測試廣告1相師九品, 九品出天機。樂筆趣 www.lebiqu.com
天機閣誕生於一位傳奇相師,這位相師據說是以「相帝王」而聞名天下,因從龍之功而得了國師之位, 開創天機閣, 收納天下相師,從此以後天下所有算命者就有了一個名稱——相師。
相師之間也一度劃分品級,如朝廷上的官員一樣,從一到九, 分成九個品級,以一為最尊,可惜九品之間層級不清,對相師的個人實力如何,很難做直觀的比較,品級以國師一人欽定, 下多有不服者。
自國師去後, 品級之說, 日漸消亡。
天機閣也從朝堂聞知退到了在野一方, 漸漸隱於山林中,成為一種日常,又不那麼日常的存在。
相師還是有, 且多出於天機閣,但這些相師並不以品級相論, 外人也很難知道高低, 自是以名氣論, 名聞地方者, 必有大才, 名聞天下者, 必扶龍庭。
有相師欲出名,以扶龍庭為要,也欲爭奪一個從龍之功,但天機混亂,豈能以氣御之,多有無果,以命抵償。
更有未言事而先死者,狀若反噬,外表無傷,心脈已斷。
天長日久,天機閣對此就諱莫如深,並不公開談論相關方法,但這個事實作為傳說一直都存在。
「國師之尊,何等輝煌,以朝廷之運為己身所用,再不懼壽命之憂,自可再想長壽之法,我才不信我的命就一定要那麼短。」
師兄齊河曾這樣對紀墨說。
都說相師福德薄,是天生的短命鬼,必要在這短暫如流星一般的生命之中留下一些什麼,大多數相師選擇留下名聲,希望能夠像初代的國師那樣厲害,被帝王推崇。
不是他們不愛富貴錢財,而是這些東西,生時享受過了,死後就沒什麼用了,也莫要說後代,大多數相師都是留不下後代的,福德薄之說在這裡應驗得最快。
若有哪位相師的夫人懷了孕,倒是要懷疑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在的時候有的。
也因此,有很多天機閣的相師,出來之後就準備改行,不做相師,以便留下子嗣,這種做法也是有成功的,只成功的也免不了自家的顛沛流離多災多難,說不定辛苦得來的孩子,他日也如孤兒一樣再被天機閣收為弟子。
有關福德運道的事情,很難說,誰也不敢說自己所感覺到的就一定準確。
齊河也想要留下子嗣,甚至想要留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族,但他鄙視那種以為不做相師就能規避福德薄的運道的那些蠢人。
天機有定,不努力做點兒什麼,就想著躲,能夠躲得過嗎?
躲避是不行的,退讓也是不行的。
齊河從未與人說起自己的身世,他曾是大戶人家的子嗣,嫡子出身,天生就傳承有望,可倒霉在母親娘家獲罪,母親不願與之割裂關係,在知道父親要因此休妻,服毒自盡。
留下一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兒子,白白占了一個嫡子身份,卻是罪婦之子,該如何?
父親對他還是好的,不忍自己的骨血喪命於此,便送他去了天機閣。
年幼時,記憶最深的便是那送人的老僕曾嘆「大公子的福薄啊,若不然……」
那長長的嘆息仿佛一根長索,死死地摁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的命永遠在那裡懸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身死。
所以,我一定要死嗎?
不,我一定不能死。
他要活著,不僅要活著,還要活得很好,活著證明那些人是錯誤的,自己才不是什麼福薄之人,自己能夠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退讓,躲避,都沒有用,好像那一年,無論他怎麼不願意面對現實,四處躲藏,還是被僕人揪出,帶到了父親面前,迎接了屬於他的最終宣判。
那是他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可他的父親,卻只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擺擺手,再不忍看的樣子,讓僕人將他抱走了,之後就聽到他父親說,「稚子年幼,聞知母逝,傷病而死。」
很多凌亂的仿佛碎片一樣拼起來的過往讓齊河比那些天真的稚子更懂得眼前的機會如何重要,這是他最後的選擇,死得不那麼快,也不至於父子相殘的選擇。
可他定不下心來,晚上會被噩夢驚醒,仿佛能夠看到母親那七竅流血的慘狀,那雙還在流血的眼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不似在注視自己的兒子,仿佛在在自己的仇人。
似乎在向他逼問「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死呢?」
母親看重娘家,以為娘家是自己在夫家立足的根本,當娘家出師,她還不聽夫君的勸,一門心思往上撲,為了避免她的做法連累自家,夫君只能出具休書跟她撇清關係,而她在看到那份休書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時候的她,除了夫家,已經無處可去。
寧死就不肯走,那就死在那裡好了。
齊河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是在猜測母親的做法是出於怎樣的心思,他的記憶中屬於母親的印象早在這種猜測之中被模糊,甚至覺得母親很多時候過於狠厲了,對自己太狠。
這樣分心,對他顯然是沒什麼好處的,於是他的課業進展很慢,好在那麼多人,先生也懶得跟他們拉近更多的關係,並沒有人追著他譴責,他就跟著渾水摸魚過去了。
在山上成長的日子,並不是那麼無憂無慮,齊河嚮往那些先生的高高在上目下無人,那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樣子,就是他想要成為的樣子,可要做到那般,是需要有實力的。
看過身邊兒一個個同窗的慘死,哪怕跟他們並無太多交情,可死亡來得那樣突然且密集,驀然回首,剩下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了,齊河悚然心驚,覺得不能再這樣了。
於是在下一批小弟子要進山的時候,他主動充當了嚮導一樣的角色,跟他們拉近一些關係,又在之後跟著上了好幾次的課,把以前不理解不明白的東西重新學過,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好在兩遍也差不多了。
那種朦朧的感知,這一次,齊河發現了,他像是發現了天機一樣竊喜,有一種仿佛所有人命運都在自己手中的膨脹,哪怕很快回落下來,明白自己並沒有那麼厲害,但這種感覺帶給他的是更加清晰的未來。
不僅要活得更好,讓父親後悔,還要更有名望,更厲害,成為別人所仰望的人。
似乎有一條比成為世家子更好的路擺在了面前,那屬於天機閣的傳說,多數人都不會在意的傳說,他願意親自去實踐。
出山之後,齊河的出名路其實很簡單,當年屬於母親娘家的那份罪名已經時過境遷,曾經遭到苦難的舅舅們也再次出頭了,這個時候他只要透露出去自己是誰的兒子就好了。
血緣關係,並不可能因為福德薄而斷絕。
當年那斷絕的必要,在現在看來,卻成了某種保住子嗣的方法,齊父聽到消息,雖然沒有再把他認為嫡子,卻也給他開了很多方便之門。
名聲在傳播,名氣在上漲,而這種名氣上漲所帶來的,齊河發現自己離天機更近了。
這種近是危險的,每一步都若走在刀山火海之上,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好在,還有借運之術。
「我一定要活,還要活得很好,師弟,對不住了。」
齊河感知著現下那跟自己聯繫最密的紀墨,狠狠心,行了借運之法,把冥冥之中的某種惡兆轉移到對方的身上,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經營多年的人脈,本身就要承擔跟他交好的風險。
他們可以選擇不交好,但他從來沒有給他們選擇的機會,就如天機閣的那些先生一樣,他們教授的東西,你可以不學,那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可只要你學了,就是在領受他們的恩德,加深相感的氣機。
為了示恩,齊河一直維持著很好的師兄形象,對後來的師弟們循循善誘,對每一個人的問題都盡力解答,甚至在出山之後,那些想要依附他的師弟們,他也大多收攏了起來。
那些畏懼相師福德薄而準備轉行的師弟們,他也給了足夠的錢財安家置業,甚至還曾為他們保媒,促成婚姻,他做到了師兄的極致,而他們,只要為他擋災即可。
不管他們是否知道,是否認同,他給出的好處既然如此難以拒絕,後面若有什麼災禍,顯然也是應該應得的。
齊河從不為此愧疚心軟,這一次,當然也不是,只是多少有幾分嘆息,可惜了,他看得出紀墨很愛學習,很想要做一個很好的相師,但,相師向上走的路,卻不是那麼好走的。
哪怕是齊河,因身份的關係,天然就有兩大家族的支持,卻也不過才走到了這裡,其他人,不如還是為他鋪平前方的道路吧。
幾年後,皇位更迭,新上任的皇帝再立了一個國師,那國師名為齊河。
天機閣仿佛因此達到了鼎盛,卻直到百年後,才真正搬到那繁華之所,不再在山上結廬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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