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要讓我跪下把這瓶白酒給吹了?」
陳涯歪頭看著徐大少,臉上笑意未減,眼睛裡時不時閃過的絲絲精芒,卻暴露了他的些許煞氣。
徐旭東是聰明人。不聰明也不可能在北辰做到這個位子。
今天趙遠海通知他過來的時候,他還受寵若驚,得知是陳涯召見,更是意外。
可是在進房間看到自己兒子後,那些積極的念頭瞬間打消了。
聽到陳涯這句話,更是如墜冰窟,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爸,你怎麼在這兒?」
看到徐旭東進屋後,徐大少心中已經感覺非常不妙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雙眼等著徐旭東。
「你給我出來。」徐旭東沒有多說話,只是冷冷地指著自己兒子,「給我出來!」
趙遠海跑到陳涯身邊,低聲問道:「陳總,發生什麼事了?」
陳涯坐在椅子上,翹著腿,慢悠悠地說:「我聽說,我們公司的某些員工很不得了啊,到小地方去出差,居然還要當地的領導親自出來接機,這排場很牛嘛。」
趙遠海微微驚訝,道:「還有這種事?」
「可不是有這種事嘛,還不止呢,」陳涯喝了口水,「有些人手眼通天,說是一句話能讓京城全行業封殺一個人,咱們公司真的厲害到這種地步了嗎?」
趙遠海表情嚴肅起來:「或許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但是不管在我們公司的規章,還是國家法律法規,這種行為都是嚴重違法,是絕對要禁止的。」
在餐桌上,所有人都很懵懂,對發生的事情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他們不知道趙遠海是誰,只看到一直奉為天人的徐浩宇的父親,此時真的來了,還站在那個趙遠海身後。
而趙遠海此時立在陳涯身邊,陳涯連給他一張座位的意思都沒有,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裡,像個聽老師教訓的學生。
這樣所有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搞不清狀況。
徐旭東往前走一步,躬身對陳涯道:「陳總,我解釋一下……」
陳涯掃了他一眼,說:「我還沒問你。」
徐旭東背後一冷,唯唯諾諾地點頭退後。
陳涯說「還沒問你」,意就是等會兒會問你,但我現在不問,你不能主動跳出來。
因為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在陳涯和趙遠海說話的時候亂插嘴,就是不講規矩。
徐旭東是新晉提拔上來的中層,只是曾經耳聞過陳涯這個北辰的創始人,沒有親身在他手下工作過。但今天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感受到他的氣場強橫,竟有些膽戰心驚的感覺。
陳涯又對趙遠海說道:「以前京城來得少,不了解還不知道,今天聽人一講,才知道,原來我們北辰已經強勢到這種地步,隨隨便便一個幹部子女,都能把毀人前程放在嘴邊,如同吃茶喝水一般尋常,我竟不知道,原來北辰竟這麼厲害了!」
不光是徐旭東有點腿軟,趙遠海聽了他這話,都感覺有些發虛。
北辰就是他的,他說自己都不知道北辰厲害到這種程度,實在陰陽怪氣得厲害。趙遠海作為京城分部的領導層,聽了這話心裡七上八下起來。
徐大少震驚地看著這一切,眼睛瞪得跟桌上酒杯一樣圓。
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太超出他的想像了。
趙遠海和自己父親為什麼會對一個陳涯這麼恭敬?而陳涯又憑什麼對他們指手畫腳?
該死的,陳涯到底是什麼身份?
到現在,他才隱約之間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捅了簍子了。
而且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徐大少的震驚只是一個縮影,桌上其他的人,比他更加震驚。
陳盛等人就不必說了,都是一臉呆滯,而所知稍微多一點的魏明哲和陳池,此時也都疑惑不解。
魏明哲只知道陳涯的身份在北辰不一般,頂多是比趙遠海低半級,關係不錯那種。
可他沒想到的是,居然連趙遠海都要聽陳涯的,這從年齡上看都反直覺,有點太驚悚了。
難道說,陳涯是北辰總部的哪位高層,或者說,他就是當年的北辰三傑之一?
更吃驚的是陸茜子。她一開始腦子始終轉不過彎,想不通北辰的人怎麼又要聽江離止老闆的話了。
到了剛才,她才咯噔一下相通了——難不成,陳涯還是北辰的哪位高層?
就在桌上一陣沉默,所有人都急速開動腦筋思考的時候,陳涯又說話了:
「你覺得,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處理。」
趙遠海說道:「成立專門班子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全公司公示?」
「先停職吧。」陳涯說,「停職察看,然後再照你說的。材料公示前我要過目。」
說完,他站七里,拍了拍趙遠海的肩膀,道:「遠海,北辰已經今非昔比,它不會永遠保持純潔,該有的大企業病,它也一樣會有,該吃的藥得吃,不能諱疾忌醫。解決問題的第一步,永遠是直面問題。」
趙遠海謙虛點頭:「我記住了。」
兩人三言兩語,好像沒說什麼,站在一旁的徐旭東,卻終於如同篩糠一樣顫抖起來。
停職察看,他的命運已經被決定好了。
徐旭東一臉懇切地望向陳涯,道:「陳總,其實我……」
陳涯抬起一隻手,道:「打住,我沒有空去了解你一個人的心路歷程,對於你的檢查材料,我會看,我相信真相會水落石出,也不會冤枉你。遠海,你跟我走,我們單獨吃一頓,我還有話跟你聊。」
「好嘞。」趙遠海殷勤點頭,幫陳涯拿起了他的外套。
徐旭東一剎那感覺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後,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陰沉。
「徐浩宇……」徐旭東低聲沖那邊道,「你過來。」
陳涯正準備和趙遠海一起離開,聽到他的話後看向他,道:
「訓兒子就回家訓吧,給自己留點體面,在外面,也注意別影響北辰形象。」
徐旭東一堆的話卡在喉嚨里,最後只是匆匆點頭,接著,就拽著徐浩宇的耳朵,把他拽出了包間。
看著這對父子背後的背影,陳涯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徐旭東的教子手段,但相信今天過後,在外面影響北辰形象的傢伙,絕對會少一個。
】
「我們走吧。」
陳涯回頭跟趙遠海說了一句,接著,兩人也離開了。
趙遠海離開前,跟一旁的魏明哲打了聲招呼,握住他的手,低聲問:
「第一天上班習慣嗎?」
魏明哲受寵若驚地點頭道:「托您的福,還好。」
趙遠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的,慢慢來,會適應工作氛圍的。」
說完,他跟上陳涯的腳步,輕手輕腳地離開,並且關上了包間的門。
魏明哲能跟陳涯在一個桌子上吃飯,而且是這種家宴性質,更加說明魏明哲是陳涯的親戚了。
趙遠海也不是傻子,他在心中,對魏明哲的重要性又提升了兩個量級。
四個人相繼走後,整個包間,似乎變得有些清淨起來。
過了好半天,才有人開口說話。
「明哲……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陳盛夠著脖子,朝魏明哲那邊問道,「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他剛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心想要巴結的徐公子,那個提起來渾身都是驕傲的「北辰高層」徐旭東,被自己兒子像訓小雞一樣隨便支配。
陳涯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
那真的是自己兒子嗎?
陳海則推了推眼鏡,道:「剛才我看到了什麼……那個趙遠海,真的是京城北辰的……趙遠海?」
在說「趙遠海」三個字的時候,他聲音里都帶著顫音。
陳池也在一旁盯著魏明哲,一副一定要他解釋清楚今天發生了什麼的架勢。
他怎麼進的北辰,還沒交代呢。
還有,陳涯怎麼又和這件事扯上關係了?怎麼北辰的人那麼怕他?
魏明哲尷尬一笑,坐了下來,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腦子很亂,我捋捋……」
陸茜子語速很快地道:「小姑父,我就問你,你現在,在北辰是什麼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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