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有四女一男,全都是一身素淨的孝服,埜村不理唯一的孝子,賊溜溜的眼神在幾個女子臉上、身上掃過,其中含蘊的深意,對於女子來說,就像是眼鏡蛇看到青蛙一般!又實在惹不起對方,只好借著悽厲的哭聲,以手掩面,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其實,農家女子,終日在田間勞作,辛苦不說,經受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糙,完全說不上有什麼姿容,埜村逐一望過去,心中不免失望,他雖然也是久曠之身,但這樣的女子,卻還是看不上眼的。轉了一圈,驀地『嗯』了一聲,再度轉過身去,到了一個一身白袍的女子身前,「你,抬起頭來!」
女子聽不懂他的話,直覺不好,反而把頭埋得更低了,埜村倒不著急,在她身邊蹲下,細細打量她白皙潔淨的脖頸,看了一會兒不過癮,竟而伸出手去,挑起了女子的下巴。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呼喝,緊接著是幾個日軍嘈雜的呼喊、拉動槍栓的聲音,埜村不慌不忙的看過去,是個身材中等的年輕人,大約有二十六七歲,滿面通紅,目眥欲裂,用一口天津話大罵,只看他這幅德行,和女子的關係不問可知。
埜村對男子的恨意視若無睹,強行挑起女子的下巴,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很好!幾乎給你逃過去了!」
男子更生氣了,他是這一家的三姑爺,天津人,7月底,平津地區爆發戰事,夫妻兩個一商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找了個由頭,和妻子躲到九十鋪的岳家,名為探親,實際就是避難來了。一直住到8月,看局勢穩定下來,就想返回天津,不料岳母突然患病、去世,行程被耽誤了下來。
農村搞這種白事,最是熱鬧,絕非三五日所能畢事,往來的賓客既多且雜,其中自然有愛趁機添亂的,出於本鄉本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心裡,對其他三個女婿不好下狠手,便把熱情都發泄到那個久不登門的三姑爺身上了。
三姑爺是個笨嘴拙舌的,在花錢給自己『買』了一身漂白的孝服、行過家禮之後,面對旁人、親戚、鄰里、友好的種種旁敲側擊、言語譏諷,真有些焦頭爛額了,他雖然嘴上未必很能說,畢竟不是傻瓜,眼見其他三個連襟都能置身事外,只有自己無處可躲,多少也能猜到一點。在背後和妻子大發牢騷!這一次岳母過世之後,如非特別,再也不到岳家來了!
做妻子的心疼丈夫,好言安撫,說總要風風光光的把母親的喪事辦完,且委屈幾天,一等喪事過了,立刻就走。不料到了最後一天,卻因為自己的膚色,惹來了麻煩。
喪家的幾個女兒都算不得美人,不過和姐妹們相比,三女兒畢竟生活優渥,膚色白皙,在其他人襯托下,顯得格外出挑!
埜村得意的一陣獰笑,一時間覺得土橋前輩交付的任務,實在是急我所急、想我所想啊!他也不顧喪家的親人就在眼前,抓起女子的手,就往後拖。女子豈肯雌伏,嗷嗷大叫著奮力掙扎,一邊的丈夫、姐妹、兄長更加不能坐視不理,蜂擁而上的想把人搶回來。周圍的日軍士兵原本是在嬉笑著看熱鬧,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手中的步槍砰砰連聲,好在是槍口衝上,一時間倒沒有出現傷亡,但看他們這幅架勢,若是中國人再不知進退,他們是絕不會把殺幾個人當回事的。
槍聲響過,百姓畏縮的退了幾步,隨即再度沖了上來;埜村拽著女子的手,用力拉扯,進而一用力,把女子身上的孝服連同衣服扯開大半,露出半截飽滿軟膩的胸膛,埜村目光中滿是**之色,大聲下達命令:「再敢有人前進,就地槍斃!」
日軍得了長官的命令,更不遲疑,嘩啦嘩啦的扯動槍栓,形成一道人牆,把百姓擋在身前。形勢如此千鈞一髮的時刻,日軍陣地突然傳來雨打芭蕉般的槍聲——是趙大勇帶人殺過來了!
埜村魂飛天外,第一個合身撲倒在地:「有敵人!準備作戰!」
日軍士兵也慌了手腳,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小隊駐紮在這裡,是有任務的!真糟糕,怎麼把這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思忖間紛紛轉身臥倒,向己方陣地看過去,有不少於三四百的華軍戰士正如下山猛虎一般衝出來,手中的機步槍猛烈的噴吐火舌,割麥子似的把戰友打倒在地!
埜村痛苦的嚎叫一聲,顧不得女子,伸手拔出腰間的戰刀,「衝上去,消滅敵人!」
日軍一窩蜂般的端起步槍,跟在埜村身後,向前衝鋒了過去;那個女子倖免於難,給隨後衝過來的百姓擁在懷裡,哭的哀哀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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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勇衝鋒的過程輕鬆的出乎意料,鬼子人數原本就少,加上埜村不務正業,又帶走了一部分兵力,剩下的只有一半,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防禦陣地。即便如此,華軍突擊過程中,還是扔下了將近一個連的傷亡數字。
不足7、8秒鐘的時間,趙大勇帶領部隊衝過了60米寬的火線,殺到了鬼子小隊的面前,日軍也是真硬氣,沒有一個逃跑的,看敵人過來,已經來不及更換彈藥,為首的一個飛快的抽出刺刀掛好,在陣地後昂然而起:「展開白刃作戰!」
「哈!」三十幾個聲音同時響起,日軍齊刷刷的一陣爆喝,端起空空如也的步槍,不退反進,迎著華軍來的方向沖了上去。
趙大勇是一團之長,更是出身於赫赫有名的29軍大刀隊,豈會怕了和鬼子做白刃格鬥,大叫一聲,對沖而上,卻意外發現,自己手中拿著的是別人的步槍,根本沒有刺刀。趙大勇臨危不懼,隨手扔掉步槍身體一側,讓過一個鬼子刺殺的動作,同時一伸手,抓住對方的步槍,腳下一個掃堂腿,這個傢伙猝不及防,身體斜斜的摔了出去。
趙大勇的動作非常快,步槍在手中一轉,槍口朝外,做好了刺殺準備,不料身後驟然響起槍聲,嚇得他往下一趴;幾個華軍戰士一邊扯動槍栓,一邊頭也不回的從他身邊越了過去。
趙大勇難得的升起一團怒氣,這算什麼?這不是賴皮嗎?人家要刺殺,你居然還在用子彈解決戰鬥,難道是怕了鬼子?沒出息的玩意!
他從地上爬起來,追上一個戰士,和他跑了個並肩,嘴上說道:「兄弟,好槍法啊!」
這句話表面是誇讚,內中卻滿是嘲諷之意,戰士不知道是聽不出來還是怎麼,笑呵呵的說道:「哪兒啊,您捧我了!我這槍法,在我們旅,簡直不值一提。」
趙大勇不想自己的話全然沒有效果,心中反而更覺堵得慌,眼下沒有時間供他調整,擎著剛剛搶過來的三八大蓋跟在部隊身後,一路衝鋒了過去。
日軍雖然給華軍造成了些許損傷,畢竟人數太少,三分鐘不到,就被全殲了,趙大勇眼尖,發現了飛奔過來的埜村等人:「弟兄們,又有鬼子來了,準備戰鬥。」
「開火!」一個連長吼了一聲,原地臥倒,手中的步槍砰的一聲,正中鬼子的胸膛,這個傢伙像是被擊中的棒球似的,原地飛了出去!埜村大叫一聲,揮手示意戰士們臥倒,以手中的步槍展開猛烈的還擊。
趙大勇手中的是一支沒有子彈的空槍,急的抓耳撓腮,「誰有子彈,誰有這種槍的子彈?」
「沒有、沒有!」戰士們又氣又笑,一個說道:「趙長官,這是鬼子的槍,您要是想要子彈,得問鬼子要。」
趙大勇剛才譏諷新二旅的戰士,人家聽不懂,這會兒形勢調轉,他卻是聽懂了,心裡更來氣了,揚手一巴掌;「草泥馬!你們新二旅的人都是這麼和長官說話的嗎?真是沒大沒小!」
「您別怪我啊,我也沒說什麼嘛!我們本來就沒有鬼子的子彈,您想要,可不就是得找鬼子要嘛!」被他打的戰士委委屈屈的說道:「您打我幹嘛?」
趙大勇還想動手,身後傳來戴小點的聲音:「老趙,我帶部隊前去增援,你這裡能吃下來嗎?」
「沒問題!這裡交給我了!」
「一個也不許放過!」
「知道了。」
兩個人一問一答的功夫,戴小點腳下不停,帶領部隊從側面衝出陣地,向槍聲大作的方向衝擊了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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