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飛機!」旁邊的黃華文喊著撲倒了穆栓柱,一架飛機掃射著衝過了他們的頭頂,一長溜貼著他們身體掃過的子彈濺起的塵土迷了他們一頭一臉。
天空中,鬼子從瀋陽過來的四架飛機不斷的盤旋著,時不時的俯衝掃射。
「大個子,你受傷了?」黃文華看了看穆栓柱左手抖著卻端不起機槍來。
「一點皮外傷。」穆栓柱強笑了一下。
黃文華看了看他的手臂,剛才雖然避過了要害,但一個子彈依舊打中了穆栓柱的左臂。
隨著師傅學了一點跌打醫術的黃文華有時候還兼職做醫護兵,他立即從身上背著的藥箱中掏出了繃帶和白藥等準備給穆栓柱包紮。
「給我東西我自己來,你先去操作那挺機槍,鬼子沖得太緊了。」穆栓柱衝著黃文華擺了擺手道。
「給我打掉那些討厭的蒼蠅!」楊關臣喊道,但陣地上只有兩挺機降運過來的高射機槍,面對空中的飛機也有些無能為力。
站在那裡大聲指揮叫喊的楊關臣引起了鬼子的注意,一架飛機直接衝著他撲了過來。楊關臣即使滾進了旁邊的一條臨時戰壕內,背上卻挨了一槍,鮮血立即滲了出來。
「快把楊營長抬下去!」一名醫護兵貓著腰順著戰壕跑了過去,看了看他的傷勢道
「老子又沒死,抬下去幹嘛?」楊關臣推開了帶著摺疊擔架過來的兩名士兵,撐著兩邊的壕壁爬了起來,「今天,我哪裡也不去。我不退,你們他娘的誰也不能退!」
其實不用楊關臣說,到現在為止,先鋒軍沒有一個退卻的,雖然按照戰術安排已經退到第三道防線了,但卻沒有一個逃兵。先鋒軍中陣亡和傷殘退役都有豐厚的撫恤金可以安度餘生,但如果是逃兵,是什麼也得不到的,而且經過軍事法庭審訊後,還會受到懲罰。在戰場上直接被槍斃的也有。
「援軍快到了吧?」楊關臣半倚在壕壁上,任由醫護兵給他處理傷口,但卻一直站在那裡,接著前邊一個土堆的掩護,隨時觀察著不遠處的戰鬥。通訊兵不斷的傳來各處的消息。雖然楊關臣一直在堅持著,但他心裡卻是焦急萬分,此時的隊伍已經傷亡過半了。
第一架巨鳥上運來的四門zis-3加農炮已經被鬼子的92式105加農炮炸毀了兩門了。距離和威力上的優勢使得鬼子的火炮占優,但第二架巨鳥上的四門zis-3又到了,繼續執行著壓制鬼子步兵的任務。五門炮一陣每分鐘75發的炮彈落點,讓鬼子步兵的攻勢一滯。
但楊關臣剛得到的消息,鬼子16聯隊的其他兵力和野炮兵大隊也離著只有三十多里地了,炮兵架起火炮就可以打到這裡了。
「時間!我終於明白時間對於戰爭的重要性了!原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至關重要的。」孟享感嘆了一聲,計劃永遠是計劃,它不可能跟上變化的腳步。
計劃中,在東北安排了兩處炸毀京奉鐵路的爆炸小組,試圖延緩鬼子關東軍南下,但兩處爆炸小組都算失敗了,一個是在爆炸的時候驚動了臨時變動巡視的鬼子,只炸了十幾米的鐵軌,緊急修復後,又可以使用了;而另一組卻是直接因為漢奸的出賣,三個行動人員都被鬼子逮捕了。
人心難以琢磨,也並不是人人都會向著先鋒軍的。
京奉鐵路沒有停運,使得鬼子第16聯隊很快的南下,也使得山海關處的防守變得艱難。
傘兵的活力不足,但他藉助的是空運快速的優勢。隨著後續不斷空運過去的人力物力,才能不斷鞏固和擴大戰果。但這個優勢在計劃中卻被挪用了。而其他的援軍在時間上卻顯得有些滯後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士兵不斷的倒下。
「原計劃不變,命令山海關的第一營繼續堅守下去。」孟享硬起心腸冷冷的命令道。一號計劃已經開始執行,不會因為一部分的滯後或者失誤而停止。山海關只是其中的一項,但不是核心,若是山海關失守,後邊還有秦皇島、灤縣可以防守。
而1號計劃中的核心計劃早已經展開了。
「這麼多的飛機啊!」北平的老百姓紛紛仰起頭來望著天空,見多了世面的他們雖然都認得這是飛機,但卻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飛機。
九天落下的震天怒吼中,北平的上空上百架大大小小的飛機的陰影遮蔽了,不同高度的飛機保持著各自的編隊,卻是把戰爭的投影一起籠罩在了古皇城的高低錯落的建築和長長的街道上。
飛機上落下無數的黑點,轉而開出了無數的白花,在天空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陰影下隨即迎風怒放。
「這就是下雪嗎?怪不得李白要說燕山雪花大如席!」一名撇著怪異腔調的戴著眼鏡的男子扶了扶眼鏡抬頭望天道。他還真的沒有見過一次下雪,只是他可憐的近視讓他沒有看到那些雪花是從飛機上飄落的。
「屁個下雪,那是撒傳單!好大的傳單啊!」旁邊有見多識廣者斷然道。
「三爺,您那真是好見識。你看,你看,那傳單上還掛著東西呢!墜秤的吧?」隨行的人接茬道。
「那是先鋒軍的飛機!」眼神好的已經看到降低了高度的幾架飛機上描繪著的大大的五顆星的標誌。
「這是要打仗了!快跑啊!」腦子靈活的人早已經反應過來,朝著家裡跑去,有點熱心的直接大喊道。亂世之中,雖然不知道天上飄落的那是什麼,但他們卻都知道隨後會有什麼。
「轟!」京城東南角首先暴起了一股沖天的煙柱。瞬時,機槍聲和步槍的爆豆聲不斷的響起,連成了一片。剛才還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在一陣雞飛狗跳的喧鬧後,立即沒了人影。
槍炮聲更加的激烈,不止是東南角,整個北平城都像是悶在了一口炒豆子的鍋里,到處是爆響的聲音。天空中西南角的高射火炮團起的煙霧不斷的散開,爆出一聲聲的巨響。一架容克大娘在一團煙霧附近,翅膀搖晃了一陣,但拖著黑煙依舊在朝前開著。
「告訴一陣風,先不管別的,先打掉那處防空陣地!」魏寒潮大聲的喊著,旁邊背著步話機的兩名通訊兵跟隨著他不斷的把命令傳下去。
「真應該謝謝寺內壽一,把絕大多數防空火炮都調到天津去了!」魏寒潮呵呵笑道,現在的北平城只有四處防空陣地,被魏寒潮等人的突襲先幹掉了三處了。剩下的那一處也不過幾門高炮。
面對先鋒軍的壓力,幾乎所有的高炮都抽調去了前線,誰也沒有想到遠離戰火數百公里的北平的天空中會出現那麼多的飛機。
沒有了高炮的壓制,容克大娘們投放的更加輕鬆,更多的傘花在天空中綻放。
護航的地獄貓戰機乾脆俯衝而下,不斷的攻擊著城中鬼子的一些頑固防守的火力點。此時南苑機場那邊也不斷的傳來了爆炸的響聲,那裡還正在收拾著滿場的垃圾,不料先鋒軍的飛機又去而復返。不止是有戰鬥機的俯衝攻擊,還有數百的傘花在空中飄落。
鬼子的步槍和機槍朝著空中射擊著,但子彈穿過傘花撕開的小洞絲毫不影響降落傘的下墜,雖然下邊的傘兵們有些當了活靶子,但隨即鬼子的地面火力被地獄貓的六挺大口徑壓制住了,十二架地獄貓在空中不斷飛舞,攻擊著鬼子一切可能的反擊火力。
老型號的共和雷電和bf-109的短腳使得孟享不得不把護航的飛機改成了遠距離的地獄貓。
「這些狗日的!欺負老子躲不開!如果是在地上,老子讓你們五個!」洪星官不顧受傷的右肩頭滲出了鮮血,一邊快速降落著,一邊朝著附近的一處縮在工事後的鬼子快速的打幹淨了一個彈鼓的70發子彈,直到落地。
沒有掌握好平衡的洪星官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降落傘的一角也蒙到了他的頭上,等他撤掉了降落傘,已經有三名鬼子圍了上來。
「過來吧!爺爺我打手槍才是第一流的!」洪星官左手掏出了大腿上的大口徑白朗寧甩手兩槍,就打倒了跑在前邊的那個鬼子。剛要瞄準後邊的那個鬼子,一陣索米的達達聲從身後傳來,那個鬼子卻是應聲倒下。
耿沖從後邊跑了上來,手中的索米一直沒停,打倒了第三名鬼子。
越來越多的傘兵落了下來,迅速的解開或者割開降落傘,投入了戰鬥。幾處武器裝備箱被打開,裡邊的機槍和迫擊炮也被快速的安置好對準了附近的鬼子陣地開始了猛烈的火力還擊。
北京城內更是降落下了更多的傘兵,密布了整個北平城的各處。
鮑雲丁拉開了一個扣環,「嗖!」一道紅色的焰火從手中的那個金屬筒中沖天而起後,隨後冒起的持續不斷的黃色濃煙凝聚不散直竄入高空,隔得老遠也能清晰可見。
軍隊的戰鬥力永遠體現在集體協同上,降落各地的傘兵需要集合成一個個的大小團隊才能有效的發揮出作戰效率。中隊長鮑雲丁就是在招呼附近的士兵。
「那是集合信號!在那邊,衝過去!」白童河指了指那股黃色的煙柱,他的身後已經跟隨著三四名士兵了,他們順著街道朝著那邊跑過去。在北平上過三年高中的白童河還依稀能記得這裡的道路。
「老鄉,拜託了,幫我下來吧!」就在北平城中長大的羅薄本來想著在此一戰中大發神威,展示一下自己參軍半年多戰績給家裡人瞧瞧的,但沒想到降落傘卻是掛在了一顆老槐樹上,手臂被傘繩纏住,被倒掛在那裡下不來了。
他倒掛的臉正衝著一座閣樓,窗口正有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在抬著眼睛看著天空中的飛機,被從高空墜下來的他嚇了一跳,立即躲到了旁邊的桌子底下去了。羅薄倒掛著卻正好看到了桌子下邊露出的衣角,不由喊道。
「小老鄉,去喊個大人幫我弄下來吧!我口袋裡有糖,我下來後給你糖吃!」羅薄失望的看著那個鑽出來後一直咬著手指頭的小男孩,顯然比桌子高一點的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不由出言哄道。
一架地獄貓戰鬥機俯衝掠地,從他頭頂數百米的低空飛過,吐出的火蛇噴向遠處的一個鬼子機槍陣地。此時沒有鬼子空軍和高炮的威脅,地獄貓的六挺機槍全部用來對地攻擊了。
那架地獄貓一瞬而過,根本沒有聽到羅薄的喊聲,羅薄只能看著窗戶上還在不停的顫動的窗紙發呆,屋子裡的那個小男孩也不見了蹤影。
「姐姐,就是他!」當羅薄剛嘆了一口氣,就聽到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他抬頭看時,卻正好看到一張靚麗的面容。
「八嘎!」寺內壽一雙臂一揮,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古董花瓶落地的響聲讓衛兵探進了腦袋。
「滾出去!」寺內壽一大喊道。
房門又很快被關上了。
寺內壽一喘了幾口粗氣,無力的坐到了椅子上。他又被先鋒軍牽扯鼻子繞了一圈。但這種打法是之前誰也沒有想到的。
先鋒軍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實力,可以全線作戰?
南邊、西邊都有激烈的戰鬥,而北邊他們又攻了出來,還向北一直攻到了山海關。
當傘兵在山海關降落的時候,他吃驚之餘,心中雖然也對這種新的作戰方式警惕,但考慮到那麼多的飛機和傘兵耗費的財力物力,他最終還是把心中的那點擔憂擱到一邊去了。先鋒軍能湊出一個營的傘兵就已經是很吃驚了。
但北平城傳來的消息卻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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