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小簸箕指著山下說:「看,小鬼子回來了!」
是的,被派到遠處的那支日軍回來了。
也不知道這支日軍是否等到了僥倖逃脫的中國士兵,反正是沒有等到商震他們。
「等小鬼子走了,咱們就也能走了。」商震說道,「不過都小心點兒,你們沒看到小鬼子還帶著那條狗嗎?」
是的,這支日軍帶著那條狗,而這兩天他們四個在山上也沒事,卻是都輪流用望遠鏡看過那條大狼狗了。
「你說日本人長得那麼矬,他們的狗咋走的那麼大?」小簸箕問。
可是,小簸箕問了也是白問,他得到的回答自然是「那誰知道」。
這支日軍有五六十人已經走得越來越近了,看他們的行近路線那是要經過這個山的山腳的,商震他們下意識的都往回縮了縮。
狗,那是畜生,畜生之所以在這個世間能夠存在,那自然也有它的本事,所以商震他們還是小心些方好。
「汪!汪!汪!」當日軍經過山腳時,那條大狼狗突然就又叫了起來。
「都別說話,都說狗耳朵好使。」商震低聲說道。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狗耳朵好使,就商震他們又沒有給狗做過實驗,天知道那狗能聽到多遠看到多遠。
不過,眼見那狗朝著叫喚的方向並不是衝著山上,也不知道那條狗發現了什麼,或許是又發現了山間的野狗吧!
狗是吃肉的,所有的狗可不管是什麼肉。
就在這南天門附近一場大戰結束,日軍為獲勝的一方,於是就又如上古北口那場大戰一般,這山間田野外便又留下了不知道多少具中國官兵的屍體。
日軍的大部隊已經撤走了,於是那些吃肉的飛禽走獸就出現了,今天早晨商震甚至看到了一隻野貓。
當他看到那隻野貓時,那隻野貓不知道受了什麼驚擾,便從山谷里屍體處向商震他們所在的這座山上跑來了。
只是當它發現了山上也有人,並且還是活人時便掉頭跑掉了。
此時日軍的那隻大狼狗叫得極凶,它拼命掙脫著,商震他們甚至聽到了有日軍在管教著那大狼狗的聲音。
在那鬧鬧哄哄的聲音中,日軍終是拖著那條大狼狗越走越遠了。
商震也動了起來,他從山頂的這頭到了那頭,眼見著那支日軍進了遠處的樹林,這才又跑了回來說道:「走吧,下山!」
他們必須得下山了,不僅僅是因為日軍走了,也是因為他們越發的饑渴難耐了。
都說人五六天不吃飯才有可能餓死,可是三天不喝水試試?
商震他們下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水源,先喝點水。
就這山間哪來的泉子,就是泥窪里的水他們也得喝!
於是,他們這四個士兵就拖著那虛浮的腳步從那山頂一步一步的挨下來。
「打鬼子可真不容易,現在走路都直冒虛汗,一點兒也沒有當鬍子快活。」小簸箕感嘆著往山下走著,然後就摔了個大屁股墩兒。
這回已經沒有人接他話了,實在是都沒那精神頭兒了。
二十分鐘後,商震他們四個人出現在了山谷中的一個窪地處。
他們白天淨用望遠鏡居高臨下的看了,當然知道哪裡有水。
只是,此時他們看著那片水窪卻皺起了眉頭。
他們是很渴,渴得嗓子都直冒煙,可問題是那片水窪旁卻是有著幾具東北軍士兵的屍體,甚至有一具屍體就泡在了那水窪中。
水的下面是殷紅色的血的沉澱,那血上面看著倒是挺清亮的,可是這水能喝嗎?
且不說喝了人能不能得病,就這種情況下誰又能下得去嘴?!
「再找找,找找有沒有別的小水坑。」商震說道。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他們四個便又尋找了起來,好在現在已經是四月份了,天黑的也晚了,又過了一會,馬二虎子驚喜的叫道:「這兒有!」
商震他們聞聲跑了過去,那個小水窪卻是在一片樹林之中,眼見林中並無死屍,他們四個這才都蹲了下來,用手捧著水窪中那上面的水喝。
儘管幾個人渴得厲害,可是卻也不能把那水濺起來,否則下面的泥漿可就泛起來了。
喝飽了水後四個人又用那水擦了把臉,然後才相顧苦笑,打鬼子是真不容易!
到了這時,四個人才又拿起武器,開始往新七旅的方向走。
只是他們四個才出了樹林沒一會兒,商震忽然就聽到身後有動靜,他猛的回頭同時就已經把盒子炮端起來了。
要說商震的動作不能說是不快,就在他端起槍的剎那,那槍機頭都已經在大腿上蹭開了。
可是這是一條黑影,卻已經在他身邊躥了過去。
嗯?商震的目光追隨著那條黑影,這時才發現那條黑影竟是一條大狼狗!
在商震發現那是大狼狗的時候,他一轉身就變成了蹲姿,那盒子炮就已經抵肩了,槍口所指的方向並不是那條大狼狗,而是那條大狼狗剛剛跑過來的方向,也就是他們剛才行進的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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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怎麼可能有大狼狗?
那大狼狗明明就是日軍的!
商震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先前過去的日軍所拉著的那隻直想往外撲的那條大狼狗。
都說打狗要看主人,日軍的大狼狗都躥出來了,那日軍還能遠嗎?
對付大狼狗自然有小簸箕他們三個,自己卻要防著日軍的。
可是當商震把槍指向了那大狼狗奔來的方向,他卻沒有看到一名日軍,咦?這又是什麼情況?
而這時商震身旁的小簸箕,二憨子和馬二虎子卻也驚訝的叫了出來。
商震又連忙轉身,而這時他就驚訝的發現就在身前幾十米的地方,這條大狼狗竟然與另外一條狗在一起了。
那第二條狗的耳朵是耷拉著的,按東北話講,叫笨狗,按南方話講叫土狗。
那條大狼狗卻是正把自己的鼻子往那第二條狗的卡巴襠上湊呢。
人家那條大狼狗居然理都沒有理他們!
經歷了剎那的詫異之後,馬二虎子和二憨子便同時叫道:「哈!日本人的大狼狗起秧子了!」
啥叫起秧子,那是東北話,就是說母狗發情了,公狗聞著母狗的味兒就會追過來。
到了此時,商震他們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這條大狼狗並沒有咬他們,感情人家要辦更重要的事情!
畜生就是畜生啊!
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把它的敵人都給忘記了!
「正愁沒吃的呢!原來你這條狗也是條色狗!
太色就會喪命,嘿嘿。」馬二虎子冷笑了起來,他喃喃自語著卻又像是在跟那條狗說話,「我沒有讀過書,你就更沒有讀過,你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嗎?」
「二憨子,刺刀!」馬二虎子叫道。
「刺刀現在用不上,解綁腿!」這時商震卻靈機一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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