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天色漸暗。一窩蟻 m.yiwoyi.com
郭小五與四哥,四狗和李大柱一直保持著沉默,他們等著郭小五緩過勁來。四人都相續帶女人一根煙吞雲吐霧,在一根煙抽完菸頭扔在腳下時。劉老爹端著四個小菜一瓶白酒放在桌子上後,緩緩推了出去。
劉老爹能感受到團座兄弟之間沉默的氣氛,雖然無言但是很沉重。
郭小五轉身,回頭坐下來!打開酒瓶瓶蓋。他拿起酒碗給四哥倒了一杯,這才問道:「哥哥們還好吧!?」
郭四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桌子上一盤花生米,一隻烤雞,一盤牛頭肉,一盤子炒雞蛋。
拿起筷子在桌子上豎立了一下,把筷子弄齊整,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
郭小五給三人把酒碗倒滿酒水後,端起自己酒碗一口把酒喝乾。他再次看向了四哥,把酒碗放下來。
四狗與李大柱也看向了郭四兒。
郭四兒開了口說道:「翠兒姐在大柱哥走後就一直住在我們村里,大柱哥不必擔心太多,都好著呢。
四狗子你爹娘也是常掛念你,家裡都好也不缺吃的。
大哥秋收的時候,帶著人去幹活,今年的收成沒有上一年好。大嫂懷孕了又生了個兒子,高興的大哥買了幾隻羊。
二哥還是老樣子,跟著爹忙活著家裡的地,今年的糧食差不多夠吃。
二哥的老丈人走了,把丈母娘接過來養過這一個冬天,冬天過去後再送回去。扁擔和斧頭都被抓了壯丁,你走後不久後發生的事兒。
上面來了一個將軍槍頂在腦袋上,三哥沒有辦法。前些日子來信扁擔當了排長!也算是爭了一口氣。咱大侄子也當了連長,扁擔就在大侄子的連。
三哥被中統的人抓緊牢裡一次,後來那中統的特派員被三哥的大舅哥董大局長暗中幹掉,來了新的特派員把三哥放了出來。
抓了一批人,死了不少學生!三哥的名譽毀了,如今真正的國民黨,也成了調查統計局的一員。」
「調查統計局!?」郭小五看向四哥,搖頭嘿嘿笑了起來。
四哥的身份三哥再清楚不過,能去調查統計局與四哥敵對?這是不可能的。
「當然我們的真實身份三個清楚,但這個壞人他必須做!也是更好的保護我。如此他才能更好的走下去,才能放心。
很多消息都是三哥告訴我的,才有很多同志脫離了危險。」郭四兒語氣中帶著嘆息,因為他讓三哥置身於更加危險的境地。
郭小五笑了,這真的是在刀尖上行走啊。三哥還真是了不起的人物,當然三哥走到這一步也是無奈,大舅哥是國民政府的人,親弟弟是共產黨的人。
在郭小五看來為了兄弟的性命,他很多事情不得不做。
也只有三哥能隱忍,在兩黨的刀尖上跳舞!郭小五內心對三哥很佩服。不單單是他的隱忍,還有他那常人不及的腦袋。
「希望沒有人出賣他。」郭小五擔憂的說道。
「如果真有,我會第一時間把三哥救出來。然後找到出賣的人,弄死他。」郭四兒咬了咬呀。
「我們的人在我身邊的有多少!?」郭小五問道。他不懷疑四哥的話,兄弟們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不過既然四哥來了,那麼很多事情他都要了解清楚。
郭四兒凝視著郭小五,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他知道這是小五的信號,以他的角度來看待小五為什麼這麼做,還是因為他這個四哥。
「現在正在打仗不適合告訴你太多的東西,你的級別不夠!四哥我的級別也不足以知道那麼多,很多同志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來之前我與黃大哥接觸了,為你專門開了一個會兒,你清楚我的意思。」郭四兒說道。
「我明白!」郭小五回答道。郭小五知道,四哥想用盡一切辦法幫助自己。
「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回家!?」郭四兒起身給郭小五,四狗子,李大柱倒滿酒,然後把酒碗端起來一飲而盡。
四狗子與李大柱也蹲起酒碗喝掉。
郭小五回答道:「這裡結束,我會與四狗跟大柱哥回家一趟。」
郭小五說過站起身來,他走到自己的床鋪下,把床鋪下一塊大青磚給抽出來,從中拉出來一個黑色的盒子。
郭小五的手顫抖著,撫摸著盒身,這盒子很重!被他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他語氣悲切道:「我,沒有辦法把他們的屍體完整的帶回去,這是弟兄們的骨灰,整個縣城的弟兄們都在這裡。」
戰爭結束之後,日軍把陣亡的帝國士兵堆積起來進行焚化,同樣我軍戰士的屍體也被單獨堆積在一起火花。
喜峰口陣地上燃燒著熊熊火焰,郭小五深夜去過一次,準備了一個骨灰盒,摸索到日軍陣地把骨灰裝滿,踏著夜色而回。
這是他要做的,必須做的!也是對自己的交代,對鄉親們的交代。
郭四兒站起身,身軀一顫!走到骨灰盒前面,跪下來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把最後一口酒喝掉,轉身離去,他沒有再說一句話。
郭小五,四狗子與李大柱盯著郭四兒離去的背影沒有挽留,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郭小五能聽到四哥的吆喝聲,騾馬車在一聲聲的響鞭中,嘎達達,嘎達達的離去。
1933年10月1日,民國32年8月12日!深秋。
大刀團的陣地修築完畢,俯瞰全景如同野獸般露出猙獰,上百個機槍碉堡覆蓋整個戰線,貫通三道戰壕防線。
一架架輕重機槍被林少校拉過來,補充團里的火力!他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
同時北平的地下交易黑市被他搶了一遍,特別是日軍的軍火商,被他們斬殺殆盡。
這種暗地裡的交易所,所有勢力只能忍氣吞聲。
北平的夜晚經受了十天的暴亂,在今日凌晨才消停了下來,大刀團也抬回來一具具戰士的屍體,多達二十具屍體被排放在一起。
今日天氣昏沉,霧蒙蒙一片!下著小雨,大地被小雨沖的潮濕,到處都是泥濘。
整團的戰士們都聚集了起來,看著二十個躺著的弟兄紛紛摘下了帽子,他們的臉上帶著悲戚之色。很多的弟兄眼眶緋紅,淚水滾落而下。
郭小五跪倒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立起來,他掏出腰間的配槍,砰砰砰開槍!聲音在空中迴蕩。
弟兄紛紛舉槍,槍口對著天空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
槍聲落,郭小五低沉的聲音傳入每一個弟兄的耳朵里:「為了活著,為了對抗日軍,為了能搞到更多的武器,他們死了!為了我們活著倒在了槍口下。」
弟兄們紛紛低下頭顱,郭小五巡視著眼前所有的戰士,接著怒吼出聲:「把頭抬起來。」
弟兄們紛紛抬起了頭顱,郭小五的聲音再次迴蕩:「敗仗!我們一直在打敗仗,除了打敗仗我們就逃,一次次的逃,不逃就是死,白白的犧牲。
為什麼?因為我們的炮火不夠猛烈,我們的裝備差。我們阻擋不住日軍暴雨般的子彈,所以我們怕。
可是我們是軍人!我們要認識到這一點兒。
為了活著,我們不是不能退,是我們在小日本子的槍口下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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