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前……
隱晦的天空下著小雨,森林在細雨籠罩下顯得朦朦朧朧,讓人心煩意亂的小雨已經下了很久了,地面上到處都是積水。
半山坡上一片濃密的樹蔭里司逸軒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落,說是村落其實只有幾戶人家而已,滴滴嗒嗒的雨水沿著他的鋼盔的邊緣流進了他的後頸,雖然有雨衣在,但在這種天氣下經過幾天的跋涉衣服早就濕透了。腳上美式軍靴里已潮濕的和淋過水沒什麼區別,不用看他都知道現在的雙腳肯定被泡的又白又胖。
司逸軒的家境不錯,祖父兩代都是商人,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參軍後表現出色,因為文化基礎不錯,在蘭姆伽遠征軍基地受訓刻苦,所以很受器重,參戰不到一年就就升任中尉連長,這除了在戰鬥中勇猛向前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在一次戰鬥中他們的連隊被打散,連長陣亡,緊跟著副連長陣亡,最後整個連里只剩下他的軍銜最高,他硬是帶著死傷半數的連隊突圍回到駐地,從那天起他就直接升任了中尉連長,被打殘的連隊在補充兵力之後也全都歸到了他的麾下。
三天前,他所在的連隊行軍時被日軍偷襲死傷慘重,他和呂慶喜等一行七人逃進了叢林,在鬼子的窮追不捨之下不斷有人死去,最後只剩下了他和呂慶喜兩個,一天後他遇到了另外四名遠征軍士兵,六個人重新組隊,打算一起走出林子去找隊伍,可說的簡單,這裡到處都是RB鬼子和吃人的原始叢林,想走出去可沒那麼容易。
在他身邊蜷縮在雨衣里抱著壓死驢(美制M1A1式11.43mm衝鋒鎗)發呆的就是呂慶喜,SD人,個子不小,就是黑瘦黑瘦的,自從老家淪陷和家裡人失去聯繫之後他就整天心神不寧,後來又得到老家的村子被鬼子掃蕩殺的一個不剩之後大哭了一場之後就整天這麼發呆。
稍遠一點胖墩墩的是四連的伙夫馬忠,HN人,司軒逸並不認識他,但他能把四連的事兒說的清清楚楚,司軒逸這才勉強接納他加入這支「混編」小隊,此時這傢伙正努力的熟悉這手裡的加蘭德步槍(M1式加蘭德步槍),他拿慣了炒勺,已經很久沒拿槍了,好像是在拿加蘭德在找炒菜的感覺。
左邊叼著一根沒點著香菸的是李思明,他是二連里的狙擊手,隨身的帶的是一支春田M1903狙擊步槍,這是個東北爺們,但不高也不壯,身材勻稱,長的還算結實,體質很好,按照他的話說東北爺們各個五大三粗,他這種勻稱身材的還真不好找,是個稀有品種,大家得好好保護。
右邊把野菜當零食吃的是阿貴,YN的少數民族,至於是什麼族司軒逸沒記住,山里生山里長,上過幾年私塾,沒受過什么正式教育,滿嘴聽不懂的地方話,他當兵的目的純粹,是單純的為了混口飯吃,一個月幾塊大洋能讓他一家人過的非常寬裕,他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熟悉亞熱帶叢林,這可能是他沒被踢出去訓練營的主要原因。
那個張嘴接雨水喝的馬臉叫李國壽,這是個另類,不合群,二連的機槍手,但他現在沒有捷克式輕機槍也沒有92式歪把子,唯一能用的是繳獲來的一支三八大蓋,這傢伙是個刺兒頭,沒他不敢惹的禍。
最後沒說的是個女的叫梁蓉,她不是兵,是上面派來的記著,據說是南京派來的,還是個官宦之後,是個留過洋的高材生,具體身份司軒逸不清楚,不過好像很有來頭,團長很照顧她,特意將自己的勃朗寧手槍送給她防身,在團部開會的時候司軒逸和她有過一面之緣,正是這一面之緣救了她一命,在大潰敗的時候司軒逸發現她掉在一個陷坑裡爬不上來,滿身泥巴的在裡面絕望的呼救,那個時候大家都只顧著自己逃命沒人理她,他們身後是大群的鬼子,司軒逸沒想救她,但最終還是不忍心回去拉了她一把,女人在這支隊伍里算是個另類,介於她的身份沒人敢招惹她,但也沒人巴結她,她只是默默的跟著,在這種地方她深知落單是什麼後果,而司軒逸對她也沒什麼特殊照顧,連自己的命都顧不過來他也沒什麼心情照顧別人,在他的隊伍里沒有女人,如果沒有價值他情願放棄,好在梁蓉有自知之明,主動擔任起了醫護兵的角色,據他自己說在國外做過護士,但從她的手法上看非常的生疏,看得出她是在努力的體現著自己存在的價值……這是一個自我防護意識很強的女人,從加入這支隊伍開始除非必要她都儘量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將一枚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美制手雷綁在身上,她不想落在鬼子手裡,更不被自己人侮辱……
這七個人聚在一起司軒逸讓頭痛,這些鳥人混搭在一起簡直就是一支毫無戰鬥力的奇葩組合,根本就無法進行有效的戰術配合,在這種隨時能遇到鬼子的叢林裡密切的配合太重要了,第一次遭遇戰下來他就發現這些人就是TMD一群散沙,槍一響就玩兒命的往林子裡鑽,什麼掩護什麼交替撤退統統沒有,就會逃命,要不是這片林子裡環境夠複雜他們這支「混編」小隊早就被訓練有素的鬼子全殲了。
雖然他是個中尉,但在這種地方,對付些兵油子還真不太容易,現在唯一還沒散夥的原因就是在林子裡一個人是沒法生存下去的,除了野獸和吃人的叢林之外到處都是RB鬼子。
「要干就TMD干,別跟老娘們似的。」馬臉李國壽在一邊不耐煩的說著風涼話。
「不知道下面有多少鬼子,別瞎弄;把你那玩意兒給我用用。」馬忠伸著脖子向村子的方向看了看,距離太遠什麼也看不清,想借司軒逸的望遠鏡,其實下面有多少敵人他們都很清楚,只是他不想冒險,應該說不想自己冒險,其他人他不管。
「你他媽一夥夫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馬臉一臉瞧不起的看著馬忠,「什麼東西。」
「你個年輕人你說的啥話。」馬忠氣的滿臉通紅,「我……」
「都他-媽給我閉嘴。」司軒逸低吼了一聲,兩人都沒了動靜,他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這個面子幾個人還是要給的,因為他們還記得自己是軍個人,雖然是潰兵、散兵,但他們絕對不承認自己是逃兵,也不是流氓地痞,能進入遠征軍的大多都有一定的文化基礎,所以素質也相應要高一些,在那個年代裡在中國能接受過教育的人畢竟少之又少,最主要的是他們都很清楚在這種隊伍里需要一個頭兒,需要一個人拿主意做決定,太過鬆散的隊伍根本就沒辦法在這種環境中活下去。
山下的公路旁有個小村落,其實說它是個小村落有點言過其實,因為這裡只有七八間木屋而已,公路對面的大溝里扔著二十幾具屍體,那是木屋原本的主人,而現在他已經被無情的屠殺,棄屍深坑,邊上兩RB兵正一邊說笑一邊向坑裡尿尿,絲毫不在意溝里剛被他們屠殺不久還有體溫的屍體。
司軒逸到達這裡的時候正看見一隊RB鬼子在屠殺這裡的村民,一排被捆綁的男女老幼就站在路邊,幾名RB兵端著刺刀殘忍的將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村民一個個扎死然後將屍體推入深坑。
那慘絕人寰的屠殺就發生在數百米外的山下,對此司軒逸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下面至少有日軍一個小隊的兵力,而他們只有七個人,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鬼子居然開始撤離,兩輛卡車向南開走了,只留下幾個傷兵和五個負責護衛的鬼子,對於已經快要彈盡糧絕的七個人來說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幹掉這些鬼子補充一些彈藥和給養他們在林子裡活下去的可能性會成倍增長,但是他們也知道鬼子各個訓練有素,別看只有幾個人,並不好對付,最主要的是司軒逸對手下這幾個人並不了解,一旦打起來有多少人能真正出力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他在猶豫該不該動手。
「我們的彈藥可是無法支撐一次大規模的消耗,不過對付這幾個鬼子應該夠用,只是要冒點險。」李思明輕聲說道,他性格沉穩,很少發表意見,但隨即他又補充了一句,立馬讓司軒逸感覺有點不中聽,「我還有一百二十發步槍彈,三十發手槍彈,四顆手榴彈,可以堅持相當長一段時間,至於你們,自求多福吧。」
「我就不信你能一個人走出這片林子。」阿貴頂了他一句。
「老子是來打鬼子的,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李思明看著阿貴一臉的冷漠。
「好了,不拌嘴都能死是不是?」司軒逸臉一沉,「我決定幹掉這些鬼子,搶他們的彈藥,願意跟我乾的留下,不願意乾的現在就可以滾蛋。」
沒人說話,沒人離開,也沒人看他,呂慶喜繼續抱著「壓死驢」發呆,伙夫馬忠在一邊罵娘,「老子這個伙夫也不是光會用炒勺。」,李思明拉動春田M1903的槍栓不說話,但態度明顯;阿貴繼續吃這他的野菜,好像這事兒和他沒關係;馬臉李國壽抱著三八搭蓋嘀咕道,「老子野菜吃夠了,還指著下面的鬼子改善一下伙食。」梁蓉沒有表態,但拔出了自己的勃朗寧,在這支隊伍里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更明白司軒逸是她唯一的依靠,儘管他們不熟,但她很清楚該和誰站在一起。
司軒逸暗暗地鬆了口氣,說實話,他心裡沒什麼底,他這個連長在這些鳥人眼裡可能連個屁都不算,要混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是任何一個人單打獨鬥都無法和大批的鬼子抗衡,那樣和找死沒什麼區別,所以他們在湊在一起,又因為這支混編小隊中需要一個領頭人,又因為他的官職原因,所以大家才自動把他推舉到了領導者的位置上,這並不是一種服從,而是一種依賴,原因很簡單,逃亡的隊伍中需要一個主心骨,但他們卻對這個主心骨還不夠信任,這一切司軒逸都明白,他看在眼裡,卻也無可奈何,這些人太油了,想管好他們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他們剛剛相識不到三天,可況他也不想管這些傢伙,只是和他在一起能保住命,僅此而已,但是保命是需要通力合作的,這有點矛盾。
司軒逸點了點頭:「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我們就儘快動手,現在鬼子人數不多我們還有能力消滅他們,不過我有個要求,那就是戰鬥必須聽我指揮。」
見沒人反對司軒逸繼續到:「李思明,你到西面的山坡上埋伏,負責幹掉鬼子的哨兵;呂慶喜、阿貴、馬臉,你們三個從南面兜過去,在李思明幹掉哨兵之後殺掉南側木屋裡的鬼子;馬忠,你和我一起對付門後的;梁蓉……你跟著李思明。」
之所以這麼安排,司軒逸有著自己的用意,這五個人里,呂慶喜是他之前連隊裡的士兵,雖然之前不甚了解,但也算是可以信得過的一個,由他看著阿貴和李國壽應該不會出麼問題;馬忠是個伙夫,戰鬥力最弱,沒法保證他不會臨陣脫逃,所以自己看著,在關鍵時刻出了什麼狀況也好處理,實在不行就殺了他,免得暴露行蹤;至於李思明雖然不怎麼合群,但至少是個合格的戰士,這兩天的了解這發現這小子對鬼子的憎恨超過一切,只要戰鬥打響他從不退縮;而梁蓉已經完全被排除在戰鬥隊伍之外,她的任務就是不添亂。
「別拖我後退。」李思明回頭看了一眼梁蓉,他對這個女人沒什麼好感,但也談不上反感。
梁蓉咬了咬嘴唇臉一紅,帶著些許的憤怒,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分派完任務眾人各自準備,然後散入叢林,雨大了起來,天上的雲層越來越厚,隱約間已經能聽見雷聲。
司軒逸和伙夫一前一後的下了山坡,借著樹林的掩護向公路靠攏,嘩嘩的雨聲給他們提供了很好的掩護,但滿地的泥濘也給他們的行動帶來了不小的困難。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公路邊,為了保險他們繞了個大圈,從很遠的地方跨過公路然後從另一側快速向小村進發,他們到達的時候另一邊的呂慶喜三人已經到達指定位置,他們彼此之間看不見對方,只能依靠山坡上的李思明的槍聲作為信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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