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幾百萬斤?」傅作義瞠目結舌了。
徐銳撓了撓頭說道:「五百萬斤肯定是有,再多就不敢保證了。」
自從丟掉綏遠之後,小鬼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反撲,有道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要想調集大軍發起綏遠會戰,事先囤積一批軍需物資是非常有必要的,其中尤其以糧草的囤積最為重要,而且必須得儘可能的靠近前線,這樣便於補給。
當然安全也要考慮,要不然讓傅作義的綏軍搶了可不行。
而烏蘭察布完美的符合鬼子的要求,一是離歸綏比較近,再就是安全上也有保障,因為駐蒙軍的騎兵集團軍就駐紮在烏蘭察布,除了騎兵集團之外,在烏蘭察布還駐紮了偽蒙軍的幾個騎兵師,紙面上的兵力還是很多的。
所以岡部直三郎在烏蘭察布囤積了大量的糧草。
這對於傅作義和察哈爾獨立團來說都不是秘密。
「五百萬斤?!」傅作義重複了一句,遂即就反應過來了,說,「你小子說的是小鬼子囤積在烏蘭察布的糧食吧?」
徐銳裝出很意外的樣子,訝然說道:「傅長官原來也知道?」
「廢話!老子能不知道?」傅作義沒好氣的道,「老子盯上這批糧食至少有半個月的時間了,不過,這批糧食可是不怎麼好取。」
傅作義並沒有糊弄徐銳,他早盯上這批糧食了。
在半個多月前綏遠省開始降下暴雪,傅作義就已經預見到這將會是一場大雪災,所以已經在提前考慮糧食的問題了,陝西省或許有點餘糧,但以傅作義對蔣委員長的了解,恐怕不會給,就算給也是杯水車薪。
所以最終還得自己想法。
如果有錢的話,還可以花高價到日占區去買糧。
可是遺憾的是,傅作義這個綏遠省主席窮得很。
所以只能搶了,可是打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只是打劫卓資、涼城、和林格爾這樣的小縣城,沒有太多油水不說,風險其實也不小,可是如果打劫大同、烏蘭察布這樣的大城市,油水倒是足,風險卻太大!
至少單憑三十五軍風險太高,一個不慎還會把老本賠掉。
徐銳到來之前,傅作義正在因為這件事犯愁呢,一方面,單憑三十五軍一家之力,根本沒把握拿下大同或者烏蘭察布這樣的大城市,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找八路軍合作的話,傅作義又擔心吃啞巴虧,就跟上次拿包頭換歸綏一個樣。
傅作義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真怕了。
卻沒想到,他還沒找呢,徐銳倒先找上門來了。
徐銳說道:「想要拿到烏蘭察布的糧食,說難也難,說不難卻也不難,就看我們兩家能不能通力合作,要是能夠通力合作,拿到糧食是不難的。」
傅作義並沒有立刻答應,問道:「你說,怎麼個合作法?」
徐銳說道:「二一添作五,不管烏蘭察布有多少糧食,都是一家一半。」
「不可能!」傅作義斷然拒絕道,「你小子只有一個團,老子這可是有一個軍,你一個團要跟老子一個軍二一添作五,哪有這個道理?」
徐銳卻也不著急,笑吟吟的道:「傅長官,賬不是你這麼算的,我們兩家的合作可不是做小買賣,做小買賣,確實是誰下的本錢多誰就該占大頭,但是大買賣就不能再按照這個規矩來分了,得看雙方誰出的力更多。」
傅作義沒好氣道:「老子一個軍,出力還不及你一個團?」
徐銳反問道:「那我想問傅長官,單憑你們一家能做得成這筆買賣嗎?」
見傅作義不吭聲,徐銳笑著說道:「不能吧?這就對了,無論是你們三十五軍,還是我們察哈爾獨立團,都沒辦法單獨做成這筆買賣,所以從這點來看,我們雙方出的力,根本就是相等的,那麼得了好處自然也得要五五分賬。」
傅作義一下就氣樂了,搖搖頭說:「你這是哪國的歪理?」
不過,緊接著傅作義便臉色一肅,又說道:「不過,只要你真能拿下烏蘭察布,就分你們一半糧食也是未嘗不可。」
傅作義倒是也挺乾脆,直接就拍板合作了,因國他看得非常明白,如果不合作,單憑三十五軍一家是無論如何也拿不下來烏蘭察布的,所以就算二一添作五,那也是賺的,總比看著烏蘭察布囤了那麼多糧,卻一粒糧都拿不到要強得多,是吧?
而且,傅作義直接把這次軍事行動的指揮大權也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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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五原會戰的合作,傅作義對於徐銳的軍事指揮已經是十分信任了。
徐銳也跟著變得嚴肅,沉聲說道:「傅長官夠爽快,我再說說行動計劃。」
傅作義示意徐銳稍等,然後命副官拿來了一張地圖,在方桌上攤了開來。
徐銳卻擺了擺手,說:「不用地圖,這次不用跟鬼子正面硬拼,而是要玩心眼!」
「不用正面硬拼?」傅作義聞言愣了一下,又問道,「玩心眼?怎麼一個玩法?」
徐銳不答反問道:「傅長官,我聽說你們三十五軍快要斷糧了,這是不是真的?」
傅作義的臉皮猛的跳了一下,這可是機密,可不能夠隨便兜底,不過面對徐銳,傅作義覺得隱瞞也是沒必要,當下說道:「是,我們的糧食確實所剩無幾了。」
「這就沒問題了。」徐銳說道,「糧食不夠,底下幾個師長跟你之間的關係親疏,立刻就體現出來了,跟你關係不夠親近的,糧食少給,關係親近的就多給點糧食,比如說新三十四師的李銘鼎,聽說不怎麼受你待見,那就不給。」
「你這叫什麼話?」傅作義道,「什麼叫不受我待見?我是這種人嗎?」
徐銳搖搖頭說道:「傅長官你咋就不明白呢?正因為李銘鼎不受你待見,所以你才不給他的部隊糧,只有這樣李銘鼎才會對你懷恨在心,然後才會投降鬼子當漢奸,對不對?李銘鼎如果投降了小鬼子,你覺得新三十四師會被安置在哪?」
「你小子耍的原來是這個心眼,這是詐降哪!不過你真別說,這還真的是一個極好的藉口!」傅作義這才反應過來,又說道,「如果我是阿南惟幾,一定會把新三十四師放在烏蘭察布,如果三十五軍打過來,就能頂在前面當炮灰。」
「得嘞!」徐銳擊節道,「只要新三十四師被小鬼子安置在烏蘭察布,這事就成了,囤積在烏蘭察布的幾百萬斤戰備糧立刻就是我們的了。」頓了頓,徐銳又道,「不過傅長官,詐降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就李銘鼎一個人知道。」
「這恐怕是不行。」傅作義搖搖頭說,「光李銘鼎一個人怕是拉不走部隊,至少得讓底下的三個團長知道內情,要不然這齣戲就會演砸了。」
「行。」徐銳說道,「最多到團一級,否則一旦事情敗露,新三十四師可就成了送進狗嘴裡的肥肉,回不來了,畢竟鬼子也不傻,不是那麼容易騙的。」
「那就到團一級。」傅作義點了點頭,又說道,「再然後呢。」
「再然後就要見機行事了。」徐銳道,「現在說什麼都白搭。」
「也是。」傅作義點點頭說,「我現在就去安排。」
……
回頭再說小島吉藏。
這會才剛剛巡視完糧倉返回騎兵集團的司令部。
在這裡,徐銳還有傅作義的情報並不完全準確。
對於明年開春之後的反攻,華北方面軍是按照二十萬人兩個月作戰所需準備的,所以總共準備了兩千四百多萬斤糧食,但是阿南惟幾再大膽也不敢把糧食全放在烏蘭察布,而是分別放在大同、張北和烏蘭察布。
囤在烏蘭察布的糧食總共有大約一千萬斤左右。
對於這批糧食,小島吉藏十分上心,隔三差五就會去巡視一圈,除了防火防潮,他還擔心底下的看守官兵會盜賣軍糧,隨著小鬼子在中國駐紮的時間變長,軍紀開始敗壞,漸漸也染上了的一些惡習,比如盜賣軍糧。
尤其今年綏遠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雪,糧價已經開始瘋了般上漲,所以小島吉藏就更加擔心糧倉的看守官兵萌生出貪念,為此他還特意將糧站的日籍看守官兵全都召集起來,做了一番十分嚴厲的訓示,防患末然。
巡視完了糧倉,剛回到司令部還沒來得及坐下來歇口氣,大板桌上的電話機卻突然之間響起了急促的鈴聲,小島吉藏心頭一凜,趕緊上前抓起話筒,電話那端便立刻傳來了阿南惟幾威嚴低沉的聲音:「小島君嗎?我是岡部直三郎!」
小島吉藏趕緊頓首,說道:「司令官閣下,我是小島吉藏。」
岡部直三郎又說道:「我剛剛接到了方面軍司令官的電話,根據特高課提供的情報,駐防在旗下營的綏軍某部剛剛發生了譁變,阿南惟幾司令官命令你立刻派人前往調查清楚,如果情況屬實,則務必爭取過來,傅作義的部隊還是很有實力的。」
「哈依!」小島吉藏一頓首,然後擱下了電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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