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的判斷獲得了一致認可。
得知徐銳的真正目標是大同,蔣委員長的心情終於好些了。
蔣委員長舒了一口氣,問道:「那麼你們說說,徐銳能夠打下大同嗎?」
「打下大同?」陳誠哂然道,「委座,你太高估他的察哈爾獨立團了,在我看來,不要說是大同這座晉北重鎮了,甚至就連作為大同西屏障的右玉縣城,徐銳的察哈爾獨立團也未必能夠打得下來,還真以為日軍是泥捏的。」
白崇禧不以為然的道:「辭修兄這話就主觀了,以察哈爾獨立團如今的實際戰力,拿下右玉縣城還是綽綽有餘的。」
陳誠哼聲道:「那也至少要三天時間!」
停頓了一下,陳誠又道:「到那時候,駐守大同的日軍第二十六師團,早已經將分散駐紮在周邊各個縣城以及據點的兵力收縮到大同城內,徐銳的察哈爾獨立團再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大同,就基本沒有這個可能了。」
「這個倒是。」白崇禧道,「徐銳的戰術指揮能力的確厲害,但是他畢竟還很年輕,而且沒有正兒八經的打過進攻戰,察哈爾獨立團的裝備已經很精良,但是同樣缺乏攻擊作戰的實戰經驗,所以在實戰當中肯定會暴露出諸多的問題,能在三天內拿下大同就是極限了,那時候大同的第二十六師團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蔣委員長道:「也就是說,你們不看好徐銳能夠拿下大同?」
白崇禧說道:「卑職以為,察哈爾獨立團要想拿下大同還是沒問題的,但是他們將付出超乎想像的代價,至少會超出徐銳的想像。」頓了頓,又說道,「因為進攻作戰跟防禦作戰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善於防禦作戰,並不意味著就善於進攻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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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委員長欣然點頭,又說道:「那就讓我們等著看結果吧。」
……
在右玉縣城,攻擊已經開始。
白崇禧並沒有說錯,防禦作戰跟進攻作戰是完全不一樣的,至少何光明跟一營官兵就沒有過這樣的體會!娘的,天上有飛機轟炸、地上有坦克在引導,進攻開始前,還有幾十門大口徑榴彈炮的集群炮擊,獨立團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闊綽日子?
一營前沿觀察哨里,何光明舉著望遠鏡正在觀察前方情況,只見右玉縣城外的鬼子前哨陣地早已經被濃郁的硝煙給遮蔽,這是一營炮兵連的炮擊效果,在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內,炮連發射了五百多發炮彈,將鬼子陣地炸成了一片火海。
不僅是炮擊,天際上還有二十幾架伊爾戰鬥機在俯衝掃射。
過了沒一會,何光明便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開始輕微的顫動起來,耳畔也傳來了嘎吱嘎吱的履帶的碾動聲,何光明下意識的轉換望遠鏡視角,對準己方陣地,便看到十幾尊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從硝煙之中緩緩鑽了出來。
這十幾尊黑乎乎的龐然大物非別的,就是坦克!
看著那通體用精鐵澆鑄的堅固車身,看著低矮的炮塔上向前伸出的黑乎乎的炮管,再看著從炮口時不時的噴射出的一團團火焰,何光明胸中的烈火騰的就燃燒起來,將望遠鏡往警衛員的手中一遞,轉身就走出了觀察哨。
何光明的老毛病又犯了,又想親率突擊隊衝鋒。
警衛員想要阻止何光明,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一會,何光明便帶著警衛員來到了出擊陣地,這時候,充當突擊先鋒的一營一連早已經在出擊陣地等候了半小時,只等坦克排展開陣形,他們便可以跟在坦克的屁股後面向右玉縣城發起進攻了,結果姚磊一回頭卻看到了何光明。
「營長?」姚磊訝然道,「你不在指揮部,咋到這來了。」
何光明說道:「呆在指揮部太也沒趣,我跟你們一起上。」
「你說什麼?」姚磊聞言立刻叫苦道,「營長,你還是快饒了我吧,團長和政委知道了一定會槍斃我的。」
何光明卻根本就不理會,賴著不走了。
不過五分鐘,負責引導一營一連進攻的坦克排便上來了。
說是坦克排,其實是一個連,足有十二輛t-34b型坦克。
看著十二輛t-34b型坦克一字擺開來,噴吐著黑煙吭噗吭噗向前爬,再抬頭看一眼天上呼嘯而過的伊爾十五戰鬥機,何光明哪裡還按捺得住?劈手就從警衛員的手裡奪過沙衝鋒鎗,然後端著衝鋒鎗、彎著腰跟了上去。
史達林還是夠意思,沙衝鋒鎗才剛投入量產,蘇聯紅軍都還沒有大量裝備,卻給了察哈爾獨立團兩千多支,不過話又說回來,跟整團的t-34b型坦克相比,區區兩千多支沙衝鋒鎗就不算什麼了。
姚磊只是一個愣神,便看到何光明已經跟著坦克上去了。
沒轍,官大一級壓死人,姚磊只好也抄著沙跟上去。
很快,一營一連的六百多名官兵便分成了十二個小分隊,每個小分隊約五十人,各自在一輛t-34b型坦克的引導下,向著前方的右玉縣城緩緩逼近,這樣的合同在演習時他們已經進行過很多次,所以配合起來沒任何問題。
……
前方,日軍的前哨陣地。
多田幸太郎趴在彈藥箱上正在寫日記。
或許是已經預感到了這即將是生命中書寫的最後一篇日記,所以他的這篇日記是專門寫給留在家鄉的妻兒的,想到今天過後他就有可能成為陰間一鬼,再也無法跟妻兒團聚,小鬼子便不由得心如刀絞、淚落如雨。
小鬼子邊寫邊哭,很快就將日記本上面的字跡給濡濕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撕掉這一頁,重寫一遍給妻兒的絕筆時,耳畔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多田幸太郎下意識的扭頭,整個人便僵在那裡。
只見視野的盡頭,前方低矮的淺丘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十多輛黑乎乎的坦克,那是真正的坦克,比他們的九五式或者九七式要大得多,別的不說,只是炮塔前方那門主炮的口徑就大多了。久看中文網首發
在那十多輛巨型坦克的身後,還有一隊隊中國步兵跟進。
在炮兵狂轟濫炸半個小時後,中國步兵終於投入進攻了。
這也意味著,察哈爾獨立團對右玉縣城的進攻正式開始!
看到這一幕,不僅是多田幸太郎,整個前哨陣地,幾乎所有的鬼子全都懵了,什麼時候土八路也可以開展機械化合同作戰了?
引擎聲轟鳴,間雜著履帶碾動時發出的嘎吱聲響。
時間在鬼子瞠目結舌中悄然流逝,不到片刻功夫,中國步兵便已經在坦克的引導下逼近到了一千米以內,不過最先到來的並不是坦克的打擊,而是來自於天際的戰鬥機,兩架伊爾戰鬥機忽然帶著刺耳的尖嘯俯衝下來。
下一個霎那,安裝在機翼下門的機載重機槍便猛烈開火,頃刻間就在鬼子的前哨陣地上拉出四道煙塵帶,從左至右快速延伸,六七個鬼子猝不及防,頃刻之間中彈倒下,其中一個鬼子兵最是倒霉,整個身體都被撕碎。
「八嘎牙魯,機槍呢,高射機槍!」前哨陣地的鬼子中隊長立刻咆哮了起來。
兩挺高射機槍便立刻被推了出來,對空猛烈開火,然而,打了不到半條彈鏈,伴隨著轟轟兩聲劇烈爆炸,剛剛還在猛烈開火的兩挺高射機槍便已經化為兩團耀眼的火光,卻是中國人的坦克開火了,首發便把鬼子的高射機槍給幹掉了!
一霎那之間,整個前哨陣地便悽厲的慘叫聲充滿。
多田幸太郎有些木然的回過頭來,便看到,剛剛還只是沉默往前開進的坦克,這會卻在連續不斷的開火,那一門門的黑乎乎的坦克炮,時不時的就會從炮口綻放出烈焰,每伴隨著一次烈焰的綻放,前哨陣地便會綻起巨大的火光煙塵。
隱隱約約間,多田幸太郎聽到他們中隊長在咆哮:「機槍,撕絲改改……」
然後一扭頭,便看到不遠處的機槍陣地上響起猛烈的槍聲,是他們中隊剩下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開火了。
隱隱約約間,多田還看到神情猙獰的森田,他就是機槍手。
密集的子彈,頃刻之間像雨點般猛潑過去,打在了中國人的坦克身上,丁丁當當的撞擊不絕於耳,更有流光電火不斷從坦克表面綻起,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中國人的坦克依然在前進,依然在緩慢卻片刻不停的往前行進。
「轟!」其中一輛坦克的主炮炮口又猛的綻放出一團紅光。
下一個霎那,多田幸太郎便看到,重機槍陣地上便猛的騰起一團烈焰。
因為承受不住刺耳的強光,多田幸太郎本能的閉上了眼睛,不過在閉上眼睛之前,他隱約的看到,森田矮壯的身體已被撕裂,他的下半截身體還留在機槍陣地上,但是上半截身體卻已經凌空飛起,其中一條胳膊還跟身體分開。
沒有希望了,多田幸太郎頃刻便墮入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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