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了,夫人放心,我曉得了。」蔣委員長輕拍著蔣夫人小手,輕聲寬慰。
宋子文是必須要保的,這個蔣委員長比誰都更清楚,不僅是因為蔣夫人的緣故,更因為宋子文是宋氏財閥的長子,如果對宋子文的事視而不見,蔣委員長立刻就會失去宋氏這個最大財閥的支持,到那時候,就麻煩大了。
這個麻煩,可比得罪英國人大多了!
對於英國,蔣委員長有著基本判斷,鑑於目前形勢,英國其實根本不可能真的跟中國全面開戰,蔣委員長其實也很清楚,英國人擺出這副姿態,不過只是恫嚇,不過是為了迫使中國屈服,若沒有特殊情況,蔣委員長還是希望息事寧人。
但這不是出現特殊情況了麼?宋子文不是讓孤軍營給扣下了麼?
從根本上,蔣委員長是靠著宋孔以及江浙財閥支持,才當上領袖的,不然蔣委員長根本不可能在寧漢之爭中勝出,更不可能在中原大戰中勝出,而蔣委員長之所以能在寧漢之爭以及中原大戰中勝出,主要就是靠著金元攻勢。
所謂金元攻勢,就是拿大把的錢財去砸敵對勢力的高級將領,汪精衛的武漢國民軍的高級將領,及馮玉祥、閻錫山手下的高級將領,就這樣暗中倒向蔣委員長,幫助蔣委員長贏得了戰爭,一步步坐穩了國民政府領袖的位置。
而蔣委員長的金元,就是宋孔及江浙財閥所提供的。
毫不誇張的說,蔣委員長是靠著金元攻勢爬上來的,所以對於金元攻勢有多厲害,他有著十分深刻的認識,這種認識無形之中就加重了各大財閥在蔣委員長心目當中的地位,因為蔣委員長擔心有朝一日這些財閥會拋棄他另外支持別人。
正是因為這個,蔣委員長才會百般的遷就各大財閥,這也為之後的敗亡埋下禍根,因為資本家都是貪婪的,如果失去了必要的約束,他們就會無休無止的肆意吸食民脂民膏,等到了吸無可吸的時候,政府的垮台就成了必然。
為了救宋子文,蔣委員長眼下只能夠得罪英國人了。
安慰好蔣夫人,蔣委員長很快就又回到了會議大廳。
這時候,大廳里的幕僚們已經分成兩派,正在激烈的爭吵,不過看得出來,站在白崇禧一邊的人非常之少,大部分幕僚還是支持何應欽的意見,認為應該請日軍干預,還很不要臉的說,中日兩國戰而不宣,從法理上仍然是正常邦交國。
既然屬於正常邦交國,請日軍幫忙也就不算什麼了。
看到蔣委員長走出來,十幾個幕僚的目光便齊刷刷的投了過來。
陳誠剛要起身,卻忽然注意到了蔣委員長神情有異,當下便又坐回椅子上,陳誠不僅自己坐了回去,甚至把身邊的何應欽也拉回去。
侍從室第二處主任陳布雷卻是懵然不知,起身說道:「委座,我們一致認為有必要請日軍出面干預,孤軍營公然違抗統帥部的命令,此風斷不可長……」
「閉嘴!」陳布雷還想趁機發表一下長篇大論,表示忠心,卻不料才說了沒幾句,就被蔣委員長一聲冷冷的斷喝給打斷了。
蔣委員長喝阻了陳布雷,又環顧四周接著說道:「請日軍出面干預的話就休提了,雖然我國並沒有對日本正式宣戰,但是中日兩國早已經處於事實上的戰爭狀態,所以日本跟我們中國絕不是什么正常邦交國。」
陳布雷聞言立刻傻在那裡,委座你騙人。
其餘的幕僚也都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
蔣委員長輕哼一聲,又說:「至於孤軍營,抗命不遵固然不對,但也是事出有因,如果不是英軍逼迫他們太甚,他們又豈會做出如此衝動之舉?身為領袖,身為中國國民革命軍的最高統帥,我為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就下達的錯誤命令感到深切羞恥。」
聽到這裡,連陳誠和何應欽這兩大幕僚也傻了,不是,這畫風不對啊,委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硬氣了?
白崇禧的嘴巴也是一個比兩個大,怎麼會這樣?休息了幾分鐘,就跟變個人似的,莫非其中另有隱情?不過,說真的,蔣委員長剛才說的幾句話,讓白崇禧感到莫名的振奮,早應該這樣了,西方人就了不起麼?我們中國人也不是好惹的!
蔣委員長又扭頭對外交部長王寵惠說:「王部長,九國公使來了嗎。」
王寵惠小聲說:「都已經到了,這會正在外面大廳里向我們示威呢。」
「儘管讓他們示威去。」蔣委員長說道,「我們中國是絕不會屈服的,他們如果以為僅憑外交恫嚇就能夠迫使用我們屈服,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黑的終究是黑的,說破了大天也不可能變成白的,你告訴他們,他們如果願意坐下來談判,我們歡迎,如果不願意談,想要訴諸武力,讓他們儘管派兵來!」
「好的,我一定將委座的意思帶給他們。」王寵惠聞言,清瘦的臉上立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神色,娘的,老子幹了十幾年的外交部長,今天終於可以挺起腰杆當回人,今天終於可以像個男人一樣,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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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王寵惠便昂著頭,來到了官邸的前大廳。
前大廳里,美英法意比盧荷匈波等九國公使已經等了半天了。
看到王寵惠進來,九國公使便立刻站起身來,將王寵惠圍在中間,義大利駐渝公使克林德激動的說道:「王部長,給貴國政府的時限已經只剩八個小時,如果八個小時之內你們還不釋放被羈押的意軍官兵,我們義大利政府就只能夠訴諸武力了。」
「訴諸武力?」王寵惠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冷然說,「好啊,那就來吧!我們中國人可也不是嚇大的。」說完,王寵惠又環顧四周說,「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這一句話我送給諸位,也送給諸位所代表的各國政府。」
「喔特?!」克林德聞言立刻傻在那裡,這畫風不對啊?在他大聲質問後,中國的外交官不是應該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賠罪麼?影像中中國的外交官一直都是這樣,怎麼突然間也變得跟日本人一樣蠻橫無禮了?不對啊。
其餘的八國公使也是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
這樣強硬的中國外交官,完全顛覆了他們的感觀。
不過回過神來之後,克林德卻又感到出離的憤怒,大聲咆哮道:「王部長,你的表態代表的就是貴國政府的態度嗎?」
「是的。」王寵惠看了看其餘八國公使,義正詞嚴的說道,「我剛才的回覆,代表的就是中國政府的最終態度,孤軍營一事,完全是事出有因,錯不在我們中國人一家,難道你們西方人就沒錯?如果你們願意坐下談判解決,我們歡迎,如果你們以為我們中國人好欺負,那就儘管訴諸武力好了,看最後吃虧的是誰?」
最初的錯愕過後,克林德和另外八國公使都反應過來了。
緊接著,克林德和另外八國公使便圍著王寵惠兇狠表態。
「王部長,既然中國政府是這個態度,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們就等著大英帝國的軍艦出現在外灘,就等著大英帝國的皇軍海軍來跟你們武力談判吧!」
「王部長,我必須非常嚴肅的告知你,中國政府的無禮蠻橫並且公然踐踏國際法的粗暴行為,已經激怒了高貴的義大利國王以及尊敬的墨索里尼首相閣下,作為回應,義大利王國將派出他們最精銳的海軍以及陸軍,來向你們中國討還公道。」
「王部長,我對你今天的表態,感到非常非常非常失望,我們雖然不會參與針對中國的軍事行動,但是一定會加入針對中國的經濟封鎖,這種時候,你們中國居然得罪大英帝國以及這麼多西方強國,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王部長,貴國政府的表態是對西方世界的公然羞辱,我這就報告國內,要求總統下令封鎖桂越鐵路,在你們失去所有的沿海港口之後,你們緊接著又將失去桂越鐵路這一條通向外界的生命線,你們的抗戰局面將變得更加糟糕。」
「王部長,我們盧森堡大公國也將參與針對中國的報復行動。」
「王部長,我們比利時王國絕不會袖手旁觀,必將參與此次的軍事行動。」
「王部長,我們荷蘭王國一貫就是國際法以及國際秩序的維護者,我必須得告訴你,你們中國政府的野蠻行徑已經嚴重的踐踏了國際法,所以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不出三月,我們荷蘭王國的海軍就會出現在黃浦江上。」
面對九國公使的恐嚇,王寵惠只是連連冷笑。
「我要說的,還是剛才的那一句話。」王寵惠冷笑連連,硬得就像塊石頭,「我們中國人絕對不是嚇大的,你們如果想訴諸武力,儘管來!日本人沒有辦法打倒我們,你們西方人也一樣不行,中國,永遠不會屈從於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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