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穿著准將服,趾高氣揚的站在隊列前。
廓爾喀皇家步兵營,是一個加強營,下轄四個步兵連、一個重機槍連、一個平射炮連外加一個警衛排,足足有六百多人,所以,對於兩天前被孤軍營全殲這一事,弗格森真的是耿耿於懷,這要是堂堂正正的交鋒,他自認為孤軍營一點獲勝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已經商量好要並肩作戰,弗格森就不免又重新變得趾高氣揚起來,心忖你們孤軍營終究只能偷雞摸狗,說到打硬仗,還得是我們廓爾喀皇家步兵營,弗格森甚至開始在內心禁不住想,等會兒領取了武器之後,要不先趁機解除孤軍營的武裝?
只是可惜,弗格森這終究只是幻想。
徐銳笑吟吟走過來,對弗格森說道:「軍容不錯。」
弗格下巴高高揚起,鼻孔朝天的說:「我們可是皇家步兵營。」
停頓了下,弗格森接著說道:「對了,武器裝備可以發還給我們了吧?」
「恐怕還不行。」徐銳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然後直接就把弗格森內心那陰險的念頭給挑明了,笑著說道,「這時候把武器發還給你們,萬一你們突然掉轉槍口,向我們孤軍營發難咋整?防人之心不可無,是吧?」
弗格森大怒道:「你這是對英國紳士的侮辱,我們英國紳士的契約精神那可是舉世聞名的,你必須為你剛才的無禮道歉!」
徐銳卻只是呵呵兩聲,英國紳士的契約精神?別逗了。
弗格森還是不依不撓,徐銳也不多說,只是招了招手,兩側便立刻湧出百十個荷槍實彈的孤軍營官兵,宿舍二樓陽台上還有操場四周也架起了十幾挺機槍,而且所有的黑洞洞的槍口都瞄準了列隊的廓爾喀皇家步兵營官兵。
弗格森見狀便立刻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這個時候,弗格森才又想起,他們還是砧板上的魚肉。
這個時候,弗格森才又想起,中國人其實是有退路的,他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甚至現在走也來得及,但他們英國人卻沒有退路,中國人可不會在離開之前恢復他們自由,仍會把他們羈押在此,那麼呆會日本人到來之後,他們就必死無疑。
徐銳上前一步,弗格森這一次學乖了,立刻乖乖的讓到一邊。
徐銳輕咳一聲,冷浚的目光從隊列前的那十幾個英國籍營長、營副、連長、連副身上掃過,然後用英語說:「我先宣布一個決定,你們的職務被解除了。」
十幾個英國籍軍官面面相覷,弗格森也忍不住再次嚷嚷起來:「喔特?解職?」
「是的,解職。」徐銳冷然說,「你不同意也行,你若不同意,我們絕不勉強。」
弗格森便再一次閉上他的嘴巴,沒辦法,實在是他們的小命都捏在中國人手裡,不能不聽他們的啊,要不然中國人甩手走了,他們就完了。
弗格森乖乖的帶著十幾個英國籍軍官離開隊列,走到了旁邊。
徐銳又對弗格森說道:「將軍閣下,恐怕你還得再下一道命令。」
廓爾喀人忠誠這不假,但是他們現在只對英國人忠誠,如果沒有弗格森的命令,他們是絕不會服從徐銳的命令的。
弗格森雖然滿心不願,卻還是走到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的隊列前,說道:「聽著,從現在開始,徐司令就是你們的最高指揮官,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他讓你們衝鋒,就絕不允許後退,他讓你們後退,就絕不許往前,聽清楚了嗎?」
「耶搜!」六百多個廓爾喀籍僱傭兵啪的收腳,轟然應喏。
「行了,你可以走了。」徐銳揮手示意弗格森離開,又說,「哦,對了,恐怕還得委屈你們幾個小時,在戰鬥還沒有結束之前,只能先把你們關起來。」說完,徐銳又扭頭吩咐四周警戒的孤軍營士兵,「把他們關回去。」
立刻就有一隊孤軍營士兵上前來,押著弗格森和十幾個英國籍軍官走了。
徐銳這才回頭對列隊的廓爾喀籍僱傭兵說道:「排以上軍官,請上前一步。」
四十多個軍官便立刻向前走一步,全都是身強體壯的廓爾喀籍年輕男子,看向徐銳的目光中全都透著堅毅,還有絕對的服從,對於這些來自於西馬拉雅山南麓的苦寒之地的貧苦子弟來說,忠誠已經融入到他們的骨髓。
徐銳從中挑了十幾個廓爾喀軍官,委任為連長、連副,空缺出來的排長、排副又挑了十幾個士兵臨時充任,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的指揮體系便立刻恢復了,只不過在這個指揮體系中已經沒有英國人什麼事了。
徐銳當即命令幾個連長帶著部隊去倉庫領武器。
五分鐘,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的官兵便領了武器,重新列好隊,這個時候,孤軍營剩下的幾個連也加入到隊列之中,徐銳除了留下一個連駐守軍營,然後率領剩下的三個連以及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直奔越界築路陣地而來。
這裡所說的越界築路,並不是專指某一條路,而指租界當局在界外修築的道路,然後從之前的滿清及之後的北洋政府得到了道路的治權,換句話說,這些道路的管理權歸屬租界當局,但是道路外的區域歸屬中國政府管轄。
這也造成了越界築路及附近區域的治安混亂,因為罪犯在越界築路犯了事,只需要往馬路兩側一站,租界巡捕就拿他們沒辦法了,反之,如果在華界犯了事,罪犯只需要往越界築路上面一跑,中國的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所以越界築路是上海治安最亂的地方,真正的法外之地!
整個上海的越界築路有四十條,其中的二十八條在滬西。
其中孤軍營重點設防的兩條路,是勞勃生路和白利南路。
徐銳率領孤軍營主力和廓爾喀皇家步兵營上到陣地上時,楊瑞率領的那一個連早已經構築起了完整的防禦工事,謝元率領的狙擊排也已經在越界築路兩側的民房、洋樓、工廠的大樓天台上構築好了幾十個狙擊陣地。
徐銳率領部隊一到,謝元還有楊瑞兩人便立刻迎了上來。
看著魚貫進入防禦陣地的廓爾喀傭兵,楊瑞嘿然一笑說:「真沒想到,這些英國佬居然真的會和我們並肩作戰。」
楊瑞感覺很不真實,兩天前他們還跟英國人打生打死呢,可兩天之後,他們卻又和英國人並肩作戰了,這也未免太假了吧?
徐銳笑笑,問謝元:「謝營長,情況怎麼樣?」
謝元答道:「租界西區的百姓還是很配合的,聽說我們要在這裡打鬼子,甚至主動出力幫助我們構築防禦工事,但是汪偽政府的巡警卻試圖來搗亂,讓我們給抓了,還有不少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的流氓,也都讓我們給抓起來了。」
「抓的好。」徐銳點了點頭,又說道,「百姓都疏散了吧。」
「疏散了。」謝元點頭說道,「除了主動留下幫忙構築工事的,其餘的百姓全都已經疏散到了租界中區、租界東區還有法租界了。」
徐銳說道:「那些構築工事的也趕緊疏散吧。」
「我剛才已經說了。」謝元搖頭著說,「可他們不走。」
徐銳便也不再多說,因為他已經隱約猜到,這些主動留下的,多半就是滯留上海的國民軍老兵,但是又不好意思公開身份,畢竟當初傷愈之後,他們沒有按時離開上海歸隊,相當於是當了逃兵,這個無疑是非常不光彩的經歷。
說話之間,前方夜空下忽然響起叭的一聲,是警戒哨開槍了。
徐銳便立刻抄起英菲爾德步槍,獰笑著說:「走,開始幹活了!」
當下徐銳帶著地瓜還有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的那個警衛排,來到最前沿的一連陣地,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的這個警衛排,除了擔負警衛任務,還負責傳達營部命令,所以徐銳必須把這個警衛排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司令,你怎麼上來了?」一連長石常慶看到徐銳,不免有些驚訝。
國民軍的連長、排長經常會上到第一線,身先士卒,但從營長開始,國民軍軍官就不輕易上火線了,石長慶沒想到,徐銳身為中共淞滬軍分區的司令員,居然還跟一個連長、排長似的,親自上到第一線作戰。
「我就來看看,你不用管我。」徐銳隨口回了一句,再抬頭看,便看到前方昏暗的路燈下面,大約一個小隊的日本鬼子,拉開了稀疏的散兵線,正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往前走,儘管這些鬼子沒穿軍裝,但徐銳仍舊一眼就認出他們是鬼子。
因為日本鬼子相比中國人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鴨子步,這個並不是瞎說,這個時代的日本人平均身高其實只有一米五左右,這人一矮,雙腿就短,腿短就跟正常人有明顯區別,走起路來就像是一隻鴨子,搖搖擺擺。
雖然搖擺的幅度不算大,但鴨子步的特徵非常明顯。
所以,前面過來的絕不是極司菲爾七十六號的特務,而是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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