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好不容易才從被箭形彈擊中的劇痛中緩過一口氣來,顧不上血流如注的傷口了,奮力拔出指揮刀,沖潰散的士兵怒吼:「八嘎,看看你們的樣子,你們還像個軍人嗎區區一支小部隊,怕什麼呢給我反擊將他們壓下去」
這位仁兄舉著指揮刀放聲怒吼的樣子確實是霸氣側漏,換作平時肯定能唬住一大堆士兵日軍帶兵可不像我們國家這麼溫柔,一頓耳光是常有的事,沒犯錯也會挨打,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士兵知道要無條件服從老兵、軍官的命令。愛字閣 m.aizige.com而到了齋藤這個級別,有士兵在他面前犯錯可就不是一頓耳光那麼輕鬆了,心情好的時候直接一刀背砍過去,心情不好的時候則是一刀劈下去現在他心情就非常不好,那些抱頭鼠竄的士兵讓他有一種掄起指揮刀一刀一個將他們全給砍了的衝動雖說看不清情況,但他能判斷出,來襲的八路軍人數不會很多,如果是大部隊的話早就被哨兵發現了,還能悄無聲息的摸上高地,直接將手雷扔進火堆來既然是小部隊,那怕他們他們足有四百多人,就算是踩也能將這支小部隊踩死啊
問題是,士兵們並沒有齋藤這麼強的判斷能力。中日戰爭打了五年,太平洋戰爭也進入第二個年頭,仗越打越大,日軍傷亡慘重,不得不一次次動員青年入伍,訓練質量跟中日戰爭爆發前相比也相去甚遠,直接後果就是,現在的士兵跟以前相比,不管是戰鬥力還是作戰意志,都下降了一截,在打順風仗的時候這些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一旦遭遇危機,就全暴露出來了。那些從關東軍抽調過來作骨幹的老兵還好,正拿起槍奮力抵抗,而那些從國內動員,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就不行了,只覺得到處都是敵人,自己已經被包圍了他們四散逃竄,軍官們根本就控制不住即便是齋藤咆哮如雷,他們也當沒看見,徑直從他身邊跑過,兩片腳掌上下翻飛,跑得那叫一個快
齋藤面部微微扭曲,如同厲鬼,他咬緊牙關,單手揮刀一道冷厲的刀光閃過,一名尖叫著逃竄的士兵的尖叫聲嘎然而止,頭顱順著刀鋒打著旋滑了出去,失去頭顱的身體向前衝出幾步然後仆倒,不再動彈,這恐怖的一幕讓士兵們身體狠狠一顫,停下腳步驚恐地看著齋藤。齋藤儼然惡魔附體,揮舞著染血的指揮刀咆哮:「我讓你們停下來,將八路打回去」
噠噠噠噠噠
一片混亂的高地上頭一次響起了歪把子的射擊聲,一名日軍老兵奇蹟般在兩挺捷克式機槍的火力封鎖之下搶到了一挺歪把子機槍,也顧不上誤傷不誤傷了,徑直朝混在人群中用百式衝鋒鎗猛掃的偵察兵開火,子彈呼嘯而出,轉眼就有兩名偵察兵中彈倒地,但連帶的,日軍也被打倒了一片。幾名同樣搶到了步槍的日軍士兵以這挺機槍為支撐靠攏過來向四周猛射,一個相對完整的防禦點出現了。齋藤暗暗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總算有人站出來稍稍遏制一下襲擊者的攻勢了夜戰就是這樣,只要能稍稍遏制一下襲擊者的攻勢,被打昏了頭的大部隊馬上就能反應過來,組織起反擊,憑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淹死對方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一枚可偏程榴彈飛過來在那名勇敢的機槍手頭頂爆炸,轟一聲將他和他身邊好幾名步槍手炸得渾身漏水,象徵著有組織的抵抗的出現的機槍射擊聲戛然而止。爆炸過後,齋藤分明聽到有人叫:「用白磷手雷」接著一連幾枚手雷被拋出去,哪裡人多往哪扔,在日頂炸開,發出慘白的光芒,大量陰慘慘的火焰化作細小的顆粒從天而降,不少日軍士兵被濺了一身,登時發出悽厲的嗥叫聲,就像就像將他們丟進油鍋里,又像是將燒紅的步槍通條捅進他們菊花里一樣濺在身上的磷火劇烈地燃燒著,直往骨頭裡鑽,日軍士兵痛苦地用手掌去拍,結果連手掌也跟著燒起來了。齋藤中佐分明看到一名少佐半邊臉也燒了起來,痛得他不顧一切拔出匕首往臉部狠狠一划,削飛了一大片皮肉,擺脫了磷火往骨頭裡鑽的痛苦,但白森森的牙床和顴骨也暴露出來了,如此恐怖的情景讓他也為之膽寒
這一輪白磷手雷摧毀了日軍最後一絲抵抗意志,他們連滾帶爬的逃離高地,逃離可怕的襲擊者,軍官的怒吼聲和咒罵聲對他們一點作用都沒有了。事實上就連軍官也在逃跑,他們確實很嗜血,喜歡變著花樣屠戮占領區的老百姓,但當同樣無情的屠戳,同樣酷烈的武器落到他們頭上的時候,他們也會哭,也會喊,也會連滾帶爬的逃跑,也會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勇敢
豬口衝過來拉住暴怒的、要揮刀去砍逃跑的齋藤,喘聲說:「大隊長閣下,不行了,軍心已經潰散,我們堅持不住了,趕緊撤吧」
齋藤嘎聲怒吼:「好幾百名士兵,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輸給一群人數不知道有沒有一百的土八路你讓我還有什麼臉去見聯隊長閣下」
豬口焦急地說:「從火力配置來看,這幫八路絕對不止一百人,他們的兵力是我們的好幾倍,又是卑鄙地發動夜襲,我們抵擋不住,果斷轉進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聯隊長不會怪罪的趕緊撤吧,再不撤就沒有機會了」
這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齋藤所部近五百人,兵力是他們的幾倍,那八路軍至少動員了一個齊裝滿員的團一個團的部隊悶不作聲摸到日軍眼皮底下發動襲擊,日軍居然一無所知真當他們都是死人麼。不過現在齋藤也沒有辦法,他的部隊已經不是敗退那麼簡單了,簡直就是兵敗如山倒,就算把乃木希典、山縣有朋、大山岩、兒玉源大郎這些明治時期的陸軍元老請過來也鎮不住這混亂的局面,他除了逃跑還能怎麼樣但堂堂一個大隊居然被一支百人不到的小部隊打得四散逃竄就太丟臉了,回去搞不好要被勒令切肚子,這是齋藤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但如果輸給一支兵力是他們幾倍、並且裝備精良的八路軍,那就說得過去了,丟臉肯定丟臉,但情有可原,寡不敵眾嘛。
齋藤狠狠的喘了一口氣,叫:「全軍轉進」
事實上根本就不用他下令,高地上的日軍已經逃得差不多了,他在一些軍官的陪同下混在士兵中間,同樣連滾帶爬的逃下山去。八路軍端起被他們遺棄的歪把子輕機槍居高臨下朝他們掃射,好些人被打中,死的傷的一起順著雪坡往山下滾,傷者的慘叫聲讓未中彈者汗毛倒豎
好不容易逃進了樹林,八路軍沒有追過來,他們人數太少,而且在剛才的混戰中又有十幾個人傷亡,沒力氣再追了。齋藤這才鬆了一口氣,讓軍官們將士兵們組織起來,有秩序的撤退。
一陣大風裹著雪粉吹過來,他狠狠的打了個冷戰,抱緊胳膊瑟瑟發抖。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他的大衣還扔在帳蓬里,沒來得及穿,現在身上只有一件白襯衫
零下二十度的低溫里穿著一件白襯衫在荒野里浪齋藤,願天照大神保佑你。
薛劍強扛著古斯塔夫無後坐力炮爬上高地,他看到,高地上橫七豎八全是屍體和傷員,鮮血染紅了雪地,很快又變成了褐色。粗略的數一數,日軍扔在高地上的屍體和傷員少說也過百,還有不少滾落高地一時沒找到,或者帶傷逃進林子裡,所以具體傷亡多少,很難作精確的統計。
鍾文育從齋藤的帳蓬里鑽出來,拿著一壺清酒狠狠灌了一口,然後遞給薛劍強,大笑:「痛快,痛快打從鬼子開始掃蕩以來,我們就沒有打過這麼痛快的仗了哈哈,鬼子大概做夢都沒想到這麼冷的天我們也敢過來襲擊他們吧這一悶棍可把他們給打傻了」
薛劍強也灌了一口清酒,說:「還行,戰果挺輝煌的。不過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任務還是趕緊收集戰利品,然後撤退,免得鬼子反應過來反撲,咬我們一口」
鍾文育冷哼:「反撲他們還敢反撲我還想追進林子裡繼續揍他們呢」
薛劍強說:「根本就用不著追擊。」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大衣、靴子:「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沒穿大衣,沒穿棉靴,冰天雪地的,能不能扛到明天還是個未知數,在我眼裡,他們已經跟死人沒有區別了。」
鍾文育略一思索,還是認同了薛劍強的觀點,放棄窮追猛打的打算,下令部隊趕緊收集戰利品。至於日軍的傷員就不用救了,零下二十度的低溫加上大失血,根本就救不活的,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日軍傷員躺在血泊中大聲叫喚,不求救治,只求偵察兵給他們一個痛快。事實上,他們流出來的血已經結冰了,他們被凍在地面上動彈不得,生不如死,如果八路軍能給他們一槍或者一刺刀,他們會感激不盡的。但八路軍沒空理他們,只顧著忙自己的,所以對這些傷員而言,就連速死也成了奢侈。
薛劍強看著那麼多傷員在掙扎求死,只覺得解氣,一腳踢在一名日軍軍官屍體上,喃喃咒罵:「我讓你們吃我的羊吃了我的羊,要拿命來還」
他始終對這幫傢伙吃了他的羊充滿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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