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 . 5 . 15
我不知道昨天早晨我們又打死了多少個鬼子,但想必肯定已經超過了十五個。
我猜霍小山之所以不想對鬼子搞大動作偷襲,那是不想風頭太勁引起方方面面的注意。
但我看霍小山的這個目的怕是很難達到了,因為他的士兵在戰力上實在是太強悍了。
今天糞球子沒有讓士兵再起早而是休息了一天。
我問他下一步的打算,他說接著打那個山頭啊!
我問他怎麼打,他說還那樣打,半夜出發早晨開槍,然後再往回跑。
我想了想覺得不妥,我說你還用這招鬼子會有防備的。
他說沒事,咱們又不是和他們纏鬥攪在一起,遠遠地開槍,打完就跑,反正是零敲碎打,前兩天咱們可是賺著了,這回少賺點也無所謂。
再說咱們那有人看著鬼子呢,有情況他們會報告的。
我畢竟不是人家的指揮員,想想糞球子的計劃也還小心就沒有再說什麼。
可心裡還是覺得不妥,這可一家禍害人家終究可能有防範的。
又如頭一天一樣,我們在天黑的時候摸到了那個山頭下面。
這回出於保險起見,我們並沒有靠近那個山頭不足一百米,而是保持在了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那兩個觀察哨也來報告說沒有別的情況,可是打游擊打習慣了的我感覺心裡還是不安,於是我就輟在了最後面。
我輟在最後面倒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做後面的警戒哨的打算,我只是覺得萬一鬼子在後面上來我可以先開槍示警。
在我看來糞球子前兩次襲擊是有準備的,可這回的襲擊卻更象是一個孩子搞的淘氣的惡作劇,他或許只是想用第三次襲擊嘲笑或者噁心一下鬼子。
天亮了,山上的鬼子依然還在,只不過他卻也不再敢毫無防備地在山頭的邊緣晃悠了。
我在望遠鏡里唯一能發現的是鬼子的哨兵,因為我看到了在山頂處鬼子哨兵的鋼盔。
可是觀察了會兒我卻覺得不對勁了,上回鬼子可是沒有戴鋼盔的,只是戴著那有著屁簾兒的帽子。
這回他們應當是被直屬營的冷槍打怕了就把鋼盔扣上了,這本無可厚非,但問題是在我觀察這個日軍哨兵的幾分鐘裡那鋼盔一動也未曾動。
這就不正常了,我借著樹木的掩護悄悄抬起身來再次用望遠鏡看去,我忽然認定那個哨兵是假的,那裡根本沒有哨兵只有一頂鋼盔。
支著那鋼盔的只是一根或兩根樹枝,因為這樣糊弄對手的事我也幹過。
當然,那時糊弄的對象並不是日本鬼子,而是我們曾經的對手現在的戰友——國民革命軍。
「球子!」我一邊低聲叫了聲一邊向前爬去。
糞球子在最前面我卻在最後面,他並沒有聽到我在叫他。
但幸好他身後的戰士聽到我在叫他,把話傳了過去。
等我爬到糞球子身邊後我對他說,球子先別開槍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兒呢?
糞球子也不回頭卻也是拿著望遠鏡正向山上看著卻也問我,咋了,老朱。
現實生活中總是有這樣的一類人,天生的親和力強,總是能夠很快和陌生人拉近距離,糞球子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個子很矮其貌不揚,卻能夠很隨意地和陌生人開玩笑卻從不惹人厭。
這不嘛,才跟我認識了三天卻已經跟我熟的如同在一起爬過雪山走過草地的生死弟兄一般了。
我說,看到那個鬼子哨兵的鋼盔了嗎?
他說,看到了,我正打算讓咱們人朝他開槍呢,怎麼了?
我說,那就是一頂鋼盔。
哦,什麼?糞球子楞了一下後開始盯著那鋼盔的方向足足看了有一分鐘,然後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看向我。
我從他面部表情的變化中可以感覺到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
他看了我足足有兩秒後忽然轉頭對旁邊的一名戰士說道,傳我命令,沒我命令不要開槍不要暴露目標。
然後他又轉向我問道,你要是鬼子你會怎樣挖坑?
我想了想說,我會在幾百米外抄你的退路。
糞球子沒有再問下去,卻是又一轉頭對那個離他最近的士兵說道,傳話,讓最外圍的姚文利班小心向山里摸,再向南走,去找最近的分隊求救,說我們可能遇到大麻煩了。
告訴他們,距咱們二百公尺至六百公尺距離尤其要小心,可能會有鬼子的埋伏。
然後,糞球子又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命令,吳德庸班隱蔽迂迴至山頭的另一側,這面槍響為號那面就攻山。
命令,擲彈筒不要暴露位置做好準備,給我盯住山上鬼子的機槍,只要他響就一定要打掉它。
命令,機槍準備壓制山頭日軍,寧可連發。
命令,全體人員匍匐前進到山腳位置,一旦後面有槍響,咱們必須搶占山頭。
就在他下完了這一連串的命令後,一瞬間我真的覺得就個象土豆般黑不出溜並不起眼的人如其名的糞球子高大起來了。
他顯然通過我的提示在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這四十人小分隊可能遇到的巨大危險。
那就是日軍既然能想到用鋼盔冒充哨兵這個小陷阱,就很可能想到設一個更大的陷阱等我們鑽。
於是他就選擇了一個一般指揮員都不會選擇但其實生存機率可能更高的方案,這個方案不是馬上後撤而是前沖!
日軍指揮官會習慣性地認為我們還會打一槍就跑,那麼在前面的山頭上埋伏重兵就沒啥意義了。
另外那個山頭也並不大還不足以埋伏重兵,否則他們也不會第一次只派來三四十人。
所以,換成任何指揮官,哪怕是我八成也會在我們返回途中埋伏重兵等我們自投羅網。
戰士們已經按照糞球子的命令開始悄然行動了,還好,雖然只是初夏,但樹林還是給我們提供了向那山頭運動的必要的掩護。
在我們運動到位後糞球子保持著沉默,他看了我一眼,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忐忑與愧疚。
於是,我對他微笑了一下,示意沒事的。
然後,我們身後六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就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不用回頭也能知道,一切依如所料,糞球子派出去求援的士兵與埋伏的日軍接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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