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小山把人家的媳婦買了下來,沈沖他們四個無疑是驚訝的。
在他們看來,如果真想打抱不平,別說他們五個了,就是他們中間隨便出來一個人那可以讓那個大菸鬼無聲無息的消失,又何必花錢呢。
可是當霍小山帶著他們四個隨著那個可憐女人來到那女人家並且知道霍小山已經是連人家的房子都給買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驚訝了。
他們自然想明白了霍小山要做什麼了。
霍小山給他們找了一個理想的藏身地點。
這礦區外的生活區住的都是那些在礦上幹活的苦工,這裡到處垃圾成堆污穢不堪,盛夏里的蒼蠅可是比他們見過的那天上的日軍飛機多得太多了。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妙處,那就是在這裡住著的苦工成千上萬,流動人口又是極多,別管是日軍還是偽軍或者是特務也壓根認不清這裡有多少陌生的面孔。
這豈不是最佳的藏身之地嗎?
霍小山他們五個是最後從日軍的軍營里撤退的,如果他們去追已經走了一個小時的特務連根本是來不及的。
那樣的話,沒等他們追上特務連就得與聞知大倉金庫被盜而開始搜捕的日偽軍撞上。
霍小山顯然對上哪裡卻是早有準備,帶著他們卻是跑到礦區的火車站去了。
為了方便運輸,所有礦區那都是有火車道線的。
霍小山卻是領著他們直接找到了上回所坐列車的那三個工人把自己從大倉金櫃裡拿的錢分了一大半給了他們,並告訴他們趕緊逃命去吧但要等個三個月五個月的再回家偷偷帶家人跑路。
那三個工人面面相覷看著那一大沓這輩子他們也掙不到的鈔票先是有點發蒙,隨後見霍小山催得急那就跑吧。
他們是開火車的,從小都是在鐵道線上混的,那扒車水平卻是與開車水平一樣高的。
於是他人便跑出了礦區扒上了一列往東去的煤車。
時下列車都是那咱種蒸汽機車,跑的又是山區在上坡的時候比那老牛車快卻也是快不了多少。
霍小山最是心軟,他明知道他們殺了押車的日軍劫了日軍的金庫那日軍怎麼可能不來找這三個工人來呢。
所以,他在那金櫃中拿了那麼多鈔票還就是為了這三個工人所準備的。
那三個工人走了,霍小山便又帶著那四個人奔那礦區外的生活區去了,那裡卻是正好用於藏身。
霍小山五人那都是從屍山血海中闖過來的,那種貧民窟一樣的環境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就說那蒼蠅成堆又如何,他們卻是在戰場上看過在河南災民見過人屍體上蒼蠅成堆啊!
「翠花姐,你不用怕,我們就是在礦上幹活找個地方住。」霍小山見那女子還是緊張的看著自己便笑道。
在「買」那女子的時候,霍小山卻是已經問出那女子的名字叫劉翠花了。
那個可憐女子見霍小山花錢把自己連同房子都買了下來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又見霍小山後面還跟了四個人已是嚇得心裡直突突。
現在聽霍小山這麼一說她才稍微放鬆下來。
她本來就是一個逆來順受的性子,否則又怎麼會被自己那混蛋男人說賣就給拖到窯子鋪門口去了呢!
劉翠花的家也只是一個四面透風的土坯房罷了,家徒四壁,一張破床上連被褥卻都未曾有一條,全部家產竟然是一個破缸一口鐵鍋兩三個粗瓷大碗罷了。
「翠花姐,你家怎麼連個被褥都沒有啊?」小石鎖見那劉翠花還是緊張便也主動和她說上話了。
直屬團的這些人本就親民,更兼他們或多或少都在八路軍根據地呆過,卻是早已經把那八路軍那無論走到哪裡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作風學會了。
小石鎖這頭陪著翠花說話,那頭沈沖他們幾個已是開始打掃屋子起來了。
「家裡窮,讓你們笑話了,家裡的東西都讓那個死鬼賣的賣,當的當,換了錢去抽料子了!」劉翠花歲數並不大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而她見小石鎖雖然人長得挺高身體也粗壯但聽那聲音很明顯歲數並不大,慢慢便放鬆了下來。
她見沈沖他們在干平時都是他們女人幹的活計忙上去阻止,可是那哥幾個哪個會聽他的。
沈沖差點脫口說出一句「現在是我們家了不用你管!」的玩笑來,可是一看那女子那謹小慎微的樣子知道也是個可憐人,卻是終歸沒有忍心再把這話說出來。
眼看已近中午,眾人可還餓著肚子呢。
霍小山便又和姚文利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時卻是買了一袋子苞米麵做的大餅子和一小袋鹹菜疙瘩回來,而劉翠花也燒了鍋開水,然後眾人這才把中午飯用了。
吃完飯之後霍小山便叫小石鎖在家陪著那劉翠花嘮磕,自己卻是和沈沖其餘幾人分頭出去轉了。
並不是他們藏在了這類似於貧民窟的地方就沒事了,霍小山也只是在和陽泉地下黨的情報員嘮磕的時候才萌生了禍害小鬼子一把就藏到這裡的想法的。
所以,他對這裡的情況並不了解,以霍小山在作戰中養成的習慣不了解周圍的環境地勢等情況又如何能夠心安呢。
到了晚上快天黑的時候,霍小山他們才相繼回來,一個個卻是都抱了些乾柴草回來,這是晚上鋪在地上睡覺用的。
霍小山手裡自然還有錢,但他可不想招搖才把什麼特務暗探之類的招來,他又打算在這常住自然是不能顯擺有錢顯出異類來。
只是這回回來之時,霍小山的臉色還好,其餘那幾個的臉色可是都不大好看。
那劉翠花被小石鎖陪著說了一下午的話,這時已經確認人家這五個人其實就是看她可憐才把她救下來的,所謂花錢把她買下來那也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而此時又見霍小山他們抱了乾柴草在地上打地鋪這就更確認人家是真心幫自己的,卻是感動的眼圈都紅了。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象她這種年輕女人卻是最容易出事的。
那日本人和偽軍見到女人就如同蒼蠅逐臭一般,而如果真讓那個混蛋男人賣到窯子鋪中那就是想死都不能,就日日夜夜被那些喜歡嫖娼的苦力蹂躪禍害吧!
「沒想到這裡的賭場、窯子、大煙館都是那小鬼子開的啊!」姚文利坐在那乾草上率先嘆道。
他們幾個之所以臉色不好,卻是因為就這一下午看到了太多的大菸鬼、賭棍與色鬼,甚至又看到有幾個女子被賣到了那窯子鋪中。
那些本就是中國人啊,可是為什麼就這樣為了吃上一口飯就這樣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呢?
思來想去這事的根兒還是在那些開這些鋪子的日本人身上啊!
他們並不知道,就在這陽泉境內吸食大煙的尤其在這礦區地帶竟然已經高達了百分之四十。
想想都可怕,這百分之四十吸食大煙的人已經是被日本人完全控制了啊!
想吸大煙就得到礦里去幹活,掙了錢就去吸大煙。
那吸大煙哪是老百姓能花得起錢的?
所以為了掙到大煙錢他們就又得到礦里拼命的幹活,掙了錢再接著吸。
直到人在那繁重的體力勞動與大煙的雙重折磨下形空容枯槁人如麻杆最後死去被扔進那萬人溝。
沈沖他們還特意去那萬人溝看了一下。
就見那深溝之中的森森白骨竟然比他們在最慘烈的戰場上所見的屍體還多,這如何能讓他們不震驚?!
而就在他們觀看那萬人溝的時候,親眼就見又有苦力將剛死之人拋下了深溝,於是那累累白骨之上又添新屍。
他們在戰場上捨生忘死的打鬼子為了什麼?那還不是為了給中國的老百姓一個活路。
可眼前之情景又如何能讓他們不沉痛萬分呢?!
可是他們是戰士,光知道沉痛那就不是戰士了,眼見慘景心中怒火便已是熊熊燃燒起來。
他們現在也理解了為什麼霍小山說啥要禍害一下子小鬼子再走了,血債終需血償,殺小鬼子不愁太多就怕太少啊!
「一個個的都嚕嚕著臉幹嘛?」天色漸黑但屋內還有微光,霍小山說道。
「怎麼再干——」小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本想說怎麼幹它一票呢,可是旋即想到那個劉翠花可是能聽到的卻是把後面的話硬憋了回去。
「你們都知道那些賭場窯子大煙館後面最大的股東是誰嗎?」霍小山問道。
「誰?」那四個人齊聲問道。
「據說是一個女人,住在一座小二樓里。」霍小山緩慢的答道。
「我艹!」小石頭直接爆粗口了。
霍小山都這麼說了,他又怎能想不到霍小山說的是誰呢!
小石鎖為自己當時沒有對大倉加代下死手而後悔了,早知道把那個女妖精直接掐死就好了!
「我覺得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了。」沈沖忽然插嘴道。
沈沖說出這句話之後,卻沒有人再接口了。
那四個人和沈沖太熟了!他們竟然從沈沖的語調里聽出了一種從未曾有過的陰狠的味道!
不管沈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霍小山卻是最了解沈沖的。
沈沖從一開始的武瘋子到後來的戰鬥狂到現在的貌似沉穩,霍小山卻是知道沈沖的氣質中有一種屬於從她娘親血脈中繼承下來的偏執與暴力的因子。
那種因子只是隱藏了,在遇到外界與其相關的刺激時那種因子肯定就會爆發出來,並且比原來還要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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