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回去!」當霍小山發現日軍的船隻基本已經衝過沅江中線的時候喊道。
於是特務連所有的人都哈著腰向沅江與常德城之間的城防工事退去。
這時距離日軍渡江攻擊已經快有兩個小時了。
不可否認,日軍的傷亡要遠遠大於憑工事固守的國軍,但是日軍的人數和國軍比起來實在是多太多了!
霍小山的特務連只是來助戰的,他不可能把自己把自己的特務連拼掉。
特務連的人都已經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沒有人再對霍小山的命令持異議。
那油罐的大火此時已經著得差不多了,日軍還沒有打出照明彈,趁著現在的黑暗他們正好撤回到後面二百多米處城防工事後面
可是當霍小山帶人在那交通壕里跑了一半的時候,卻是迎而碰到十來個57師的士兵正拎著鐵桶迎面跑來。
「你們在做什麼?」霍小山好奇的問道。
火光黯淡,那些士兵也搞不清霍小山他們是哪部份的,反正他們知道這支隊伍剛才在前面向日軍開射擊了的。
反正都說中國話都是自己人也沒有什麼可保密的。
於是有士兵答道:「我們出去把那些房子澆汽油。」說話功夫,那些士兵已是從交通壕往外爬去了。
「澆汽油幹嘛?」跟在霍小山後聽小石鎖好奇的問。
「哎呀,忙著呢,沒時間給你們解釋。」那士兵說了一句後,也急著爬出交通壕去攆那些同伴了。
「好主意,這招說不定能用上!」霍小山卻是尋思過味來了。
在常德城南門到沅江北岸這一段是一片比較狹長的區域,挨江是灘涂,國軍的工事都是貼近在城牆的下面。
所以除了剛才那名士兵所說的那幾處房子外基本就都是開闊地了。
日軍到底勢重,衝過江到達這開闊地上是早晚的事。
可是這開闊地早就被57師設計好的各種交叉火力覆蓋了,那麼日軍在開闊地上沒地方躲那就勢必躲到那些房子裡去,而現在就把那房子都澆上汽油或者放上汽油桶有什麼用還用說嗎?
「別管他們,咱們接著撤!」霍小山說道。
幾分鐘後,他們已是藏身在一條戰壕里了,再往後幾十米就到城牆了。
霍小山一聲令下後,他們又再次開始了向日軍射擊。
「我日你小日本十八輩先人板板滴!」
而此時鄭由儉卻已經暴怒起來,他正在城牆上跳起來在破口大罵著,全然不顧彈雨紛飛!
至於原因卻也簡單,他們剛剛損失了兩門迫擊炮!
日軍人家用的是大口徑火炮,而他們只是迫擊炮。
他們的迫擊炮只能炸日軍過江的船,而日軍在發現中國軍隊的迫擊炮打得如此之準的時候,便更是加強了對城牆上的炮火覆蓋。
鄭由儉自然明白自己處境的危險,所以才會向著江中打幾發炮彈後就領人藏到永備工事裡躲炮。
可他們也不能總在裡面躲著吧,總是要出來打鬼子的。
這回打鬼子的機會好啊!只要他打准一發炮彈,日軍的那船也就沉了,一下子那就是小鬼好二三十條人命呢!
可是不在他們第三次從工事裡出來的時候還沒等架炮呢,日軍的炮彈就到了。
兩門迫擊炮直接就被炸飛了,特務連的五名炮兵(當然也可以說是擲彈兵,兩樣武器都是一伙人在用)也同時陣亡!
要不是鄭由儉出來慢了一步當時他還在工事裡頭,那麼他也就直接殉國了。
鄭由儉見自己的兄弟傷亡了,炮也被炸壞了,氣得臉色鐵青,和那幾名剩下的炮兵跑到城牆上接著就向江里開炮。
可是,就在他剛又炸沉了日軍一隻木船後,他手下的炮兵告訴他,炮彈不多了,還剩八發了。
鄭由儉便問,那些呢。
那幾個擲彈兵卻誰都沒有接話,這時鄭由儉才想起來,剛才在日軍的炮轟之中,他失去不只是五弟兄兩門迫擊炮還有二十多發迫擊炮彈。
一向精於算計的鄭由儉終於被日軍激怒了,於是他就在那隆隆的炮聲當中,在那彈片橫飛當中,在城牆上跳腳大罵起來。
「主任小心!」「鄭頭兒小心!」特務連的擲彈兵一看把鄭由儉都氣成這樣了,卻是連忙撲了上來,兩三個人才把暴跳如雷的他按倒在地上。
而鄭由儉卻猶自在掙扎著,口中大喊著:「苟日的小鬼子,老子和你拼了!我的迫擊炮哇!我的兄弟啊!我的炮彈啊!」
這還怎麼向鬼子開炮了?
幾個老兵一商量乾脆架著鄭由儉就往剛才黃玉田所呆的那個最大的工事裡面跑去,其餘那幾個人則把迫擊炮和剩的那幾發炮彈也都帶了回去。
他們也不打了。
第一,打那江中移動的船隻他們可真沒有鄭由儉的水平高,第二,就是打得准也不能打,一共這裡就剩下八發炮彈了,那得給鄭由儉留著打啊!
雖然原來鄭由儉也發怒過,可擲彈兵們卻是頭一回見他如此的如瘋似顛!
他們還指望那幾發炮彈把他們鄭頭兒現在這樣的狀態治好呢!
老兵們可都知道,別看鄭由儉平時奸滑似小鬼兒,可是一摸炮後那別的什麼事就都不管不問了。
一個小時後,那處工事裡,鄭由儉終於消停了下來,他也罵累了,就靠坐著那工事的牆角處不吭不聲,也不知道在那裡想啥。
此時黃玉田一直都在工事裡面,可是他又能說什麼。
人家直屬團是來幫忙的,五個弟兄陣亡了,迫擊炮也被炸飛了。
他剛往前湊想說兩名安慰的話,卻是被鄭由儉手下的老兵直接給擋住了。
都是為國打仗,打仗就會死人,直屬團的人也不會說什麼。
但鄭由儉的脾氣他們可清楚,別看這幾個老兵臉繃著,其實地是為黃玉田著想,這要是讓鄭由儉把友軍的長官一頓臭罵,回頭團長霍小山准訓他們。
他們都能想像出來,到時候團長一訓他們幾個,他們幾個也只能說「鄭頭兒受刺激了我們也管不住啊!」,團長只會說一句話「他瘋了你們也瘋了啊!」
所以,鄭由儉的這種狀態他們也必須得管,不能讓他人身安全出問題,也不能讓他罵了友軍再惹出禍端來!
「滴鈴鈴!」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我,黃玉田。」黃玉田抄起電話了,他也很忙,他要時刻關注戰事的進展。
黃玉田只聽了幾句話後,卻是大聲喊了一聲:「好!」
他的嗓門是如此之亮,連一直不吭聲的鄭由儉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報告長官,鬼子已經上岸了!」黃玉田先向鄭由儉說出了一個壞消息,但隨即卻目光炯炯的盯著鄭由儉說道,「長官,你想給兄弟們報仇嗎?機會來了!」
一顆綠色的信號彈打上了天空,日軍終於搶灘登陸了。
他們以損失了兩個中隊的代價,把後面兩個中隊送上了沅江的灘涂。
可是他們隨即卻發現,他們的命運依舊是悲催的。
因為他們所在的開闊地已是被中國軍隊的火力網壓製得死死的。
他們哪怕只往前進一米那也得付出士兵生命的代價來,可是他們又不能退,如果退了那麼死在江上的那兩個中隊不白死了嗎?
於是,他們就在照明彈的照耀下找到了那唯一的幾處民宅,他們也只能依託哪裡給自己找個臨時立足點了。
此時,黑暗之中的日軍忙著以那幾處民居為依託在房蓋上架機槍,或者在兩個房子之間灌沙袋想堆砌起簡易工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突然又閃亮起來了一顆照明彈。
而這顆照明彈並不是從江南岸打過來的,而是從常德城南的城牆上飛過來的。
在黑暗瞬間轉化為光明的剎那,那幾處民宅下都是一張張驚慌的日軍的臉。
他們現在才搞明白為什麼中國軍隊在偷襲他們的時候喜歡在黑暗之中活動為什麼那麼厭惡光明。
因為此時的日軍有了一種在黑暗之中做賊被抓的感覺!
是的,他們被抓住了!
在依舊的槍炮齊鳴聲中,隱隱有一絲尖嘯從常德城南牆處飛來,然後轟的一聲就炸響在一處房舍的蓋子上。
然後,火起!
爆炸的產生的火星被炸得飛濺的可燃物就又落到了別的房舍上,在這一瞬間,那幾處民宅便已是處於熊熊大火之中。
那火很旺,因為不光那些房舍都被澆了汽油,也因為裡面還藏了成桶汽油。
身上燃著火焰的日軍士兵在火光中掙扎著衝出來,他們想在地上打滾想熄滅火焰融入黑暗。
可這時,北面中國軍隊城防工事裡的所有槍口都指向了如此明顯的他們,子彈的流光下,一名又一名日軍士兵倒了下去,再也沒有嚎叫,任憑身上火焰依舊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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