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庵堂院裡日軍一片壓抑與恐怖的氣氛相反,樹林裡直屬團與馬騰連的人一個個卻是喜笑顏開。
雖然說前方的火線已經熄滅了,樹林中又變得一片黑暗,但不少人都低聲興奮的說著。
只因為剛才火光之中,在那子彈流光之下,從庵堂里出來的日軍真的就象那被揮鐮割倒的稻草一樣倒了下去。
「跟著我們頭兒打仗,不敢說沒吃過小鬼子的虧,那時候,有,但真的不多!」有直屬團士兵在黑暗之中驕傲的說著。
於是他的話引起了馬騰連士兵的一片讚嘆聲。
「把嘴閉上,注意隱蔽!誰也不許出聲了,戰鬥還沒完呢!」糞球子忽然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提高嗓門說了一句。
於是,樹林中所有的聲音在這一聲令下後全都消失於無形。
剛才說話說得有點興奮的士兵在黑暗之中吐了一下舌頭忙操起了槍平復起了心情。
糞球子的這聲警醒還真的就發生作用了。
士兵們的聲音剛消失了一會兒,庵堂院落里的槍聲突然就響了起來。
日軍射出子彈的流光向沒有懸崖的這三個方向如同雨點一般就打了過來,那情形仿佛就象暗夜之中從某個原點爆出了一場流星雨!
多虧糞球子說了一聲注意隱蔽,否則士兵們在興奮之餘保不准誰就會有誰被日軍子彈打中呢。
什麼情況?小鬼子這是要幹什麼?
此時在正面指揮的糞球子愣了,那兩個方向帶兵的鐵鎖和銅鎖也愣了。
「小鬼子不是又要突圍吧?霍長官可是在裡面呢!」馬騰在黑暗對糞球子說道。
「先別還擊!」糞球子也沒有想明白。
他之所以下令不讓士兵們還擊那是有原因的,那自然是大家都知道霍小山可是在庵堂里給日軍搗亂呢!
如果不是霍小山在那庵堂里製造出足夠的恐怖,庵堂裡面的日軍又怎麼會往外跑?
霍小山今夜對日軍的作戰方案是這樣的,其實他派人偷偷摸到那庵堂院牆下用集束手榴彈炸開了院牆那只不過是一個聲東擊西的計策罷了。
由於那聲爆炸,庵堂里的日軍被爆炸聲吸引以為直屬團要夜攻,所以他們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正面去了,而這時霍小山卻恰恰趁機從側面翻牆進去了。
可是現在,霍小山還沒有從庵堂里出來,日軍就從庵堂里向外射擊,那麼現在直屬團還擊的話誤傷到自己的團長怎麼辦?
「頭兒在裡面,頭兒在裡面。」糞球子自言自語的叨咕了兩句,突然他覺得自己好象想明白了什麼事情。
正是因為頭兒在裡面那麼自己就更應當下令地日軍進行攻擊了!
如果此時在外圍的他們不對日軍進行攻擊,日軍豈不是能想到頭兒就在庵堂裡面?!
「射——等等!」糞球子剛要下令,卻是又把射擊的命令打住了。
馬騰在旁邊靜靜等著糞球子的命令沒有再摻言,因為白天的時候他可是聽直屬團的人說了,此時這個負責指揮的其貌不揚的小東西已經是少校了,人家是不樂意當營長才特意下來參加戰鬥的。
並且,馬騰還聽說了,這個長得跟麻臉小土豆似的小東西可是從淞滬會戰開始一直在戰場上打到現在的,論資歷那是比直屬團團長霍小山還老的!
人老奸馬老滑那自然是貶義,可是去除了這層貶義之後,那就說明人家這個小東西能活到現在絕對是不簡單的!
打仗也如同做人,耍小聰明的人可得一時之逞,但天長日久後你看哪個人憑著耍小聰明成大器的?做人要踏實!能在人山血海之中衝殺出來活到現在那絕對是有真本事的!
黑暗之中,沒有糞球子的命令所有人都趴著任由子彈在頭上飛過聽著那三八大蓋的子彈「噗噗」的鑽進樹幹里還有那打飛了的流彈將樹上的枝葉掃落了一頭。
那兩個方向鐵鎖和銅鎖帶的那兩個連自然也知道霍小山在庵堂裡面呢,正面沒有打他們也沒有打。
又過了五分鐘,日軍的射擊也停了下來,估計日軍的彈藥也不多了,他們也得省著用。
糞球子依舊沒吭聲。
又過了幾分鐘後糞球子才說道:「讓後面的擲彈筒衝著那個牆豁子打兩炮,只打兩炮啊!通知鐵鎖銅鎖一會兒咱們射擊他們也射擊,但是不許用擲彈筒!」
過了一會兒後方「嗵嗵「兩聲炮響,兩顆擲彈真的是絲毫未差就在那個被集束手榴彈炸出來的牆豁子處炸響了。
而這時糞球子才大聲命令道:「全體都有了,向前方射擊!」
咦?這是個啥子打法?馬騰都被搞糊塗了。
可是軍令不可違,那就打吧,於是輕機槍步槍衝鋒鎗就都奔著日軍占據的庵堂打出了過去。
他們這面一動手,那兩個方向直屬團的人自然也不能閒著,於是三個方向子彈的流光便向庵堂集火而去。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日軍竟然也不反擊了,庵堂牆壁屋頂被打得火星四濺,日軍卻是一槍也沒有還擊!
這仗打得把馬騰弄得真是糊塗了,這是打仗嗎?怎麼感覺倒象是兩伙人做買賣,日軍先是借給了國軍一些子彈,現在國軍竟然又特麼的給還了回去!
馬騰是糊塗的,可是此時霍小山心裡卻是已經在夸糞球子聰明了。
此時為什麼日軍沒有還擊,只因為日軍已經從庵堂的後門溜了出來。
庵堂的後面不是懸崖嗎?是的,確實是高達二百多米的懸崖!
可是真屬團在遇到懸崖時都知道結綁腿為繩往下爬,日軍也同樣會想到啊!
眼見打打不過溜溜不掉的飯島保三郎便想到了這招,可是他又怕霍小山藏在他們中間搗亂,便下令向外圍射擊。
他那射擊其實就是判斷霍小山是否還在他們日軍中間的。
如果中國軍隊敢往庵堂里開槍並且射擲彈,那說明霍小山已經撤回去了。
反之如果中國軍隊不敢,那就說明霍小山就在他們中間,他自然就沒法實施他的從懸崖上往下溜的計劃了。
糞球子並沒有猜到日軍竟然想從懸崖絕壁那頭下去。
但是,糞球子卻隱隱約約猜到了日軍開槍的意圖,你不是想證明我們團長是不是在庵堂之中嗎?那我就製造出我們團長已經回來的假象。
日軍停止射擊後,糞球子之所以猶豫了一下沒有讓立刻射擊,那是他要給日軍製造出我們團長正在從那齋堂里出來的路上呢我們也怕把他誤傷了!
過了一會兒,糞球子下令射擊了,那自然是因為我們團長「回來了」!
黑暗之中日軍開始解綁腿結繩了。
最終在黑暗之中這根繩子便被日軍綁在了庵堂後的一棵大樹上,然後便有日軍順著繩子往懸崖下爬了。
過了幾分鐘後,在上面的飯島保三郎感覺到了下面繩子的晃動,於是便下令讓另外一名日軍抓緊了繩子往下去了。
人由於體質不同心理素質不同,有暈高的有不暈高的,但是黑夜之中由於什麼都看不見,反而暈高的人也不害怕了。
不一會兒下面又晃動繩子了,便又有日軍下去了。
日軍很慢,因為那是綁腿,一回也只敢上一個人,上多了怕再把那繩子壓斷了。
飯島保三郎終於高興了起來,終於可以逃掉了,終於可以逃出霍小山這個魔鬼的掌心了啊!
然而,他高興的時間並不長,就在第七名日軍下去的時候,始終摸著繩子的飯島保三郎忽然覺得繩子一松,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從那山崖上部一直向下如同跌到了無盡和深淵之中並且還帶著恐怖的迴響的「啊——」
繩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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