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棺材,淡淡地說:「這裡面!」
余倩疑惑的瞥了我一眼,疾步走到棺材前,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怒道:「陳九,你這是見死不救,相當於謀殺,我有權利去法院起訴你!」
她這句話提醒我了,壞人自有法律去懲罰,我這樣跟謀殺有何差別?跟余老闆又有什麼差別?
想到這裡,我彎腰,伸手去掰死者的手,一用力,紋絲不動,再用力,還是紋絲不動,真特麼活見鬼了。
「過來幫忙!」我朝愣在旁邊的余倩的喊了一聲。
我們倆人伸手拽住死者的手臂,奮力向上掰,就特麼掰不動。余倩有些急了,「這是咋回事啊!我聽那些叔叔阿姨說,祖母活了,怎麼又死了啊!還把我父親拉進去了。」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走到棺材最前端,找來一些黃紙、清香點燃,說:「你跪在棺材前,死勁說好話,說一些你祖母平常容易感動的事。」
隨後,我找來一把菜刀,站在死者頭部的位置,在上空揮舞著,嘴裡怒吼一聲:「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生前的恩恩怨怨自有人間的法律秉持公道,切莫因為一時怨氣,讓自己犯了殺戒,墜入那地獄,斷了自己的輪迴路。」
我一邊說著這段話,一邊讓余倩磕頭,也不曉得咋回事,就在我這話落音後,靈堂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那棺材旁燒的黃紙,竟然被風給卷了起來,形成一個漩渦朝門口飛去。
一見這情況,我心下大吃一驚,瑪德,這是死者不接受余倩的黃紙,愣是要報仇。我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假如讓死者害死余老闆,我特麼就殺人了。
也顧不上對死者的尊重,拿著菜刀就朝死者頭上劈了下去,嘴裡怒道:「無論你有任何怨念,只可在喪事上表現出來,害了餘慶生,就莫怪我劈了你遺體。」
就在菜刀馬上要劈到死者頭顱的時候,我眼尖的看到死者手臂好像鬆了一下,我朝余倩大喊:「快,拿開她的手臂。」
我怕死者的手臂會再次變僵硬,也不敢拿開菜刀,一直扳著臉色,惡聲道:「害人性命於天理不合,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余倩聽著我的話,伸手去掰死者的手,就那麼隨意一掰,死者的手便鬆開了,與先前相比,這次不知輕鬆多少倍。
隨後,我放下菜刀,將余老闆從棺材抱了出來,他面色鐵青,嘴裡大口大口地呼吸,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伸手指著我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開口,就跟我說了一句,「好生辦好母親大人的喪事。」
對這種偽君子,我很想揍他,但是,這樣不合我們八仙的行規,也沒理會他,就讓余倩送他去醫院,最好別再出現在喪事上,不然,我不保證不會出事。
余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我鞠了一躬,說:「一定要記住昨天夜裡我跟你說的話。」
我點了點頭,就讓她趕緊送余老闆去醫院。
待他們離開後,我一個人坐在靈堂,心中一陣苦澀,瑪德,這死者死後竟然跟活人一般,辦喪事期間不知道要出多少怪事,這特麼哪叫百萬喪事,簡直就是要命喪事。
轉念一想,既然接下來了,只有硬著頭皮辦下去。當初那麼多人看著,倘若反悔,以後在東興鎮就特麼別想混了,只能乖乖地聽父親的話,去廣州鞋廠上班。
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七八個人,領頭的高佬,他身後跟著一些熟面孔,全是跟我混飯吃的八仙們,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高佬他們,我心裡特別苦澀,有種異地遇故知的情緒。
高佬帶著八仙們走到我面前,在靈堂打量了一眼,疑問的問:「陳八仙,咋回事?這百萬喪事怎麼咯冷清,還有那棺材咋回事,地上的菜刀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死者入殮後,長生燈都沒點燃。」
說句心裡話,我不覺得我在東興鎮有多大的名氣,更加不覺得自己多有本事。只覺得,有這麼一群八仙跟在我身邊,支持我、幫襯我,才會有我陳八仙的名氣,才會讓那麼喪事主家信服我。
在這群八仙們面前,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孩見到長輩,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將先前發生的事情全數告訴高佬他們,就連抱起余老闆放入棺材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一聽完我的話,高佬第一個怒了,「草他媽副怪,這姓余的簡直就是豬狗不如,親生母親也下得了手。」
「瑪德,以前聽人說,有錢人的心都歹毒,我還不怎麼相信,現在遇到姓余的,我算是徹底信了,何止是歹毒啊,簡直就是毒蛇心腸。」說話這人是我抬過玲瓏血碑的瘦猴。
「陳八仙,不是叔說你,你就不該救他出來,讓他死在棺材裡面,這樣才解恨。」
那些八仙一個個憤怒地辱罵起來,沒一個人說害怕,全是罵余老闆,甚至好幾個人拉著我就朝靈堂外走去,嘴裡罵罵咧咧地說:「替這種為富不仁的人辦喪事,給我再多錢也不干。」
「羅冬瓜,你他媽就別起鬨了,陳八仙既然已經接下這場喪事,咱們就這樣走了,那跟劉凱有什麼區別?不要忘了咱們的責任是對死者負責,至於活人隨他怎麼辦,咱們問心無愧就好了。所以,這場喪事咱們不但要辦下去,還要用心辦到最好,借這次喪事,讓我們這伙八仙在東興鎮徹底打響名頭」
高佬罵了拉我那人一聲,扭頭看著我,說:「陳八仙,你老大不小了,下次注意控制情緒,別因為自己的情緒就對主家做些過份的事,要是剛才那姓余的死在棺材裡面,你不但要背負一條人命,還會害的死者在陰間過的不好。好在你把他救了出來,不然你的罪孽就深重了,咱們八仙豈能做那種害人的事?」
我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群八仙,心裡暖暖的,唯有他們對我不離不棄,無論任何喪事都會跟在我身邊,就如這場喪事,他們明知正月的喪事不好辦,棺材不好抬,依舊來了,在聽說死者的反應後,他們沒有害怕,有的只是對主家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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