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第二百六十二章誦念經文
雙子村的村寨中,大家圍在空地中央,氣氛一片低沉。墨子閣 m.mozige.com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低沉,男生們不甘心的咬著牙,女生們聚在一起低低的哽咽哭泣著。
黃雅雲的遺體被圍在中間,鋪上了一層白布,不過此刻,那白布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我低著頭坐在邊上,一言不發,雙拳緊握,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痛。
許莉雙眼通紅,跪坐在黃雅雲身邊。
「都怪我,要是我讓大家一起去找,說不定就能及時救下黃雅雲了。」
「都怪我,都是我沒有看好大家,黃雅雲走失了還不知道,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許莉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幾個男生連忙走上來安慰,說什麼不是許莉的錯。
我卻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黃雅雲的遺體。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認識,而且關係不錯的人死在面前。
雖然我認識的人有很多都已經死了,但是他們大多數都是死後我才看到的,即便是鳳先生,當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已經是他死之後了。
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親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和我們一起行動一起談笑,卻就這麼跳下去死了。
這種感覺我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比起悲傷,更多的是憤怒和不甘,還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感情。
黃雅雲被女鬼附身跳崖而死的事情,我自然是不能告訴許莉,只說黃雅雲在森林裡迷路,失足落崖摔死。
波英本身不信鬼神,她來的時候也只看到了已經死去的黃雅雲,自然也不知道這件事,更不可能告訴其他人。
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真相。
附身她的女鬼,不是別人,正是那隻龍泉路的厲鬼,她從昆明一直追到了這裡,害死了黃雅雲。
許莉很自責,她以為是自己的疏忽害死了黃雅雲,其他人也都很自責,覺得自己要是和我們一起去找,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害死她的是我們。
因為那隻女鬼是我們引來的。
她是追著波英和我們過來的。
離開昆明之後,我們就找理由,讓波英也帶上了雷擊木的法器,雖然如陳籦湦所說的,沒有陽氣的她無法發揮法器的力量,但是起碼可以保護她不被附身。
那女鬼沒有辦法附身她,沒想到竟然開始對其它人下手。
這是我們的疏忽。
我覺得把波英帶在身邊,然後帶上法器就很安全,哪怕那隻女鬼過來襲擊我們,靠我們幾個人也能解決她,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太多。
但是我卻忽略了,這次不光是我們幾個人,還有其他很多人,他們都是普通人。
我們只注意著保護波英,卻忘了,其他人也都是普通人,他們也無力抵抗女鬼。
事實上那女鬼也確實是開始對其他人下手,最後附身了黃雅雲,讓她跳崖而死。
因為我們的疏忽而導致黃雅雲被女鬼害死,這就等於是我間接害死了她,因為讓波英和我們一起走的主意是我出的。
我這麼想著,雙拳越握越緊,牙關也越咬越緊,幾乎要咬碎牙齒。
其他幾人也都很沉默,想來他們或多或少也有這種想法。
看著沉悶的眾人,我站了起來。
「大家不要再這樣下去了,許領隊,你也別自責了,黃雅雲的死,責任在我們,是我們沒有及時找到她。」說出這句話,幾乎費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許莉哭道「小馬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我真的很後悔,要是我們在山腳下,我能再點一次人數,就不會這樣了,黃雅雲她——黃雅雲她——」
她說不下去了,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大家也都不忍心再看,許多男生也忍不住落淚。
雖然距離出發才不過一個多星期,但是這段日子下來,志願者們彼此之間的感情也都培養出來了,而且雖然這些天我們失去了不少人,但是基本上都是自己回去的,現在卻有人死了,這對大家的衝擊可想而知。
電視台的人在那邊商量著什麼,出了這種事情,拍攝肯定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想要再說什麼,卻見那邊羅噶走了過來,旁邊還有一個打扮有些古怪的哈尼族老人。
羅噶走過來給我介紹道「這位是村裡的摩匹,他來為死者祈福。」
我知道摩匹就是哈尼族的類似祭司的存在,摩匹的角色相當於哈尼族社會中的智者。他們熟悉哈尼族的傳統文化和傳統習俗,將文化自覺傳承下去。摩匹被看成是能與神鬼想通的智慧源泉,將世間的敬意和祈禱傳遞給神,把神的意志轉達給世間的人,在哈尼族村落中的地位很高。
摩匹又稱摩帕、莫批,與村寨頭人、鐵匠同為哈尼族社會的三種能人。「摩帕」意為能言善道、知禮識儀的老人。摩帕通曉本民族歷史,經常為他人除病禳災。按其職能,摩帕還可細分為帕莫、帕約、帕協三種。
帕莫能吟唱《摩米》《薩米》等指路經,可主持大型祭祀活動;帕約可殺牛祭獻寨神,能主持一般喪葬活動;帕協能看卦占卜,可協助帕莫主持祭祀,有的還掌握草藥知識。
哈尼族還有「尼莫瑪」,漢語意為「師娘」,多由中年婦女充當,可以占卜看卦、治病驅鬼,但不能從事殺牲祭祀、為喪者送魂指路等宗教活動。例如雞蛋卜,將病人摸過的一個熟雞蛋交給「師娘」,對著太陽透視,如果蛋內清白為吉,混濁為凶;然後剝開蛋殼,根據蛋白、蛋黃的紋路、成色和形狀判斷病源。
在雙子村這種小村落裡面,這位摩匹應該就是地位最高的人了。
我對摩匹老人彎腰敬了一禮「多謝摩匹了。」
摩匹點了點頭,開口道「女孩是為了村子而來,卻失去了魂魄,她的疏密,應該由我送到摩米去。」
哈尼族的人認為,男人有九魂,女人有七魄;「失魂落魄」,人會生病甚至死亡。未婚或已婚但無子女者死後靈魂稱「密哈」,已婚而僅生女孩者死後靈魂稱「密沙」,非正常死亡者靈魂稱「疏密」,都有若干禁忌。有子女或多子女者正常死亡,要盛殮厚葬,由巫師摩匹念「指路經」將其靈魂送歸「摩米」或「薩米」之地。
按道理說,少數民族一般都是很排外的,儀式也不會讓外人來參與,認為會玷污了儀式的神聖,摩匹親自來為黃雅雲一個外人來送行,也算是很少見了,我沒有拒絕這份善意,而是點頭同意了。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雖然之後肯定要把黃雅雲的遺體送回家,但是入鄉隨俗,大家也希望死在這片土地上的黃雅雲能夠安息。
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巫師摩匹穿著黑色的儀式服,臉上畫著圖案,手中則揮舞著綁著許多白綾的長杆和一把黑色的大扇子,開始誦念經文。
只見他用一種類似唱腔的音調開口了。
去兮去兮,欲行路邊站。堂狼山之旁,除穢搖神扇,倘若不搖扇,難把穢來除;人逝名猶在,倘若名不在,難把路來指。逝者爾一人,逝時如日耀,生時如月美,在世百事順,壽長如松柏,而今糧備足,用物俱齊全,彩雲騰騰寨邊降,微風徐徐傳言來。現在把路指,人逝名來教。制靈魄離體,魂魄臨斯地,犧牲來祭祀。青棚叫朗朗,淨靈綴閃閃,祭酒黃澄澄。
今晨黎明時,出門騎駿馬,聞言望前行,犧牲隨趕去。去時得祭品,祭品隨爾去;去時得犧牲,犧牲隨爾去。祖界谷魂飛,田間百穀豐,百穀隨爾去。祭品隨爾去,祭品隨爾時,谷魂留人間;靈柩隨爾去,靈柩隨爾時,壽祿留人間;繁衍隨爾去,繁衍隨爾時,育魂留人間,子孫更興旺。
犧牲隨爾去,犧牲隨爾時,畜魂留人間,五畜更興旺;神座隨爾去,神座隨爾時,儀式留人間,靈牌樂融融。前行復前行,指路往前行,人人這般作,逝者爾一人。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摩匹的經文,奇怪的是,明明他用的是我們沒聽過的語調,但是大家都能聽懂他所誦唱的是什麼。
哈尼先民認為摩匹口中念出的誦咒是十分神秘而神聖的,只有嚴格按照摩匹的指導,死者的靈魂才能一站一站地回歸祖界,所以無論是什麼情況的死者,都必須由摩匹來誦念經文,送其回天。
火光下,眾人都在心中默默祝福,希望黃雅雲,能夠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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