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店日常[綜英美] 第59章

    趕車人無聲退場。佐伊緊了緊斗篷，率先邁出了步伐。

    她的一身黑衣依然和環境格格不入。但來來往往的行人，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她一樣，神態平靜的從她的身邊走過。

    安托萬站在了佐伊的身邊。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微微皺了皺眉。「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一個集市。

    顯而易見。

    佐伊的左邊有一個小地攤。攤子上陳列了一些陶器，看上去像是原始時代先民的作品，簡陋且不規則。

    攤主是一個留著絡腮鬍的中年人，他的腳裸上也有鐵鏈。鐵鏈對他的束縛已經積年累月。有一截鏈子已經和他的皮肉長在一起，深褐色的血肉混合著泥沙，看上去好地上的陶器一樣——質地粗糲。

    這是一個奴隸。

    佐伊回頭看看安托萬。後者已經沉靜了下來。大概是知道頹勢不可挽，安托萬索性默不作聲的和佐伊做著相同的事情。他也害怕女巫會把自己留在這裡，和面前這個奴隸一樣，度過餘生。

    佐伊看到安托萬的表現，暗自點頭。她打了個響指。邊上的攤主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站著一個客人，他開始招呼著她購買自己的東西。

    攤主張了張嘴，『啊擼阿魯』的說了很多話。安托萬一句都沒有聽懂，只從他的比劃中，看出了他要賣陶罐的意思。

    中年攤主卑微的伏地，他的雙手高高的捧起一個陶罐，舉到佐伊的面前，帶有祭獻般的虔誠，期望又人買下他的貨物。

    佐伊蹲下來，平和的結果了陶器。她輕輕的捻了捻陶器的內壁，感受了一下陶土的質地，後又站了起來。

    她對攤主搖了搖頭，不再看卑微的攤主，徑自往前走去。

    安托萬暗自驚訝於女巫的鐵石心腸。她之前這麼簡單答應了救治自己的女兒，卻不願意給奴隸一個生存的機會。

    「我以為你會做些什麼的。」是缺錢嗎？

    安托萬看看佐伊質地優良的黑斗篷。絲般垂墜，但又帶了棉麻的挺括。

    走在前面的佐伊猛的回頭。安托萬看到佐伊黑色禮帽下的表情，充滿了驚訝和責備。好像他闖下了什麼大禍一樣。

    黑衣女人猛的抓住了安托萬的手，她本來垂墜的斗篷無風自動，袍腳仿佛捲起了一陣黑色的浪花，又如黑煙一樣散開了一些。

    安多萬還沒有反應過來，被佐伊扯的一個踉蹌。他們似乎是騰空飛起，但雙腳的觸感依然是腳踏實地的。

    兩個人飛快的在這個人流密集的集市中飛馳，穿過一個又一個障礙物，周圍的人和事物被飛快的甩在身後。

    移動帶出的氣流好像鋒利的刀子，刮在人的臉上，安托萬忍不住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等他移開手的時候，佐伊已經把他帶進了一個暗巷。

    「你···」他剛想說話，從佐伊抓著他的那個手腕處，開始劇痛。那種筋肉被撕裂的痛感，和之前被幽靈馬車裡的火焰炙烤的感覺相比，是兩種完全不同，卻同樣讓人印象深刻的痛感。

    安托萬蜷縮到地上，沒有力氣說話了。

    不能說話。

    佐伊的眼神暗了暗，她放開了握緊安托萬的手，也收回了那個『無關痛癢』的詛咒。

    女巫閉上了眼睛，她把手貼在了暗巷帶有青苔的磚牆上，默誦銘文。

    這裡應該是一座城池，一環環的建築向外散開。他們之前所在的集市，是城池四個入口中的一個。佐伊在心中大致勾畫出城市的輪廓。

    這個地方遠比看上去的要精妙的多。城池外圍的建築簡陋，但越往圓心處，建築越精美。

    女巫斗篷的尾端分化出一隻傲慢的渡鴉，她無聲的飛往城池的領空，俯覽這座城市的全景。

    這座城市的圓心處，佇立著一個巨大的雕像。在陽光下，白水晶質地的雕像璀璨生輝。渡鴉盤旋逼近，卻始終看不清這個雕像究竟是何方神明。

    安托萬從疼痛中緩過神來。他不敢向女巫質詢這麼了。察言觀色，是一個政客必備的能力。如果女巫頻繁的給他來這麼幾下，那他大概真的沒有機會回去見洛爾了。

    服從，是唯一的選擇。

    安托萬任命的站好。他看到佐伊的身後，一個怪物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渡鴉飛的更近了，她隱約看見了雕像的四肢，這是人的軀幹。所以這裡供奉的是一個人。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黑衣女人猛的睜開眼。電光火石之間，狹小的黑巷中，她猛的回身。斗篷里隱約有一道烏光閃過。在深深的黑暗中，這道黑光依然清晰，落在怪物高舉的手臂上。

    怪物的身形一滯。下一刻，它的手臂掉落在地上。然後整個身軀也倒在地上。只激起了一點薄塵。

    佐伊黑色的眼睛凝視著安托萬，安托萬不自覺的後腿了幾步。

    佐伊收回了視線，她走到了怪物的身邊。分神觀察這個怪物。

    怪物的腿上有一截鎖鏈，牢牢的嵌在它的大腿肌肉中。這種本應該造成行動不便的鐵鏈，在這個怪物的身上，卻好像並不存在。安托萬還記得它剛才凌厲的一撲，野蠻的美感。

    佐伊和安多萬對視了一眼。安托萬沒有問出自己的疑問。但他們都已經想到了，這是剛才賣陶器的中年奴隸。

    怎麼會是這樣。

    佐伊面色陰沉的把自己斗篷里的鐮刀遞了出去。這是她斬殺怪物用的工具。

    ［鐮刀。不要輕易使用。］

    不是不能說話麼！安托萬惱怒的看著佐伊。他剛想說話，卻又想到了之前遭遇的事情。於是只能用那雙漂亮的深色眼眸，看著佐伊，不斷的比劃什麼。

    佐伊笑了笑。年輕十歲的里維斯，非常有魅力。少不得當初，也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花花公子。

    ［在心裡說，我能聽到的。］

    ［我需要一個解釋！］

    ［拿好。］佐伊拿起安托萬的一隻手。後者已經緊張起來，似乎女巫每一次抓他的手，都沒有好事發生。

    但這次佐伊沒有做什麼。她只是把鐮刀塞給安托萬。然後收回了手。

    佐伊帶著安托萬在暗巷中摸黑穿行，好像對這裡的地形瞭若指掌。安托萬隻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真的年輕了十歲，否則大概也不能跟著佐伊，走這麼長的時間。

    ［這座城市是圓的。通往城中心的道路沒有捷徑，我們只能一圈圈的繞進去。等到了中心···］

    佐伊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猛然頓住，安靜的站在黑暗中。

    ［怎麼了？］安托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沒有撞在佐伊的身上，而是險險的停在佐伊的身後，在安靜的大環境下，他聽到了黑衣女人急促的呼吸聲。

    晴朗的天空，渡鴉1被火焰燃燒。

    最先燒起來的是她的眼睛。緊接著，它全身都被火焰包圍。燃燒持續了一會兒，把渡鴉燒成灰燼。天空中只有一片點燃的羽毛慢慢的飄下，落在了雕像的肩膀上，被死死地黏住了。

    佐伊也暫停了好一會兒。最後她長吐一口氣，減慢了速度，繼續往前走。

    ［沒事。我們要到這座城市的中心去看看。］

    看上去不像沒事的樣子啊。安托萬眯了眯眼睛，他看著女巫模糊的背影，猜想她是遇到了什麼挫折。

    但他很聰明的沒有提這件事情。轉而問［這裡是哪裡。我身上這東西怎麼解開？］

    ［小世界。］佐伊回答。安托萬必須自己找到解開鎖鏈的鑰匙，知道的更多，對他解開鎖鏈，越有幫助。［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個夢中世界。一個世界是一個謎題。找到世界生成的關鍵，然後破壞掉，你可以回到現實中。］

    ［如果沒做到呢？］

    佐伊沒有回答。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她帶著安多萬重新走到陽光下。

    ［前面已經沒有路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準備好了。］安托萬做了一次深呼吸。他以為佐伊所謂的準備，是要帶他在來一次奪命狂奔。這種事情，來幾次應該習慣了。

    但佐伊並沒有抓住他的手腕。她在街面上擺開了架勢。一截紅線纏繞在了她蒼白細嫩的手上。佐伊的手修長乾淨，指甲不長，修剪得當，和紅色比對在一起的時候，漂亮的詭異。

    ［這是要幹什麼？］安托萬一頭霧水的站在那裡。他攥緊了手上的鐮刀，只覺得這把鐮刀有些像神話中，死神所有的東西。

    但女巫應該沒有這麼厲害吧。他自我安慰的想著。

    街面上的行人不再延續日常生活活動了。它們慢慢的靠近佐伊和安托萬，身形漸漸擴大，最後變成了之前的那種怪物。

    它們巨大的身形遮擋了太陽。佐伊站在了安托萬的背後。和他背靠背的迎接包圍。

    ［你之前有過和人決鬥的經歷嗎？］

    ［當然沒有！］議員在心裡惡狠狠的回答。他生來擅長玩弄權術，武鬥這種東西，自然有人代勞。

    ［很好。那你正好磨練一下。］

    怪物沖了上來，黑衣女人蓄勢待發。一場惡鬥，一觸而發。(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