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叫你閉嘴!!」羅婉月滿心恐懼,吼得歇斯底里。
同一邊臉頰再次被打,火辣辣的刺痛感讓嚴甯有點頭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頰一定又紅又腫了。
她往後踉蹌,由於穿的是高跟鞋,腳下一崴,整個人就狼狽倒地。
腳踝劇痛,她微微蹙眉。
見嚴甯摔倒,羅婉月還不解恨,二話不說衝上去提起腳就要往嚴甯身上踹。
嚴甯沒閃也沒躲,就抬著頭冷冷看著面目猙獰的羅婉月,將她醜陋的真面目看個清清楚楚。
壞人心裡總是虛的,羅婉月被嚴甯陰冷的目光看得更是怒火中燒,抬起的腳,越發兇狠且毫不猶豫……
然而,就在羅婉月的腳快要踹上嚴甯的千鈞一髮間——
呯!
包房的角落裡,被屏風遮擋的一道暗門,突然被狠狠推開。
「啊……」
羅婉月的腳還沒來得及落在嚴甯的身上,一隻大手就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且將她順勢往後一扯。
男人盛怒中的力氣,那是無法估量的,加上羅婉月又是金雞獨立,於是整個人直接被扯得往後飛撞在三米外的屏風上。
悽厲的慘叫,與屏風撞倒的哐當聲融合在一起,雖刺耳難聽,卻又格外的大快人心。
羅婉月被摔了個四仰八叉,狼狽至極,扶著腰垮著臉哎喲哎喲地叫喚。
她邊叫邊睜開眼,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包房裡,多了三個人。
為首的,也就是前一秒把她拽飛的……
是臉如玄鐵的嚴楚斐。
嚴楚斐的身後,是渾身籠罩著戾氣的霍冬和紅著雙眼的歐晴。
衝進包房,看見嚴甯跌坐在地上,臉頰紅腫,五指印格外鮮明,霍冬如同被萬箭穿心,又恨又痛。
身為軍人,他向來循規蹈矩遵紀守法,可此時此刻,他卻有殺人的心……
兩個大步奔到嚴甯的面前,他伸手去扶她。
哪知她卻抬手,非常有禮貌地輕輕隔開他伸到面前的手,表示不需要他的幫助。
嚴甯垂著眸,面無表情,始終不曾抬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她在拒絕他之後,一手撐地,一手扶凳,堅強地慢慢起身。
見她寧願艱難地獨自承受苦痛,也不接受他的攙扶,霍冬的心,更是劇痛無比。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向他說明一個事實——
她,不需要他!
羅婉月剛才罵她的那些話,讓他再次想起此生做得最錯的那件事……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曾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對他苦苦哀求。
她求他,求他救她……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對她伸出自己的手,而是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扯開……
那一刻他的狠絕無情,她會記一輩子,他知道!
他想,她對他的愛,應該也是在那一刻,消失殆盡的。
她的愛,本是那麼執著那麼濃烈,是他自己一點一點地將其親手扼殺……
直至一滴不剩!
所以事到如今,面對她的冷漠,他又怪得了誰呢?
唯有怪自己!
看著嚴甯淡漠的小臉,霍冬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自食其果。
他的手,僵在半空,不敢貿然碰她,又捨不得收回。
他的眼底泛起淡淡的血絲,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心如刀絞。
嚴甯慢慢起身,順勢坐在身邊的椅子上,微垂著眼瞼淡定自若地整理著略顯凌亂的衣服。
即便腫著臉,她依舊錶現得優雅從容,在整理好自己之後,她緩緩抬眸,冷眼看著幾步之遙的羅婉月。
「楚……楚斐,你……你怎麼……」
在看到嚴楚斐的那瞬,羅婉月整個人都懵了,慘白著臉也不哀哀叫喚了,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嚇得舌頭打結,連話都說不清了。
「你你你!」
嚴楚斐沒說話,倒是歐晴搶先一步開了口。
歐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羅婉月憤怒地大叫,「怎麼會有你這種人?怎麼會有你這種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羅婉月沒空理會歐晴,慌忙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對面罩寒霜的嚴楚斐說:「楚斐,你聽我解釋——」
「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們都聽到了!什麼都聽到了!」歐晴再次搶斷,怒不可遏地吼羅婉月,「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狠毒的女人啊?你簡直……簡直太過分了!太可怕了!!」
她不停地重複著「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因為她已經被氣得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羅婉月的狠。
生性溫和的歐晴,一向嘴拙,本是不善與人爭論,可此時此刻,她卻像是一隻被惹急了的兔子,極其難得地發了怒。
就算懦弱如歐晴,也是有強悍的一面,當她想保護一個人的時候,利爪便會毫不猶豫地伸向敵人。
這就是母愛!
即便她並不是嚴甯的親生母親!
可她心疼那丫頭,比心疼自己的親生女兒雲裳還更疼上幾分。
因為雲裳在需要父愛母愛的時候,她一樣都不缺。
就算雲銘輝不是雲裳的親生父親,可雲銘輝卻一直把雲裳視如己出,對她是有求必應、寵愛有加。
可嚴甯呢?
嚴甯什麼都沒有!
不管是父愛還是母愛,從來都不曾得到過!
她一直以為,嚴甯的父母離異,只是對她關心不夠而已,可萬萬沒想到,她的媽媽竟是這樣對她的……
歐晴無法理解羅婉月的所作所為,她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正常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狠毒。
聽了羅婉月罵嚴甯的那些話,她真是心疼得快死掉。
向來不主張暴力的她,都有種恨不得把羅婉月那張嘴給狠狠撕了的衝動!
「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居然這樣對你的女兒,你連動物都不如麼?!」歐晴越想越心疼,雙眼也越來越紅,氣喘吁吁,聲聲斥責。
羅婉月被罵得灰頭土臉,難堪至極。
本是不想理會歐晴,可見歐晴罵個沒完,羅婉月頓時也惱羞成怒了,伸長脖子衝著歐晴叫囂道:「她是我的女兒,我想怎麼對她關你什麼事?要你多管閒事?!」
「她不是你女兒了!從今天起,她再也不是你的女兒了!!」歐晴挺直腰杆氣勢洶洶,像母雞護小雞似的,吼得特別響亮大聲,「從今往後她是我的女兒,你離她遠點,如果你再敢罵她欺負她,我就……我就……」
從未仗勢欺過人,歐晴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威脅羅婉月,「我就」了半天,才猛然想到自己有個大靠山,於是底氣十足地指著羅婉月,特別霸氣地說:「我就跟嚴謹堯說,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嚴甯本是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可在聽到歐晴那句「從今往後她是我的女兒」時,終究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惡毒如羅婉月,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容不下。
可善良如歐晴,卻可以給她無私的疼愛。
或許這就是壞人和好人的區別吧。
她是不幸的,有個心腸歹毒的親生母親,視她如眼中釘。
可她又是幸運的,有個善良美麗的嬸嬸,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疼……
聽到歐晴說要跟嚴謹堯告狀,羅婉月悄悄咽了口唾沫。
這世間,誰都可以惹,唯獨當今總統惹不得。
只要有點常識的都知道!
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太太,羅婉月在外從來都是被人巴結吹捧著,可不曾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習慣了頤指氣使,被歐晴這樣責備,羅婉月心中自然不服,忍不住冷笑一聲,憤憤嘀咕,「呵!你一個二婚的有什麼好橫的……」
「呵呵!五十步笑百步!你還不一樣是二婚?」哪知她的嘀咕被歐晴聽了個清清楚楚,歐晴回了她兩聲冷笑,毫不客氣地立馬反擊,「至少我比你強,我這二婚嫁得可比你好多了!」
「你——」羅婉月被噎得呼吸一窒,氣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白交加。
看到羅婉月一臉菜色,歐晴特別自豪,因為她從未如此牙尖嘴利過,居然把一個壞女人罵得啞口無言。
跟歐晴這樣扯下去毫無意義且討不到絲毫便宜,羅婉月連忙換上委屈可憐的表情,轉頭看向嚴楚斐,「楚斐,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跟你說過,離她遠點!」
嚴楚斐雙手揣袋,高大的身軀寒氣四溢,犀利似劍的目光冷冷射在羅婉月的臉上,從嘴裡吐出來的字,陰冷無比。
「我……」生平第一次,自己的兒子用這種可怕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羅婉月嚇得臉色慘白,狠狠咽了口唾沫,極盡艱難地扯動僵硬的嘴角,腆著臉訕笑,「小七這不是一年多沒回來了嘛,我挺想她的——」
「你當我們全是傻的嗎?你睜眼說瞎話也得有點譜吧,你對小七又打又罵的,叫想她?」歐晴怒不可遏地搶斷,狠狠鄙視著羅婉月,毫不客氣地戳穿她的虛偽。
一聽羅婉月說的話,歐晴心裡的怒火就蹭蹭蹭地往頭頂冒,想忍都忍不住。
羅婉月尷尬又氣憤,卻又拿歐晴沒轍,簡直快要氣出內傷了。
「我不是……」羅婉月紅了眼,委屈地看著嚴楚斐,企圖用可憐矇混過關。
歐晴特別生氣,不依不饒地指責著羅婉月,「別說小七是你的親生女兒,就算是一個外人,你也不能用那樣狠毒的話咒罵她啊,你的心是黑的嗎?那麼難聽的話你是怎麼罵出口的?你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
羅婉月簡直要瘋了。
若不是礙著嚴楚斐在場,她真想跟這平時看起來很懦弱的女人打一架。
當然,她也只能想想。
羅婉月狡辯,「我不是故意要罵她,我只是太生氣了——」
「生氣就可以隨便打罵自己的女兒?你是怎麼當媽的?我看你根本就不配為人母!」歐晴憤憤不平地叫道,她從未如此討厭過一個人,討厭得恨不能打她一頓。
羅婉月一直試圖跟嚴楚斐「解釋」,卻一再被歐晴戳穿,忍無可忍,倏地衝著歐晴惱羞成怒地吼道:「你有完沒完?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瞎嚷嚷?!」
外人……
「我……」歐晴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以自己的身份,好像的確管不了。
畢竟人家有血緣關係。
她是在聽完羅婉月的所作所為之後,太生氣了。
生氣得什麼都忘了,就想好好教訓一下喪心病狂的羅婉月,就想好好保護她家可憐的小七……
歐晴眨了眨眼,一時拿不定主意。於是她轉頭去看嚴楚斐,用眼神詢問他,今天這事兒她該管嗎?
「外人?她是我四叔名正言順的妻子,是嚴家的媳婦,何來外人之說?」嚴楚斐冷冷看著羅婉月,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有了嚴楚斐出聲撐腰,歐晴立馬又挺直了腰杆,衝著羅婉月霸氣喝道:「對!我是楚斐和小七的嬸嬸,我當然有說話的權利,反倒是像你這種改了嫁又沒有盡過養育責任的女人才沒有資格管他們兄妹的事!」
「楚斐,你……」羅婉月臉色慘白,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罩寒霜的嚴楚斐,失聲叫道:「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我可是你媽媽——」
「從你不把七仔當女兒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媽了!」嚴楚斐冷冷阻斷羅婉月,平靜冷酷的聲音,隱藏著一絲憤怒和痛苦。
嚴甯落淚。
這是她預期之中的結果,但看到哥哥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她的心,依舊被深深震撼了。
心酸又感動。
突然覺得很滿足,有個如此愛她的哥哥,還有個如此疼她的嬸嬸,其實老天待她也還算不錯的,對不對?
淚,如斷線的珍珠,滾滾而落。
看到嚴甯淚如雨下,霍冬的心頓時狠狠揪緊,心疼至極,連忙從兜里摸出手絹遞到她面前。
可她對他的手絹視若無睹,輕輕撇過頭去,用袖子悄悄抹淚。
霍冬見狀,心裡又酸又苦,更難受了。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這麼冷漠……
擦完淚,嚴甯站起身,欲走——
哪知她忘了剛才摔倒時崴傷了腳,於是左腳剛一用力,腳踝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她疼得穩不住自己,身體傾斜,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霍冬嚇得連忙伸手去抱她,已顧不得身體接觸會惹她不高興……
可他伸向她的手卻被她狠狠撥開……
咚地一聲。
她跪倒在地。
霍冬僵在原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小女人,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寧願讓自己受傷,也不願被他碰觸,即便他是為了救她……
「七仔!」
聽到聲響的嚴楚斐回頭就看到妹妹跌倒在地上,話音落下時,人也已經奔到妹妹面前。
面對哥哥伸向自己的手,嚴甯沒有一絲猶豫,把自己的手放進哥哥的大手裡。
霍冬心口開裂,苦澀蔓延……
嚴楚斐將妹妹抱起來,心疼又自責。
「我沒事。」嚴甯輕輕一笑,滿眼期盼地看著哥哥,「可以回家了嗎?」
嚴楚斐二話沒說,抱著妹妹轉身就朝著包房外走去。
「楚斐,楚斐你聽我說啊……楚斐,楚斐你別走啊……」
羅婉月見狀,忙不迭地追在嚴楚斐的身後喊著叫著,試圖挽救。
嚴楚斐置若罔聞,走得頭也不回。
追了沒幾步,羅婉月突然就被嚴楚斐帶來的手下攔住了去路,不許她再追。
羅婉月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嚴楚斐抱著嚴甯大步而去。
「哥。」
嚴甯抱著哥哥的脖子,小臉埋在哥哥的頸窩裡,輕輕開口。
「嗯。」
「我要跟她斷絕關係。」
「好!」
兄妹倆的語氣都很平靜,亦同樣堅定。
聽到哥哥乾脆果斷的一聲「好」,嚴甯再次紅了眼眶……
她安靜乖巧地窩在哥哥懷裡,淚,無聲流淌。
今天的一切,是她設計的。
而她成功了!
她說過,害她失去寶寶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早在當初沒了寶寶的時候,她就對羅婉月徹底絕望了,當時她也想過要把羅婉月的真面目告訴哥哥,可「口說」又怎及得上「眼見」的震撼以及有說服力?
她想過,若當時揭穿羅婉月的謊言,在她沒證據的情況下,善於狡辯的羅婉月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說是她不懂事什麼的。
就算哥哥肯相信她的話,可是沒有親眼看到羅婉月醜陋的一面,哥哥肯定也是下不了決心完全站在她這一邊的。
畢竟,羅婉月也是他的親生母親。
血緣這種東西,不到萬不得已,是無法割捨的!
所以,她必須要讓哥哥「親眼所見」!
於是,當她前兩天接到羅婉月的電話,聽說要給她相親,她非常爽快就答應了下來。
在羅婉月的面前,她一直是個任其欺凌的包子,所以得意忘形的羅婉月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於是,當她前兩天接到羅婉月的電話,聽說是要給她相親時,她非常爽快就答應了下來。
在羅婉月的面前,她一直是個任其欺凌的包子,一貫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所以羅婉月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在答應了羅婉月之後,她把自己患病的消息利用別人的嘴「無意地」透露給了章家母子。
她生病的事,是對外保密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然後,她買通了餐廳里的一個服務生,特意選了一間有暗門的包房,接著再掐好時間,給哥哥嚴楚斐發了短訊。
哥,救我!
以及餐廳地址和包房號。
當羅婉月極力向章家母子推銷她的時候,服務生正好帶著哥哥他們三人來到暗門後……
她知道哥哥會來,但歐晴和霍冬也一同來了,倒是她沒有料到的。
她終於成功了!
終於擺脫了那個惡毒的女人!
嚴甯默默流淚,心裡卻無比輕鬆,她終於勇敢地跨出了最艱難的這一步。
與自己的血親斷絕關係,做這樣的決定有多困難,看看她就知道了。
不到心如死灰,真的是下不了決心。
嚴楚斐抱著嚴甯上了車,霍冬想跟去,卻被歐晴一把拉住——
「她剛才說的那個很蠢的男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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