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仙 第11章 徵兆
一個月零三天。
翻越千山萬水，途經無數城鎮，或是御劍飛行，或是遁地潛行，累了就休息，走走停停，風塵僕僕，兩人終於來到萬里之外的楚國境內。
中途也遇到了不少修真者，雖然時不時會有人用詫異的眼光打量他們，倒也沒有不識好歹的傢伙上來鬧事。
楚國。
從地圖上看，版圖大致呈現出圓形。
從歷史上看，這個國家屹立萬載，可謂悠遠古老。
從周邊列國來看，算得上是一個泱泱大國。
從整個東荒的角度來看，就並不那麼起眼了。
國內的地勢也非常奇特，整個國家的中心地帶，群山繚繞，又有無數妖獸橫行其間，可謂是窮山惡水、人跡罕至，史稱「十萬大山」。
而在十萬大山之外，人口稠密，城鎮林立，物產豐饒，猶如人間天堂。
這一日，和風旭日，天高地遠。
楚國邊境地帶，一個遍地開滿鮮花的小山谷內。
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流經小山谷，不遠處是一間年久失修的茅草屋，看樣子早已無人居住。
張開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笑道：「此地風光明媚，景色如畫，凌天仙子能葬在這裡，不但回到了故鄉，也算是了卻了她的心愿，應該不會再出來害人了吧！」
「但願如此。」葉靈來到一片花叢中，開始挖坑。
「人死後的葬禮有很多種，什麼土葬、火葬、水葬、天葬、缸葬、樹葬、沙葬、冥婚葬、懸棺葬……」張開問道：「小靈子，你打算怎麼葬？」
「鬼葬。」葉靈直接說道。
「呃……這可是個苦力活，有這個必要嗎？」
「有。」葉靈正色道：「我們葬的不是人，是鬼，你馬上去準備一隻活雞、兩根蠟燭、三碗生米，還有四面引魂幡。」
一個時辰後，張開如約而歸，葉靈也已經挖好了坑，將青銅鬼棺放了進去。
張開將四面引魂幡，分別插在墳墓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這種幡其實就是一根竹子上懸掛了特製的長條形旗幟，旗幟隨風飛舞，上面龍飛鳳舞的複雜符號起到一定的指引魂魄作用。
葉靈從破敗的茅草屋中搬出一張桌子，就當成臨時的香案來用。
三碗生米、兩根蠟燭、一隻活雞，被依次放了上去。
「咯咯咯！咯咯咯！」
活雞發出不安的叫聲。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來到香案前。
「開始吧！」
說罷，葉靈和張開閉上雙眼，異口同聲的念起了一段安魂咒。
安魂咒並不長，通篇只有幾百個字，但如果實行鬼葬，必須默念完九九八十一遍，如果中途沒有任何異樣，才能封棺填土，所以張開埋怨這是個苦力活。
一遍，兩遍，三遍……
百無聊賴，張開心中默默數著，越念越是口乾舌燥，要不了多久頭都大了。
此刻他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個拔仙者，反而像是個捉鬼除妖、幫人超度的茅山道士。
日落月升，漸漸天黑了，兩人還在老和尚念經般吟誦著安魂咒。
八十遍，整整八十遍了！
還有最後一遍！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香案上的活雞，突然沒來由的大叫起來。
「轟隆隆——」
天空中陰雲密布，一絲絲閃電在烏雲中翻滾，響起了悶天雷，卻遲遲沒有雨點落下。
香案上的兩根蠟燭，燭火明滅不定，一會往東一會往西。
一絲絲不尋常的跡象，悄然發生著。
葉靈雙目緊閉，他當然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然而八十一遍安魂咒，還差幾十個字即將念完，此刻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十個字、五個字、三個字！
安魂咒即將念完！
就在最後一個字快要出口的剎那間，整個小山谷突然狂風大作！
青銅鬼棺上的鎮棺符，被這股沒來由的陰風一把吹飛！
嗡！
一陣劇烈的顫動，從青銅鬼棺上發出，葉靈和張開強行念完最後一個字，閃電般睜開雙眼，同時大吃一驚！
只見青銅鬼棺緩緩升空，旋即，像是流星趕月一般，向著楚國境內破空飛去，速度幾乎風馳電掣！
「追！」張開大喝一聲，桃木劍從儲物袋中飛出，說著就要御劍升空。
「晚了！」葉靈一把拉住他。
「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你不是不喜歡半途而廢？現在這樣前功盡棄算什麼？」
「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她要走，就憑我們的實力，誰也攔不住。看來凌天仙子終究還是放不下生前執念。」嘆了口氣，葉靈說道。
回想起蒼鷹派的滅門慘案，對方實力的確高出自己太多太多，張開也只能無奈放棄，皺眉道：「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即使回到故鄉，凌天仙子依然不死心……」
「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麼？」
抬頭遠眺深藍色的蒼穹，葉靈正色道：「一場浩劫，恐怕在所難免……」
「浩劫……」怔了怔，張開低頭望向香案，然後連忙扯了扯葉靈的衣角：「你看這是什麼！」
香案上，兩根蠟燭早已被狂風吹滅。
三碗生米，有兩碗也被掀翻了。
那隻原本咯咯直叫的活雞，不知何時已經死透了，一股股血跡從斷裂的脖子上冒出來，在香案上凝成四個血字：
貓已變人。
「至少結果不算太壞。」葉靈笑了笑：「王家的那個小丫頭，身上中的移魂換影之術，總算是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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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
楚國安然無恙，到處都很平靜，青銅鬼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件事告一段落，葉靈在茅草屋裡安安穩穩的睡了個懶覺，直到太陽高照才爬起來。
張開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
「聽說五十里外有一個亂葬崗，常年有冤魂出沒，附近的居民無人敢靠近，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葉靈提了個建議。
「不了。」張開搖了搖頭：「最近有點累，想休息休息。」
葉靈當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笑了笑問道：「我們一起搭檔了幾年？」
「三五年了吧，時間太久我也忘了。」
「兩個大男人在一起這麼久，是個正常人都會膩，我明白。」點了點頭，葉靈說道：「你想走就走吧，放鬆一下自己也好。」
「又不是永別，何必搞的這麼悲傷。」
說著，張開拿出一壺酒猛灌了幾口，仰天大笑道：「我還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揚的張，開心的開，浪子張開！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把泡妞，人生得意須盡歡，有緣就會再相聚！」
葉靈揮了揮手，嘴角也露出一個笑容：「保重，一路順風。」
「你也是。」
「對了。」張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說道：「蒼鷹派的那個小丫頭蒼月，我並沒有殺她，恐怕她以後會找你尋仇。」
「沒事。」葉靈笑道：「我知道，你從不殺女人。」
「是的，就像你從不喝酒，從不跟我講你的過去。」
目送張開離去，葉靈回到茅草屋中，在一張滿是灰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
埋葬凌天仙子的計劃落空，身邊唯一的夥伴也走了。
人生似乎陷入了低谷。
但他不想放棄。
「五百年前……」
「在凌天仙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為什麼這麼想回到楚國……」
一個個的謎團，如果不弄清楚，葉靈寢食難安。
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葉靈決定了下一步行動。
他要去找一個新搭檔。
由於拔仙這一行歷來兇險，又頗為寂寞，很少有獨行俠，兩人搭檔很常見，幾人合夥都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