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楓
我這次離開歐夏洲,待再度返回的時候,已經是四天後了。
七星姐姐老是背著我做一些多餘的事,讓我挺惱她的,但要真的生氣又氣不起來,或許我心中也存在了些小小的遐想吧!
她自小陪我一起長大,所以我壓根沒把她當成傭人,而是當成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看待。
母親常說,人和人之間的交際,需要付出真心。所以我想,我對七星姐姐而言,也並非主人而是親人吧!
聽完七星姐姐的匯報後,我苦笑地搖搖頭,不知道該不該譴責她一句,這次她的行為確實幫了我不小的忙,但也把意牽扯其中了。
我並不想意因為我被牽扯進家族鬥爭中,哪怕這次事件只是小事,可在將來也有可能變成引火索。
「說起來,意少爺還真是聰明能幹呢,小小手段就耍的那些公司的高層昏頭轉向。」七星姐姐捂著嘴笑道。
「這不算什麼,意是真正全能的天才。」我回道,「別說這麼一件小事,就算是複雜十倍百倍的狀況,在他手中也恐怕手到擒來吧!」
有些人,天生就非同一般,如那些名留青史的科學家,他們因為超高智商改變了人類未來的發展。在我看來,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甚至比那些科學家更優秀,因為他是全能的天才。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您!」七星姐姐神色猶豫了剎那,「其實意少爺,已經和夫人與老爺分別見過面了!」
「什麼!」我吃了一驚,連忙向七星姐姐追問情況。
我早已顧不上返回時的疲倦,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本來覺得意這次幫忙不會被拉入家族的鬥爭,但也許是我錯了。
「我並沒有聽到意少爺和夫人的對話,至於意少爺和老爺的對話,實際上我隔的比較遠,只聽到了較後的一部分,還是因為老爺情緒失控聲音加大的原因。」
隨著七星姐姐的詳細敘述,我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我很清楚意和父親之間的交談有多麼激烈,那甚至已經上升到了戰爭的程度了。
我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心中被一股無言的憤怒所籠罩,這些年來我因為性別和能力出眾的原因,一直遭受家族的打壓,就算父親也從未站在我這邊過。
我一直忍氣吞聲,因為我知道自己無力改變現狀,大吵大鬧對我而言有弊無利。
可這一次,我卻怎麼也忍不住,因為對我來說,意才是最重要的人,遠遠勝過我自己,我絕對不允許,父親用那樣的態度對他。
聽到七星姐姐的敘述後,我聲音不自覺的冷了下來,「明天上午,我要回家見父親一趟。」
七星姐姐勸誡我,「大小姐,現在絕對不是和家族起衝突的時候,就算你回去也沒有意義的。」
七星姐姐說的沒錯,可身為一個人類,沒有誰能保持絕對的理性,如果我對這次事件忍氣吞聲的話,我想我就是傳說中的佛祖了。
我和父親這些年來,一直都保持著一個界線,雙方彼此控制好距離,以保留最低程度的親情,如果我或者他邁過了這條線,那麼我們雙方之間再沒有情感可言,就只剩下最赤裸的利益。
但這一次我的魯莽舉動,很可能讓雙方最後的界線蕩然無存,但我絕不後悔。
第二天大概上午九點時間,我返回了家裡,首先見我的是母親,七星姐姐似乎是對母親通報了消息,所以她在我見父親前攔截了我。
我沒有顧及絲毫母親的勸阻,還是去見了父親一面。
依稀我還記得,父親慈祥親和的模樣,但那些記憶,僅存在我很小的時候,自從他成了家族掌舵人不,或許在那之前幾年,我就很難在看到他身上有純粹的親情了。
我常常在想,一個人,能夠為了地位、財富、人脈,而捨棄本身的情感,變得像一個機器般冷漠嗎?
我以前或許覺得,這是不可能或只存在故事裡的事,但如今我卻在父親身上看到了這個機械的影子。
「小楓,你的情緒很不好啊!」父親喝了一口茶水,語氣冷淡地對我說。
他是一個很喜歡喝茶的人,收藏了全世界各種稀少珍貴的名茶,此時在喝的,是價格比黃金貴上一倍的「大紅袍」。此茶湯澄紅明亮,香氣馥郁,隱隱帶有蘭花之香,據說其母樹已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父親是個很有掌控欲的人,他之所以在見我的時候喝這種最名貴的茶,是暗中提醒我,要注意身份。
「尊敬的父親,您做了一件很讓家族掉價,也很讓我掉價的事!」我的確看出了他的暗喻,但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如果到了這裡,我會乖乖退下的話,我就不是我了,只配當一個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你還真是帶有強烈不滿的情緒過來的啊,不知道我是哪裡讓你覺得不舒服了。」父親冷冷回應道,渾身上下充滿了上位者、權職者的氣息,反正我是絲毫看不到,他對待女兒本應有的態度。
「我聽說過意和您見了一面,您說了很不好聽的話,所以我想來質問您,您是裝傻呢,還是真傻呢!」
我是第一次正面反抗我的父親,不是以前我懼怕他,只是我找不到那麼做的理由。還是那句話,我們都緊緊守好自己的底線,相互不逾越,但這一次,是他過線了,而不是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妨說的更明白點!」父親抿了口茶,眯著眼睛打量我。
不與其說是打量,倒不如說是審視,就好像審視一個罪人一般。
「那麼我就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免得您這位特里家族的掌舵人、商業世界的大梟雄,不明白這粗淺易懂的道理。」我的語氣充滿諷刺,「這幾年時間,只要是我身邊的人,任誰都能看的出來,我過的不開心,不快樂,只是每天勉力支撐著,意只是回來短短的時間,但他也能看的出來,於是他向您提出建議,遭受到了您的侮辱。」
「我向問問您這位精明的商人,我是您的女兒,但唯獨您看不出來我過的不開心嗎,看不出來我對現在的生活充滿不滿嗎?還是說,您看的出來,但只是裝作不知呢!」
「如果你覺得過的不開心,你可以和我說!」父親並沒有看向我,語氣依然那麼冰寒刺骨。
「您可真是一位精明又能幹的商人啊,向意發出招攬,大方的開出畢業後每年至少一千萬的年薪!」我繼續嘲諷他,「但凡一個做網際網路的白痴企業都知道,以他的人氣,就算只是在攝像頭面前擺幾個POSE,每年一個億歐夏幣都是委屈他了,您不會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吧!還是說,您很明白,但您覺得意是個傻子呢!」
父親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到了地上,「你可真是夠放肆的,我對一個晚輩說教又有什麼關係,況且我招攬他,讓他進入我的商業帝國,對他未來的幫助,豈是那點蠅頭小利能比的。」
「我看您是處於高位太久,早就忘記曾經自己的本心了,這種大言不慚的話您對外人說說也就罷了,對我說,會讓我覺得您像個跳樑小丑!」
父親忍受不了我的銳利言語,他眼神陰狠,「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話,你就會失去目前掌控的一切資源,我甚至能讓你從清波休學,在家裡關上幾年。」
「我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可您和我都是一個人,您做了這麼一件讓人嗤笑的事,卻要我裝作不知,我實在是沒有學到您的『精明』呢!」我冷笑著道,「如今的您,眼中除了利益和陰謀,還剩下了什麼呢?我到底是您的女兒,還是您手中一件好用的政治工具呢?」
我們的氣氛變得如此凌冽,我毫不懷疑父親會在下一刻剝奪我身上的一切權利。其實我深知事情會按照我設想的最壞情況發展,唯一能阻止這些的人是我自己——如果我不來見父親。
可想到意受到的羞辱,和父親那冷漠且再也看不到的親情,我心中的憤怒就怎麼也無法壓抑。
所以此時我對自己說,「囡楓,就算今天魯莽的行為,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後悔。」
但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在父親即將開口之前,母親趕了過來,當起了和事佬。父親似乎是顧及自己的臉面,將心中的怒火強行壓了下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讓母親將我帶走,讓我好好冷靜。
於是這次的事件就暫時告一段落,但我明白,我和父親之間的底線已經踏破,接下來我們雙方,一定會水火不容。
我必須要做好最壞最壞的打算。
回家的時候,我坐在轎車的後排沉思,我感覺自己舉步艱難,和意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就算他想要接近我,我也做不到讓彼此的距離更近,因為我如今的處境,實在是糟糕的可怕,我絕對不願意讓意淌入家族的渾水。
我想起前些天,我因為憤怒對他說的那句話——幫我?意想怎麼幫我,難道你打算娶我嗎?
如果他那時候回答我,就算娶我也是可以的話,我會不會鼓起勇氣,求他幫幫我,和我一起承擔這一切呢!
不
我搖了搖頭,意就算是個天才,但如今也不過十七歲,想要真正意義上的崛起,還太早了。
這應該是我的問題,和他沒有關係。
我又在想,如果我在十一歲的時候,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會不會如今我們的距離,就不會那麼遙遠了呢!
會不會有那麼一個女孩,年齡和我相當,地位和我相當,和意的關係也和我相當,但會為了意,走出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呢!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存在,因為我至今,也無法找到那條路的具體方向,所以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這種「完美」的女孩子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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