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我被人欺負了以後只能躲在小樹林裡,一個人偷偷躲在沒人的角落裡,畫個欺負我的人的樣子,自己哄自己開心。」王瘦虎看著葉輕眉,突然臉上浮起幾分嘲諷:「很多年以後的現在,好像我依舊得這麼做。」
「要不然呢?你盼望誰來哄著你?別人都有比人的事,做人嘛,不要太較真,該傻的時候就要傻。」葉輕眉若無其事的回答:「該感動的時候就要感動,感開心的時候就要開心。要不你什麼都說透了,別人怎麼裝?怎麼跟人相處?」
王瘦虎和葉輕眉之間突然就開始沉默。
與其說是尷尬,不如說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只剩下難聽的話不再想說出口。這就是成年人之間的交流,除非大家都是陌生人,對著某些事情的表面誇誇其談。否則的話還真不能一起談下去。
因為一旦談下去了,談事情談的談的就會轉到感情上,談感情談的談的就會談到夢想上,談夢想談的談的就會談到過去上,談過去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因為談過了很多次。
王瘦虎的眼睛變得很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很多酒,他看著葉輕眉的眼神,突然出現了某些變化。
葉輕眉看著王瘦虎的眼神,就知道他是琢磨過來了,所謂的跟在明宗越身後保護了幾百年,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
她很清楚這些手段不可能隱瞞多久,不過她也沒想過隱瞞下去,她得到的已經夠多。
從見面到說話,再到從他嘴裡掏出某些秘密。葉輕眉早已練習過不知道多少次。對於王瘦虎的各種反應,估計王瘦虎自己都不如她把握的準確。
「大家各取所需罷了,目標說的再偉大,也要一步一步的走,想要一步一步的走,就要把目標從天上拖到地上,沾點泥帶點水,乾乾淨淨高高在上的東西,留在心裡就好,拿出來的東西要是不髒,誰敢跟你一起走?」葉輕眉看著王瘦虎,輕輕的出口氣:「別難過,至少我沒騙你,她確實安全,不是嗎?至於其他的事情本來就是旁枝末節,我做的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壞事,對吧?」
「嘿,不是什麼壞事。」王瘦虎搖頭,拿舌頭舔下嘴唇,低下頭不再說話。
葉輕眉聳下肩:「我就是這樣的,反正你也對我沒什麼盼望,就這樣吧。需要找我的話,你知道哪裡能找到我。」
王瘦虎低著頭搖頭,依舊不想說話。
等到他確定葉輕眉走遠之後,他才抬起頭,抽下鼻子,拿手使勁的揉下臉,拿起桌子上的酒罈來使勁搖晃下,將最後幾滴滴在自己嘴裡。
然後怔怔的看著明宗越走到他對面,將一壇酒放在桌子上。
「有沒有娶妻?」明宗越看著王瘦虎沒有半分見外的問著。
王瘦虎沒有說話。他不是不知道明宗越在附近,卻還真沒想過明宗越會來這裡找他,不是不認識了嗎?
「看你這樣子,也應該沒有娶妻。衣人也還是一個人,要不你倆將就將就?」明宗越給自己倒上一碗酒,喝完後看著王瘦虎繼續開口。
王瘦虎趕緊搖頭,他上一個念頭還沒理清楚就沒這句話砸暈了。
「你現在修為不算低,正好我現在也有點身份。我可以幫你找個藉口脫身,你帶著衣人找個偏僻的地方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怎麼樣?」明宗越看著王瘦虎,似乎在問他的想法,卻也似乎在給他做決定。
王瘦虎搖頭,繼續搖頭,再次搖頭,不停的搖頭!
「你大可放心,衣人只是把我當成她的父親。我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孩子,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去自己打聽打聽。」明宗越認真的看著王瘦虎:「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都有很多故事很多秘密。彼此之間信不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我想今天你既然冒著生命危險那麼多次提醒我們。那你一定還對衣人有一些情分。我可不覺得你是為了我。」
「我不會娶她。」王瘦虎終於開口。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不過你們可以慢慢相處,有這一份情分在,至少你不會看著她受傷。」明宗越點頭,然後開口。
「你連我現在是什麼人,在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敢把她交給我?這麼多年,肯定有人對她比我更好,你肯定有很多很多信任的人。像你這樣的人,這麼會看得上我這樣的人?」王瘦虎看著明宗越,突然心頭浮起幾分怒火:「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告訴你,不用,我不會娶她,可你放心,只要我能,我一定會保護她!」
明宗越看著王瘦虎,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也很清楚我一定會保護她。說幾句話哄一哄我,讓我為她死的時候開心點?呵……」王瘦虎搖頭:「不只是你,明宗越,我也是做大事的人!」
明宗越看著王瘦虎,眼中突然浮起幾分笑意。
「你笑什麼?」
「笑你啊,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嗎?」明宗越看著王瘦虎的臉色就知道他不知道。
「什麼身份?」
「我現在是書院的長老之一。是整個人族最頂尖的幾個人物之一。」明宗越看著王瘦虎,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你知道我這樣的大人物,現在在準備做什麼嗎?」
王瘦虎當然不知道。
「幾百年前,我跟葉輕眉合作,在慶州開了個碼頭。可以直接入海。」明宗越看著王瘦虎,拿手捏下額頭後嘆氣:「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將很多很多人,通過這個碼頭,離開人族。」
王瘦虎的眼睛忍不住的瞪大。
「懂嗎?」明宗越看著王瘦虎的樣子,有些疲憊的嘆口氣:「不懂對吧?你的修為不低了,你都不懂,那些比你修為更低的人當然更不懂。」
王瘦虎眯起眼打量著明宗越。
「以後多讀書,既然你不想娶她,那衣人在哪裡你就自己去找吧。」明宗越沒有再解釋什麼,而是直接起身:「酒留給你,咱們多少也算是故人。」
「你要去哪?」
明宗越站起來的身子停頓下,而後再次坐下,上上下下的看了王瘦虎好幾眼。
「怎麼了?」王瘦虎有些不解。
「沒什麼。」明宗越收回眼神,突然笑了:「其實衣人也認出你來了。」
王瘦虎沒有說話,眉角卻舒展開不少,雖然他知道這多一半只是安慰的話,卻也高興了很多。
「你當年說男人好色沒錯,今天見了下衣人,是不是覺得衣人老了,不好看了?所以才不願意娶她?」
「當然不是。」王瘦虎趕緊回答,而後有些驚訝的反問:「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
「一個父親怎麼會忘記調戲自己閨女的男人?」明宗越搖頭,想說點什麼,卻看看天色停了下來,重複了一句:「我要走了。」
「去哪?」王瘦虎也再問了一次。
「不知道。」明宗越站起來,拍拍王瘦虎的肩膀笑笑:「我也不知道去哪。」
「那……」王瘦虎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祝我一路順風?」
王瘦虎怔怔的看著他,想說很多,可是最後卻是站直,正首,挽袖,抬腕,抱拳,彎腰,雙眼直視著明宗越行禮:「山高水長,祝君武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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