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里斯托說的那麼嚴重。」亞諾無所謂般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讓它仿佛手間飛揚的一隻蝴蝶,在他修長的手指間化作舞動的銀光,「你可以將韋里斯的保鏢身份當作一個工作。」
他指間的匕首驟然停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那閃閃爍爍的刀刃似乎閃著割裂一切的光芒:「而且這保鏢的工作油水很多,除了必須簽一份永久保密合同之外,每個月的報酬都有五十個積分,這只是我了解的,事實上可能更多。」
諾瑪心情一振,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墜落的時候被人拉了起來,這種解釋更符合她的三觀,讓她看亞諾的眼神中都帶著一些感激。羅逸輕嘆一聲,他對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理解得比里斯托更為深刻,那段拾荒生活教會了他,有人生來就像螻蟻一般,被人逼迫,被人嘲笑,被人忽略。
若不是自己擁有眾神之墓這個大殺器,自己可能還在垃圾場裡掙扎,過著混混沌沌,死中求活般的日子。但羅逸沒有說出來,一半是因為他所經歷的苦難諾瑪不會理解,另一半是因為他有著前世的經驗,那個人人平等的盛世,與諾瑪的三觀何其相似。
這個世界可能比起前世更為殘酷,但這種理想主義就像是無邊黑暗中燃起的一束火苗,最終會點燃黑暗,將光明賜予整個世界。里斯托看了一眼亞諾,並沒有反駁,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他說的話的確屬實。
里斯托畢竟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似乎也沒有養成自視甚高的毛病,只是習慣了鐘鳴鼎食,也見慣了阿諛奉承,潛意識地覺得自己並非常人,所以忽視了周圍的人的感受,但亞諾相信,克里斯托學院會將他的三觀板正。
克里斯托學院盛行平等之風,整個學院就像是各個種族的大熔爐,雖說也有競鬥,甚至有所謂的天地人榜,但都處於良性競爭範圍內。亞諾看了看天色,回頭說道:「現在已經有些晚了,就在這裡安營吧。」
里斯托似乎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嗯,隨即卻不去幫忙,而是直直爬上一塊巨石,在其上打坐。他將那把普普通通的長劍連帶劍鞘放在他的腿上,隨即閉目養神起來。某種魂力在他的身周震盪,讓他附近的空氣有些扭曲。
「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我去割下鱗獸王的肉,咱們烤著吃。有一個小知識分享給你們,鱗獸的肩膀和脖頸連接處的肉質最好,那口感就像果凍一般,還沒有腥味。」
亞諾似乎徹底放下了學長的面子,但說話間卻仍舊有著些輔導員的調調:「這些肉還能略微增加你們的體魄,雖然效果不多,但聊勝於無,若是時常吃的話,還是會有一定的進步的。」
仿佛是因為聽見了有變強的路子,石台上的里斯托驀地睜開了眼睛,將目光在亞諾身上一轉,最後停留在那一大塊鱗獸王的肉上。吃掉這麼多相當於魂師階段的鱗獸王肉,應該會變得更強大一些吧。
里斯托似有些默然,他直直地盯著鱗獸王的肉,臉上滿滿的都是想吃二字。諾瑪掃了他一眼,看見里斯托渴望的眼神,呲了呲小虎牙。小姑娘記仇得很,漫不經心地說道:
「既然亞諾學長這樣說了,我們就品嘗一下難得的佳肴吧,不過看某人的樣子,似乎是看不上這點增幅了。」諾瑪傲嬌地一昂頭,卻忽地感覺到自己的纖纖素手被羅逸抓住。她一下子就僵硬在原地。
隨即她的臉蛋變得通紅,恰似伸出窗欞的玫瑰花瓣尖上那一抹生出無邊春意的紅。一半是因為她不經意間展現了自己傲嬌的一面,另一半嘛,可能是因為她的心臟在如小鹿般跳動。
她再不注意里斯托的冷淡,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吶吶地不出聲了。羅逸因為有著拾荒的經驗,對里斯托的高傲似乎沒有太過在意,諾瑪看他不順眼,是因為她在爺爺的保護下經歷的都是純與真。
但羅逸仿佛不一樣,雖然有著前世的記憶,但那幾年屈辱的拾荒經歷將他的稜角盡數磨平,硬生生地把他摁在了泥地里。所以,他對眼前的一切都心存感激,也就不去計較里斯托孩子氣般的冷淡了。
他握著諾瑪的小手,對著里斯托說道:「同學,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下來一塊兒吃罷?」里斯托的表情似有些許窘意,但還是將長劍認認真真地收好,翻身下了岩石。
里斯托像是有些猶豫地走了過來,臉頰前所未有地有些泛紅,他低下頭來,能從他語氣中琢磨出一絲謝意:「謝了。」諾瑪還在一旁氣嘟嘟的樣子,但手握著羅逸的手更加用力,感受著手間的溫暖,她心中的不滿也就灰飛煙滅了。
亞諾在旁邊似有些感慨地看著這一幕,有些點懷念自己以前的時光了。他爬上鱗獸的肩膀,手中的匕首切下來一大塊至少有幾十公斤的,滑膩如油脂的肉塊。
那肉塊果然晶瑩剔透得跟果凍一樣。亞諾手起刀落,將其分為五大塊,分別交給四人,給自己也留了一塊。「儘量大口吃,不用嫌不夠,也不用不捨得吃,這鱗獸王肉雖然能讓你們變強,但幅度並不大,賣了也賺不到什麼積分。」
他所說的捨不得吃就像是給羅逸說的,因為他已經看見羅逸正切下肉塊往包袱里裝了。羅逸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了下來,知道自己表現得有些沒見過世面。他撓了撓頭,自告奮勇去收集柴火去了。
諾瑪仿佛下意識地就想跟著羅逸一起,卻看見他無奈地聳了聳眉尖,摩挲著手指說道:「諾瑪小姐,我就是去找個柴火生火,不用這麼嚴密監控吧?」
「嗯……不許叫我諾瑪小姐,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好了,諾瑪,諾……瑪。」諾瑪像是有些苦惱地對羅逸說道,心道這個木頭怎麼那麼難啃呢,自己這裡已經潮水洶洶,對方卻還跟突出水面的石茬子一樣,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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