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掘墓 第六章 秀逗波

    小馬看著門後這個穿著大褂的男子，隨即眉頭就舒展開了。

    「哎喲，波大，你回來了。老爺子呢，怎麼樣了？」小馬歡呼一聲，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剛才那焦急的神情是一掃而空。

    大褂男子豎起食指在小馬的面前搖晃了幾下道：「等會等會，怎麼說話的呢。什麼波大波大的，我可是純爺們，純爺們能有波嗎？那叫胸肌，胸肌是什麼知道不。話說這個胸肌呀，又叫胸大肌，是男人···」

    大褂男子還沒說完，小馬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並且順勢將男子往屋內一推，走了進去。

    「老爺子，你在嗎，我來了！」小馬一進屋就扯起嗓子吼道。大褂男子的嘴被小馬給捂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他故意不掙脫還是小馬確實力氣太大，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進了屋。

    看著這有些耍寶的兩個人，我無奈的聳了聳肩，也跟著進了屋。進屋之後便聽到玄關後的客廳里傳來了老爺子的聲音：「嘿嘿，是小馬來了啊，快快，快進來。」老爺子的聲音還是那麼的熟悉，不過卻顯得有些沙啞，看樣子確實是病了。

    我穿過玄關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老爺子還是坐在上次我來時坐的那張椅子上，他對面的電視裡正放著一部寶島的偶像劇。沒錯，這果然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韓老爺子。

    看到此番景象，我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次到老爺子家來是的情景，不禁莞爾。

    老爺子還是非常專注的看著電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家裡究竟進來了都是些什麼人。我也總不能讓老爺子主動來給我打招呼，於是上前兩步將小馬準備的茶葉放到茶几上，道：「老爺子，聽說你生病了，我也不請自來了哦！」

    說罷，我走到老爺子的身邊，準備看看老爺子氣色如何。老爺子聽到我的聲音並沒有顯得太吃驚，只是說了一聲：「小凌也來了，先坐會，等我把這集電視看完了。」

    這時，小馬和那大褂男子也鬧完了，走到沙發前坐下，小馬道：「耶，老爺子這麼些年還是喜歡看這種沒有營養的東西噻！」

    那大褂青年道：「你懂個啥，我爹這叫風采不減當年。你想想，這六十好幾的人了，天天幻想著完美的愛情，沒準哪天真的就爆發第二春了，搞不好我爹就長命百歲了。是不是？哦，對了，還沒請教這位朋友怎麼稱呼呢？」

    那大褂男子總算是注意到我了，朝我抱拳做了個武俠小說里常有的招呼動作。我看到這個架勢一時有些尷尬，不由得也抱了抱拳道：「凌天！」

    「學生鄧秀波，今日見到凌兄弟很是欣慰呀！」大褂男子自我介紹了一下。我突然覺得有些納悶，剛剛這個男人明明管老爺子叫爹，我本以為他是老爺子的兒子，沒想到這個人卻是姓鄧，難道是跟母親姓的。

    鄧秀波見我臉上略有疑惑，於是笑道：「學生乃是爹的養子，隨生父姓。兄弟見笑了！」看著鄧秀波那穿著大褂，衣服彬彬有禮的樣子，我總感覺有些秀逗。要是告訴我這個男人是個說相聲的，我絕對不會懷疑，但是要是讓我承認他是韓老爺子的兒子，不，是養子，我多少還是感覺有些彆扭。

    人家老爺子是多麼的英明神武，和這麼一個養子在一起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這時小馬插話道：「哥老倌，你莫張他，他腦殼是誑的（就是秀逗的意思）。明明是個賊娃子，還要說啥子各人是個相聲表演藝術家。在網上跟到大師學了幾個段子就正當自己是個文藝人了，我們一般都喊他秀逗波！」

    聽到小馬這樣損自己，鄧秀波也不氣惱，反倒：「馬先生教訓得是啊。所以我一早回來和我爹商量準備棄武從文，鑽鑽心心的搞文藝工作。」

    「得了吧，就你，還搞文藝工作，還是踏踏實實的下地幹活喲！」

    「下地怎麼了，搞文藝又怎麼辦，這兩者是可以兼顧。咱可以成為一個地下相聲表演藝術家嘛！」

    「地下說相聲，說給誰聽，那些粽子？」

    「這不是一個比方！你想想啊，我記得你的那些爸爸們說過的一句名言是什麼來著···」

    「你等會，什麼我的那些爸爸們，我爸爸就一個，沒那個們字。你呀，有嘴好好說話。」

    「加個們字顯得你家闊綽嘛，是不是，逢人一開口就是我的爸爸們，多麼大高端大氣上檔次。」

    「我顯示闊綽我就說自己爸爸多呀！」

    「嗯嗯！」鄧秀波一臉得意的點頭，那模樣典型的就是一個市井的小混混吃了某個大閨女的豆腐的無賴樣。

    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忍不住想笑。別說，小馬說鄧秀波有些秀逗，還真有那麼點意思。而且在鄧秀波的引導下，小馬的腦子也跟著秀逗了。坐了一會，小馬說肚子餓要去煮麵，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倆午飯還沒吃。

    在老爺子家的廚房裡煮了點麵條吃下之後，幾個人又回到客廳等老爺子看電視，秀逗波和小馬又開始一唱一和了，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白之中，老爺子的電視劇總算是看完了。

    老爺子看電視的時候那是相當認真的，在小馬與秀逗波逗趣期間，老爺子是一句話也沒說。這時老爺子站了起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小馬見老爺子『忙活』完了，急忙走上前去問道：「老爺子，身體莫得事噻！」

    老爺子點了點頭，將椅子轉向了我們此時坐的沙發，然後嘿嘿一笑，道：「這個人老了，身體就不想年輕人那麼利索了。偶感點風寒就不適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小感冒而已。」老爺子說著，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此時，老爺子的臉上略顯疲態，沒有了我以前見他時的那種精氣神，整個人顯得蒼老了不少。老爺子看著我，嘿嘿一笑道：「這個小馬，就是愛小題大做，你把人家小凌也叫過來幹什麼，這大老遠的。」

    我道：「老爺子你見外了，聽到說你生病我也挺著急的，這不和小馬哥坐著飛機就過來了嘛。看到你沒什麼事，心裡自然也放心了。」

    老爺子點頭道：「對了小凌，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我無奈的苦笑道：「是有了些線索，不過這些線索有勝於無啊！」接著，我便將那筆記本的事情以及後來在小馬哥們黑肥那裡搞到的地圖的事情跟老爺子說了一遍。老爺子聽完，皺著眉頭問道：「你去找小尹看看了沒有？」

    我道：「怎麼沒有，姓···尹先生說是需要一些時間查一查，叫我回來等消息。」

    老爺子點頭道：「如此便對了，小尹辦事情很靠譜，他答應的事情，一定會盡心盡力的辦的。」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只是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查到東西。對了，老爺子，我想問你件事情？」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找到的家譜的事情，於是準備向老爺子打聽打聽。不過，既然我爸媽對於那本家譜諱莫如深，連我以前都不知道，想必裡面一定是隱藏著什麼還不能讓我知道的秘密，所以我並沒有打算將那家譜的事情告訴老爺子，只是先打聽打聽老爺子是不是知道四川方面的一些事情。

    老爺子點頭道：「你說吧！」

    「你知不知道在四川方面，有沒有哪個家族是干地下這行業的？」我謹慎的措著詞，生怕說漏了嘴，又怕表達不清楚。

    老爺子想了想道：「四川，根據我的了解似乎是沒有。這個小馬應該比我清楚吧！」說著，老爺子又就愛那個話頭引向了小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迴避我的問題。小馬啊了一聲，顯然是沒有想到老爺子會突然這樣說。

    他想都沒想，拍著胸脯道：「我敢保證，在我知道的範圍內，絕對沒有。」

    小馬跟著老爺子多年，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默契或者暗號我不知道，不過既然老爺子和小馬都這麼說，那我也不好繼續再問，那就顯得我太不懂事了。而且，還沒等我想清楚接下來說點什麼的時候，老爺子先開口了。

    「小凌，還有什麼事情沒明白的嗎？」

    「沒，我只是順口這麼問問。我最近也看了不少的資料，就想知道一下我們四川有沒有出過你這麼厲害的人物。」我腦子轉得飛快，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了一套說辭。

    老爺子點了點頭道：「這個行當風險實在太大，能夠傳得下來的那是相當的少。我們韓家現在也只剩我一個人了。」老爺子說著，神情頓時黯淡了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秀逗波在一旁說道：「爹，你不是還有我的嘛。我生是你們韓家的人，死是你們韓家的死人。」

    聽到這話，我一個沒忍住噗嗤一笑，心頭不由得罵道，這個傢伙，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開這樣的玩笑。

    老爺子倒是非常的豁達，嘿嘿道：「是啊，是啊！」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在老爺子家的客廳天南海北的閒扯一通，不知不覺天色就漸漸的黑了下去。臨近六點的時候，秀逗波說開車出去吃飯，老爺子卻執意要在家裡吃，畢竟人家老爺子身體抱恙，而我和小馬又客隨主便，於是就在老爺子家裡熬了點米粥，炒了兩個小菜。

    秀逗波和小馬二人在廚房裡弄晚飯，好傢夥，這兩個人在一起那完全就是一台相聲，你來我往的熱鬧得很。只不過我就是看不出來他們兩個說相聲究竟誰是捧哏，誰是逗哏，感覺秀逗波的嘴上功夫不錯，小馬的也不賴，兩個人說學逗什麼都來，就差沒有在廚房裡唱起來了。

    我和老爺子兩個人坐在客廳里等候，老爺子說：「如果秀波能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我這把老骨頭至少可以多活十年，太歡樂了。」

    我道：「他不常在家的嗎？」

    老爺子嘿嘿一笑，說道：「這孩子從小跟我東奔西跑，手藝都快趕上我了，哪有在家裡待得住的！」老爺子這麼一說，我立馬就明白了，想必這個秀逗波也是常年在地下活動的人物。

    我就是不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在墓穴里即興的對著那些棺材說段單口相聲呢。

    吃過晚飯，太陽差不多也下山了，幾個人陪著老爺子出去遛彎。老爺子住的是一處高檔的別墅區，周圍的綠化極好，環境相當的不錯。走著走著，老爺子突然說道：「嘿，瞧瞧我這把老骨頭，記性越來越差了。小凌，剛才你問我四川那邊的事情時，我就想起來一個東西，說著說著竟然給忘了。」

    我一聽老爺子說想起什麼事情，急忙問道：「老爺子，你想起啥子事情了？」

    這時，老爺子扭過臉去看了看正攙扶著自己的秀逗波說道：「秀波，你還記不記得幾年之前我們在秦嶺遇到的那件事情？」

    秀逗波想了想說道：「秦嶺，爹你是說那次我們找到的那個躺在銅棺里的人？」

    老爺子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小凌啊，知道為什麼之前在汶川的時候我會那麼照顧你嗎？」我微微一愣，搖頭表示不知道。老爺子嘿嘿一笑說道：「那是因為我幾年前在秦嶺遇到一個人，一個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