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的話語頓時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大同邊鎮在努爾哈赤起兵之前一直是九邊最重要的邊鎮。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大同的地理位置險要,號稱東連上谷,南達並恆,西界黃河,北控沙漠,居邊隅之要害,歸京師之藩屏。
當初北元正是失去了大同,才徹底失去了重返中原的希望。而大同以北是空曠無垠的平原地形,適宜於大軍集結,因此不管是中原大軍北上,還是蒙古人南下,大同都是必經的咽喉之地。
隨著大明武備的鬆弛,大同邊鎮的軍隊也開始迅速的下去了,從明初定額13萬餘人戰兵,5萬餘馬匹的強大軍隊,到了世宗皇帝時就剩下了8萬餘人,2萬多馬匹。
邊將不操練軍隊,卻一心想要用馬市作為控制蒙古部落入侵的手段。而大同邊鎮軍屯制度的敗壞,也使得大同邊鎮軍隊人數和實力下降之餘,軍費的耗用卻劇烈的增長了。
明初時,大同邊鎮每年耗用的軍糧近百萬石,有一半是軍屯所出。但是到了世宗皇帝時,雖然軍糧少了30萬石,但是軍屯的產出卻只占了六分之一。
而用於大同邊鎮的京運年例銀從5萬兩,變成了今天主兵京運年例20多萬兩,客兵近20萬兩。
兵員不斷減少,而耗費不斷增長的背後,是大同邊鎮邊將同文官上下其手,大肆貪污的狀況。
雖然幾任皇帝都想改變這種狀況,但是大同邊鎮錯綜複雜的軍餉供應體系,和文武官員相互勾結的局面,已經不是派遣一兩位官員能夠糾正過來的了。
駱養性被派駐大同,大同鎮守太監也同時被更換之後,崇禎就開始對大同邊軍進行調查和人員調整了。
大同地方的文職官員有,總督宣大、山西等處軍務,兼理糧餉一員。巡撫大同地方、贊理軍務一員。分巡冀北道一員,陽和兵備一員,分守冀北道一員,左衛兵備一員。
而武官方面是,鎮守總兵一名,協守副總兵一名。分守九名,游擊將軍二名,坐營中軍官二名,守備三十九名。
而在這兩個月內,分巡冀北道,陽和兵備,分守冀北道,左衛兵備四人已經全部調換。協守副總兵以下,守備之上的武官,則已經換了近一半人。
然而,從這些新上任的官員中收集到的情報,卻讓總參謀部對於大同邊軍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世宗皇帝時還有8萬餘兵員,2萬多馬匹的大同邊軍,現在算上老弱病殘也才4萬餘人,而馬匹到還有近萬匹,這主要是仰仗了大同馬市的便利而已。
按照孫承宗、袁崇煥過往在軍中的經歷,這4萬多人,能有5千精銳已經算是僥倖了。
把這樣一隻軍隊拉上戰場,還是野戰對付蒙古人,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如果失敗了,林丹汗就可以長驅直入,不管是南下山西,或是東進京城,都將會無可抵擋。
坐在武英殿內的大多數人,都認為脫離堅城的庇護,去同林丹汗打上一場野戰,還是為一群蒙古人去作戰,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
朱由檢敲了敲桌子,然後說道:「為什麼你們會認為這場戰爭我們會失敗?我希望總參謀部要牢記一個原則,從戰略上我們要藐視對方,在戰術上我們要重視對方。
然而朕翻看了從努爾哈赤起兵以來同我軍交戰的記錄,朕發現,我們從頭到尾都在違背這一原則。
我們總是在戰略上無比重視對方,但是在實際的戰術上卻又無比的輕視對手。這才會出現,每次作戰的實施計劃,不,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戰術計劃。
只是下達了一個行軍目的地的命令,難道也叫作戰計劃嗎?」
崇禎的質問,頓時讓這些參謀們啞然了,不管是孫承宗等文官還是幾位武官,在經歷了這幾個月的參謀部組建工作之後,他們認同了皇帝所說的話語,以前那種隻言片語的作戰命令,根本不能叫做作戰計劃。
軍隊行進的路線,沿途後勤的補給,軍隊和軍隊分別前進時所要保持的距離等等,讓這些官員們重新學習了一次如何安排軍隊作戰。
這些官員們也同時發現了,皇帝所倡導的參謀工作,根本不講究什麼奇謀妙計,個人武勇。只有按部就班的行軍,充分的後勤補給,還有在行軍途中對各種意外狀況的程序化處置方式。
這種詳細到繁瑣的指示,基本上已經讓前線的總兵大帥失去了大部分的指揮權力。但是對於朝廷來說,能夠這樣服從總參謀指令的軍隊,無疑是最為可靠的軍隊。
看著眾人默不作聲,朱由檢才繼續說道:「事實上在朕看來,這場仗林丹汗必敗,而我方必勝。」
孫承宗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何以如此肯定?」
朱由檢充滿自信的說道:「林丹汗在遼東面對後金節節敗退,連自己的老家都丟了,他沒有想著反擊後金,奪回家園。反而把戰爭瞄準了自己在河套的同族,可謂出師無名,這是一敗;
不尊從林丹汗命令的,是右翼蒙古部落的首領們,但是林丹汗攻下了歸化城、土默川之後,不僅沒有安撫、招攬右翼蒙古部落的普通部眾,還把這些部眾當成了戰利品分給了自己的部下,可謂倒行逆施,這是二敗;
林丹汗身為蒙古汗國的大汗,不想著如何去保護臣服於自己的部落,反而想要憑藉武力奪取手下部落的市賞,這是貪小利而失大義,這是三敗。
右翼蒙古各部的民眾,同我大明邊塞軍民和平共處已經數十年,雙方都想要繼續和平的生活下去,而林丹汗無故侵占右翼蒙古部落的土地,又提兵威脅我大明邊塞,正是興起了不義之戰。我大明和右翼蒙古各部乃是為和平、為保衛家園而戰,正義在我,是以我軍必勝一也;
年初之時,後金黃台吉親自率兵西征,一舉擊破林丹汗在遼河套草原上的老巢。此刻林丹汗正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他每打一仗,所損失的人口都是無法立刻獲得補充的。
他既然不肯待在遼東和後金決一死戰,那麼在河套同樣不會有同我軍死戰到底的決心。四面皆敵,內外交困,卻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那麼他的軍隊內部必然是矛盾重重的。而我軍同右翼蒙古都是為了保衛家園而戰,自然上下一心,必勝二也。
林丹汗遠道而來,不熟河套地理。雖然占領了歸化城和土默川,但是今年如此混戰之下,又有誰會去管理當地的農業生產呢?因此他雖然有所繳獲,但是未必能支撐長時間的大軍征戰。而朕已經籌集了300萬元的戰爭預算,今年用於大同馬市的物資也將會全部截留下來。我軍物資充裕,又有什麼不可取勝的?」
皇帝的三勝三敗論,讓會議室內的眾人不知從何開始反駁。沉默了一會之後,茅元儀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陛下,這戰爭還是需要人去打的,現在大同邊鎮如此虛弱,就算物資充沛,他也不會一時之間就變成一隻強軍啊?
而且西虜一向反覆無常,時叛時順,實在不是可靠之盟友。若是兩軍對壘,這右翼蒙古部落組成的聯軍陣前倒戈,我軍孤立無援,豈不是等於送羊入虎口?」
其他幾人對此紛紛點頭時,朱由檢卻不為所動的說道:「總參謀部知道蒙古人不可靠,就應該想辦法,怎樣把這種不可靠造成的危害降到最低。而不是僅僅因為一個猜測,就把自己的助力也推了出去。
難道一定要讓這些蒙古部落成為建奴攻打大明的前驅,諸位才會想要如何去消滅他們嗎?消滅敵人的,是消滅敵人的一種方式;但是消滅搖擺不定的中立者的敵意,讓他們成為大明的盟友,也是消滅潛在敵人的一種方式。
就朕來看,相對於前者,後者雖然名聲不顯,但卻是性價比最好的方式。我們得到了一個朋友,不但減弱了敵人的一份力量,還增強了我們的實力。而要在戰場上擊敗一個敵人,也許要花上幾倍的力氣,並付出大量的犧牲。
這些右翼蒙古部落的家園被林丹汗所侵占,他們逃亡出來的部眾必然缺衣少食,狼狽不堪。擇其老弱安置於關內,調撥衣食讓他們安頓下來,不僅僅可以讓右翼蒙古各部聯軍失去後顧之憂,也等於多了一個人質在手。
此外,總參謀部再調集一部分熟悉蒙語的軍士,向這些蒙古部族的部眾們宣傳,我們和他們聯手同林丹汗作戰,不是為了消滅蒙古汗國,而只是希望林丹汗能夠醒悟過來,不要再對右翼蒙古部族舉起屠刀。
這一仗,大明是為了保護希望和平的右翼蒙古部族而戰,如果有人不認同這場戰爭理念的,可以置身事外,或是在大明軍隊的保護下,從關內遷到更西面的青海地區去。
把不安定的部落遷移走,穩定住想要同林丹汗作戰的部落,再解除他們的後顧之憂。朕不覺得,蒙古人是不可靠的。
至於各位所說的大同邊軍的事,在朕看來大同邊鎮的虛弱,反倒是我們藉此整頓大同邊鎮的好機會。
現在薊州、遼東諸軍已經整頓的漸入尾聲,朕以為可以從遼東、薊州各抽調一隻軍隊,組成野戰軍調任大同。
而陸軍軍官學校第一期的學員也大多臨近畢業,總參謀部可以以一期學員為骨幹,以野戰軍為基礎,從大同邊鎮內抽調堪戰的士兵擴大編制。
此戰過後,大同邊鎮剩下的軍隊就可以重新進行整編裁撤,成立守御部隊。今後野戰軍作為甲等編制,平時不得駐守平民城市;守御部隊作為乙等編制,主要作為城市防禦和治安力量。
所有甲等編制的軍隊,其後勤及軍官的任免和士兵的調撥,都要接受五軍都督府總參謀部的統一管理,地方督撫未得授命之前,無權指揮該等級部隊。
甲等編制的軍隊待遇,應當高於乙等軍隊。軍官的升遷,也優先考慮甲等編制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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