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把眾人遣出自己的大帳,黃台吉獨自在帳內思索了還不到一刻鐘,守住門外的貼身侍衛就走進來向他報告,蒙古左營的固山額真恩格德爾又偷偷的跑了回來,想要私下求見他,說是有機密事宜稟告。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黃台吉對侍衛揚了揚手,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個恩格德爾,有什麼事不能在眾人面前攤開來說,非要搞的這麼神神秘秘的,弄得好像本汗在搞什麼陰謀一樣。
去把他叫進來吧,看看他究竟想說什麼,要是弄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今次非得好好罰罰他不可。」
進來稟告的侍衛答應了一聲,便到外面把恩格德爾給悄悄的帶了進來。
恩格德爾看到黃台吉後,趕緊跪下重新替自己請罪,這次的態度要比在眾人面前誠懇的多了。
黃台吉耐心聽完之後,才開口說道:「起來吧,你是跟隨父汗的老人了,娶的又是本汗的堂姐,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常人可比,不必過於拘禮。
再說了,當年喀爾喀五部歸順我後金,你從中周旋勸說,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父汗曾經給過你敕:只要不是叛逆,他罪皆得免。本汗也不會違背父汗的命令,今次的事件就到此為止。
不過你說有機密事宜向本汗稟報,到底是什麼事?」
恩格德爾先是叩謝了黃台吉的寬恕,接著才說道:「臣兄弟被明國皇帝召見的時候,審訊鮑承先和杜度兩人的錦衣衛前來向明國皇帝匯報,說兩人都表示願意向明國皇帝投誠,成為明國在後金的內應。
那明國皇帝也沒有避忌我們兄弟,就讓我們兄弟去邊上的帳房內等候,他要同鮑承先和杜度先談談。
明國皇帝的大帳就同汗王的大帳一般,內里有幾個用錦緞隔出的小房間,坐在這些小房間內,只要不出聲,外人就覺察不到。
我們兄弟雖然被明軍所擒,但是對後金國卻是一片丹心,雖然明國皇帝對我兄弟頻頻示好,我兄弟兩人也沒有生出什麼異心…」
恩格德爾說著說著就繞到自己對後金忠心耿耿之類的話語上去了,特別是對黃台吉的忠誠,更是其他人所不及的。
他給自己臉上貼了不少金之後,便看到黃台吉眼底有些不耐煩的神情,這才趕緊把話題轉回來接著說道:「…那明國皇帝先是接見了鮑承先,我們兄弟聽到明國皇帝開口赦免了鮑承先投敵之罪…是投向我後金…」
恩格德爾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崇禎當時說過的話語,讓黃台吉的臉色稍稍變得好看了一些,從這些話語的內容來看,到的確是像明國皇帝所說的話,而不是恩格德爾在瞎編。
根據恩格德爾轉述,明國皇帝諒解鮑承先當日投降後金的苦衷,也明白他現在不能公開返回大明,因為他的家人和親族都還在瀋陽。
因此明國皇帝準備放他回去,潛伏在後金國內為大明打聽後金的內部情報。明國皇帝還說,為了讓他回去看起來不是這麼突然,還會挑選幾個重要的人員同他一起放回去云云。
黃台吉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恩格德爾,他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還在絮絮叨叨轉述鮑承先和明國皇帝對話的恩格德爾,「按照你這麼說,明國皇帝先是拉攏你們兄弟不成,就把你們兄弟放在一邊,然後同出賣後金重新投靠明國的鮑承先商議怎麼潛伏回來,替明國做內應?
他就這麼任由你們在邊上聽完了整個計劃,然後再把你們兄弟一起放回來…明國皇帝要麼就是一個傻子,要麼就是確定你們不會背叛他。
說實話,你們兩兄弟是不是向明國皇帝宣誓效忠了?」
黃台吉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這讓恩格德爾先是有些發暈,很快就重新跪在地上有些顫抖的說道:「我們兄弟只是假意向明國皇帝宣誓,並沒有真心想要這麼做啊。小臣對汗王的忠誠實在是絕無更改…」
黃台吉擺著手打斷了他,有些沒好氣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必再嚎下去了。
今後有什麼事想對本汗說,就應當老老實實全部說出來,本汗自然會知道你的忠誠。再像今天這般,說一半留一半,你也別來找朕了。」
恩格德爾用袖子小心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才忙不迭的回道:「汗王目光如炬,明見毫釐,小臣豈敢再有下次。」
黃台吉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才對著恩格德爾說道:「你要說的機密事宜就是這些?如果是的話,便先下去吧。」
「不,不,還有一事。」恩格德爾快速的回道:「明國皇帝同那鮑承先談論了半天之後,杜度貝勒又被帶到了大帳外。
明國皇帝便中斷了和鮑承先的談話,讓杜度貝勒進了大帳。隨後臣就聽到,那明國皇帝對著杜度貝勒說道:聽聞你是廣略貝勒褚英的長子,是否屬實?
杜度貝勒曰:是,我的祖父正是大明的龍虎將軍。
皇帝又曰:朕也聽說了,廣略貝勒褚英一向忠誠我大明,當初你祖父起兵反明時,曾經極力勸阻於他,結果被你祖父所惡。事後他也曾經向我大明邊將示警,不料事泄,因此被你祖父圈禁於家,最終被處死。你父親的示警文現尚在兵部存檔之內,你父親是大明的忠臣,所以朕自然不會為難他的子嗣。
杜度貝勒此時說的聲音比較含糊,小臣沒有聽見。而皇帝身邊的侍衛剛好進來找我們,說皇帝尚有事要辦,就先帶我們回住所去了。」
黃台吉聽了恩格德爾的話語,仔細思索了半天,也沒想起明國皇帝說的這些話的根由在那。
處死褚英,他和代善、五大臣出力甚巨,而且也得到了努爾哈赤的極力支持。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褚英被殺不是因為反對父汗反明,而是因為他的功勳和實力太大,不僅遠超其他兄弟,甚至已經威脅到了父汗,這才被父汗所忌。
當日八旗軍制未完善,女真只有三旗,曰黑旗、曰紅旗、曰白旗。黑旗是最早建立的一旗,先是由父汗自領,接著便是由叔父舒爾哈齊帶領。
而紅旗歸父汗所領,至於最後建立的白旗則是褚英所有。統一女真各部之後,父汗先是奪取了叔父舒爾哈齊的兵權,接著找藉口處死了他。
接下來便是想要分褚英之權,但是這位長兄顯然把白旗當成了自己的私產,對於父汗的處置多有怨言,最後在代善、他和五大臣等人的誣陷下,讓父汗徹底廢除了長兄的地位,並最終處死了他。
黃台吉實在是有些納悶,這明國皇帝所言的褚英手,究竟是什麼內容。不過他很快便對著恩格德爾冷笑著說道:「這明國皇帝是欺負咱們沒看過三國啊,倒是演了一出蔣干盜給我們看。
明國皇帝是想要離間我後金君臣叔侄的關係,如此拙劣的計謀,我豈能上當。你回去後,不得把關於杜度貝勒的事情傳揚出去,要是讓我聽到了一言半語,我必找你算賬。」
恩格德爾正忙不迭的點頭應承的時候,守門的侍衛又走了進來,他俯身在黃台吉耳邊說了幾句,黃台吉便對著恩格德爾隨意的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幾日便在帳內修心養性一些,別到處亂走了。」
稍稍警告了一下恩格德爾,並把他送出自己的大帳之後,黃台吉這才讓侍衛把前來求見的鮑承先帶進來。
鮑承先見到了黃台吉之後,便抖抖索索的把自己被俘虜後,他同明軍看守的交流,還有同明國皇帝的見面及談話都一一複述了一遍。
最後他還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用雙手頂在頭上說道:「那明國皇帝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一條謠言,一定要讓奴才譽抄一份,並簽名畫押。
然後遣返奴才回來的時候,又交給了奴才一封信件,讓奴才把這封信交給三貝勒莽古爾泰。」
剛剛恩格德爾向黃台吉告密時,雖然他口頭上說這是明國皇帝採用的離間之計,讓恩格德爾不要往外傳。
但是黃台吉心中總是還有些介意的,因為鮑承先沒有在第一時間向他交代這些問題。
只有到了現在,鮑承先事無巨細的把他在明軍中的經歷都訴說了一遍,不僅僅包括恩格德爾聽說過的那些內容,黃台吉這才恢復了對這位漢人降將的信任。
讓邊上伺候的侍衛取過鮑承先送來的信件之後,黃台吉看了一眼信件上的火漆,才放心的拆開了信件。
他一邊拆著信件,一邊心情有些放鬆的問道:「那明國皇帝讓你譽抄什麼謠言啊?」
「嗯…說是主子造謠,莽古爾泰殺了自己的母妃,意圖藉此對三貝勒下手…」鮑承先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黃台吉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手上的信件,頓時一拍桌案站了起來,隨手就拿起了案上的茶盞向著大帳門口的氈條丟了出去,「簡直就是混賬,那個南朝小兒真是其心歹毒。」
鮑承先趕緊閉上了嘴,把額頭緊緊的貼在了羊毛地毯上,不敢抬起頭來。他剛剛說的都是事實,只不過漏了一點沒說。這所謂的謠言,正是從他嘴裡不小心說出去的。
在錦衣衛的誘導詢問之下,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當時恨不得把知道的事情全說出去,他當時還嫌自己知道的太少,那些問話的錦衣衛似乎很不滿意。現在回想起來,他又埋怨自己當時未免說的太多了一些。
如果不是皇帝親口告訴他,回去後這些事情一定要向黃台吉匯報,因為關於他的這些事情,會有另外一位自己人向黃台吉報告,以獲取黃台吉的信任,他才不會這麼老實的坦白出來。
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鮑承先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效忠的是後金還是大明,他只想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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