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承恩屏息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崇禎怒氣沖沖的命令。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不由有些疑惑的抬頭望去,發覺崇禎額頭青筋直冒,咬牙切齒的不知在想什麼。
王承恩有些駭然,他不由猜測著,「陛下不會是急怒攻心,一時被痰迷了心竅吧。」
他正想著,是不是要上前喚醒崇禎時,朱由檢終於恢復了平靜的樣子,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對著他問道。
「朕聽說錦衣衛的詔獄之內,有不少妖言惑眾之輩,這其中可有什麼出名之輩嗎?」
王承恩雖然提督東廠,但是他最近都忙著熟悉司禮監的事務,並改組著東廠的諸多事務,因此對於錦衣衛都沒怎麼關心過,更別提錦衣衛內的詔獄了。
除了上次崇禎把一些待罪官員轉移到了信王府,王承恩稍稍了解了下這些官員的名字外,其他普通的囚徒他根本就不清楚。
因此聽到崇禎這個問題,王承恩支支吾吾了一陣,就老實交代了,他還沒看過詔獄內普通囚徒的資料。
朱由檢到沒有發怒,畢竟王承恩是人不是電腦,不可能他提出任何問題,都能得到解答。
「上次朕去詔獄看望楊經略的時候,那個管理詔獄的錦衣衛看起來對囚徒們很熟悉啊,你現在派人把他召進…奧,現在好像已經關了宮門了…」
看著崇禎一臉苦惱的樣子,王承恩想了想,就小心的建議道:「陛下可以出東華門在皇城內的內東廠等候,微臣可以用入值宿衛的名義,把許顯純召入東廠問話。」
「行,就這麼辦,讓人拿一套太監的衣服過來。」朱由檢鬆開了眉頭,立刻首肯了王承恩的主意。
趙春華正興致勃勃的躲在值房內,就著燭光看著他從內經廠順來的一本。他正看到如來把猴子壓在五指山下時,一名軍士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
趙春華立刻警覺的合上了書,「怎麼了,這個時候,還有人要出宮嗎?」
「是的,百戶大人。您最好出去迎接一下,是王廠公來了。」走進來的軍士,有些慌亂的說道。
趙春華立刻丟下了書,手忙腳亂的戴上了自己帽子,然後匆匆走出了值房。
上次他跟隨張彝憲出京接幾個人,結果就衝撞到了陛下,他就被發配來守門了。這次他可不想再得罪廠公,然後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趙春華走下城樓的時候,正看到王承恩帶著兩名太監站在門洞內等著開門。
在門洞前有點著兩隻火盆,主要是用於夜間照明。趙春華走過門洞,正想著對王承恩行禮時,突然看到了他身後站著的兩名太監,這讓他大吃一驚。
看著趙春華不趕緊行禮,反而頗為無禮的看著王廠公。先前去通知他的小旗,趕緊不露行跡的拉了拉他的後襟,想要提醒他。
朱由檢看到匆匆趕下來的錦衣衛百戶,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心想他大約是認出了自己,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名百戶的名字,朱由檢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認出了王承恩身後的崇禎之後,趙春華便打消了開門的念頭。王承恩身為東廠廠公,是有資格夜間臨時出東華門處理東廠事務的。
但是帶著崇禎在夜間出宮,而且還是易服而出就不可能了,要是崇禎出了點問題,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王承恩壓抑著怒氣,不敢大聲呵斥,以免引來更多的麻煩。不過他也知道,這裡不能久待,因為每天晚上有8個走更官巡視四門,一旦被人發現了崇禎夜間穿著太監的衣服想要出宮,那麼就算是王承恩也承擔不起。
王承恩正想著是否應該回身勸說崇禎,先返回乾清宮去。崇禎突然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王承恩臉上露出了些詫異的表情,但是他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趙百戶,雜家只是去皇城的內東廠處理一件急務,如果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就跟雜家同去好了。這件急務雜家今晚必須要處理,如果你一直從中作梗,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雜家可是要唯你是問的。」
王承恩的話語讓趙春華躊躇了一下,他有些僥倖的想著,如果崇禎不出皇城,那麼他就不會有多大的罪過,而且有他護衛在身邊,皇帝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隨後趙春華便看到了崇禎意味深長的目光,他臉色頓時微微發白,終於還是下了開門的命令,但是點了一名軍士陪同自己,護送王承恩三人前往內東廠。
抵達了內東廠之後,王承恩吩咐了當值的總旗,把已經降職為錦衣衛百戶的許顯純帶到內東廠來。
一個多時辰之後,神情恍惚臉色發白的許顯純,就被帶到了王承恩面前。
聽說原來不是東廠要抓拿他問罪之後,許顯純很明顯的放鬆了下來。
很快一名小太監從屏風後面的內房走了出來,在王承恩耳邊說了幾句。
王承恩便開口問道:「許百戶,你管理詔獄這麼久,這詔獄內關押的可有蠱惑百姓,禍亂大明的奸邪之輩?」
許顯純一連說了幾個江洋大盜,和騙姦婦女的妖僧邪道,王承恩始終沒有什麼表示,直到他談到詔獄中還關著一名聞香教的匪首徐鴻儒的弟子時,小太監再次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王承恩隨即問道:「徐鴻儒是大逆之罪,他的弟子怎麼可能還關在詔獄內?」
許顯純立刻回答道:「聞香教為河北灤州石佛口王森所創立,其人自稱曾救一狐,狐自斷其尾贈之,有異香;以此號召徒眾,人多歸附,故稱聞香教。
其在河北、山東、山西、河南、陝西、四川發展信徒極多,後因為多次入京師傳教,於萬曆四十二年被我錦衣衛所抓捕,最後在萬曆四十七年在獄中死去。
徐鴻儒是其親傳弟子,王森死後他就繼承了聞香教首領的位置。徐鴻儒於天啟二年,在山東鄆城舉旗反明,自稱中興福烈帝,年號大成興勝。變民軍一度截斷了大運河,攻占了滕縣、鄒縣等等地。
而各地聞香教徒也紛紛響應,於弘志於七月在武邑和景州交界的白家屯民變;九月,澤縣的康傅夫率眾起事;河南汝寧府固始縣李恩賢民變,四川白蓮教徒也紛紛起事響應徐鴻儒。
聞香教之變,當日幾乎禍延大明各地,雖然事後在我大明官兵的奮戰之下,終於平息了各地的民變,但是聞香教之教徒卻躲在了暗處。
這石濤乃是京城的一名皮匠,也是徐鴻儒在京城傳教的壇主,我們之所以沒有將他明正典刑,是希望能從他身上挖掘出京城其他的聞香教徒,以絕後患。」
王承恩有些好奇的追問道:「那麼關押了他這麼多年,你們可有什麼收穫嗎?」
許顯純略顯尷尬的回答道:「此人狡猾異常,每隔一段時間才會交代一些無關緊要的教徒。時至今天,我們依然沒有抓到京城中聞香教的重要人物。」
王承恩有些疑惑了,不知道崇禎這麼關心一個邪教徒做什麼,難道是想要讓他攀扯幾個縉紳豪族進去嗎?不過那幾家可都是書香世家,不是可以隨意栽贓的對象。一旦要求上公堂對質,鬧出什麼笑話出來,可不是好玩的。
現在的東廠也不是魏公公時的東廠了,他王承恩也不是魏忠賢,做不到一手遮天。
正當王承恩胡思亂想之際,小太監再次走了出來,臉色有些發白的對著他耳語了一番。
這次兩人的耳語時間非常的長,而王承恩也沒有立刻對著許顯純傳達幕後人的意思。
王承恩張了幾次口都說不出話來,他終於咬著牙說道:「許百戶,你且在此等候著,雜家去去就來。」
說著王承恩也離開了座位,轉身繞到了屏風後面的內室。王承恩走進內室的時候,崇禎正咬著一塊糕點。
看著王承恩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朱由檢喝了口茶咽下了口中的糕點,還不待他說些什麼。
王承恩已經開口小聲的說道:「陛下,難道真的要這麼做嗎?要是弄不好,京畿之地就會大亂的。當年聞香教之亂,京城可是一日數驚啊。」
朱由檢此時顯然已經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很清楚的回答道:「就這麼辦吧,當年范仲淹對富弼說過: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譬如煮飯,你不挑揀掉米里的泥沙,就會磕著牙。與其待日後起亂子,不如早點讓它先亂一亂。」
許顯純有些心神不寧的在空蕩蕩的房間內等候著,他心中隱約猜到了內室中的幕後人是誰了。
如果不是特別艱難的任務,估計幕後的那一位也不會這麼避而不見他。
許顯純心裡有些緊張,卻又帶著些興奮。從被降職之後,他就非常的不安,因為他是東林黨最為痛恨的對象之一,被抓入詔獄的東林黨人,都經受過他的酷刑折磨。
許顯純知道,如果他不能表現出有價值的一面,那麼他很快就會被拋給那些遇害的東林黨人親屬,以平息他們的怨恨。
看著當初在錦衣衛中的同仁紛紛被重新啟用,而自己卻被遺忘在詔獄之中,許顯純感覺自己才是詔獄中等待行刑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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