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協成立後的第一次會議並沒有完美的結束,鄭彩不得不行使了輪值主席的權力,將荷蘭人同英國人、葡萄牙人的貿易爭端推遲到下一次會議再行討論。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結束了會議之後,鄭彩便匆匆進宮向崇禎匯報了今次的會議內容。聽完了鄭彩的匯報之後,朱由檢倒是沒怎麼在意,他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想不到之前荷蘭人同西班牙人見面都要打生打死的,現在居然為了共同的利益還能默契起來了。
朝鮮王國、柬埔寨王國、渤泥蘇丹國、暹羅王國只有半票。這樣的話,葡萄牙這一票反而成了關鍵。這些歐洲人看起來,還想著其他的心思呢。不過也罷,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就算掌握了投票權也沒什麼意義。
至於荷蘭人、英國人、葡萄牙人提出的生絲、瓷器貿易問題,生絲、瓷器既然都是我國所出,那便以去年出口給他們的生絲、瓷器數量為基準,分成十份讓荷蘭人、英國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進行投標。今後每隔三年調整一次出口數量,並重新投標一次。這樣一來,想必荷蘭人也不會再說我大明偏袒什麼人了。
另外,下次會議時再表決一個議案。從馬六甲海峽到對馬海峽,從中國沿海到美洲西海岸,這一片海域內的安全都為東協所管理。在這個區域內任何對東協成員國船隻進行攻擊的行為,都將視為對東協全體成員國的戰爭…」
將鄭彩送走之後,朱由檢轉頭向呂琦問道:「沈廷揚和張獻忠那邊已經通知到了嗎?」
呂琦上前拱手說道:「已經吩咐他們在東安門內的中房內等候了。」
朱由檢起身讓呂琦拿出便服來更換,一邊向王承恩詢問道:「算上這次沈廷揚帶來的兩艘軍艦之後,明字級的戰艦已經建了多少艘了?」
王承恩立刻掰著手指計算了起來說道:「鄭和號、明遠號、明威號、明永號、明勇號、明武號、明忠號、明誠號,共計八艘。其中鄭和號去了歐洲,明威號、明勇號在種子島,其餘五艘均在天津大沽口軍港內。不過…」
朱由檢停下了動作,看著王承恩問道:「不過什麼?」
王承恩有些擔憂的說道:「不過,現在海軍參謀本部匯報說,最好能夠先停止修建軍艦,因為就算建好了,他們也沒有這麼多水手可以操縱船隻,只能放在港口內曬太陽。他們現在已經在擴大海員學校的招生人數了,但短時間內還培養不出大批熟練的操縱軟帆的水手來。」
朱由檢思考了一下,方才說道:「完全停止修建軍艦也是不可能的,不過明字級的戰艦可以先停下來,讓南北船廠先修建捕鯨船好了。捕鯨船不就是軟帆的麼?普通水手在捕鯨船上待上幾年,就能讓他們上軍艦了。
另外,讓天津造船廠試著製作千噸級別的船隻,海參崴和廟街那邊不是已經找到合適的木頭了麼。讓他們在海參崴還是廟街找個合適的地方修建造船廠,比起把木頭運回天津,直接在那邊造船開回來不是更省力麼…」
穿著便服的朱由檢走進東安門內的中房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留了一把大鬍子的張獻忠,之後才是沈廷揚。雖說沈廷揚平日裡也頗有豪氣,算是南方人中少見的英氣勃勃的男兒了。但是在張獻忠面前,還是被蓋了風頭。旁人進來第一眼就被張獻忠的氣勢給吸引過去了,也難怪錦衣衛的幾名指揮使都對張獻忠誇獎不已,說他容貌奇偉,不是凡俗之輩。
看到呂琦護衛著皇帝進來,正和張獻忠聊天的沈廷揚趕緊上前屈膝行禮,朱由檢讓兩人免禮之後,便走到上首坐了下來。
他對著兩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也坐下吧,朕召見你們兩人,是有事想讓你們去做。不過在這之前,沈廷揚你先說說,漕糧運輸河運改海運遇到的麻煩吧。」
剛剛坐下的沈廷揚立刻又站了起來,對著崇禎拱手之後,便慢慢的將此前向皇帝上的奏摺再複述了一遍,還補充了一些細節。
朱由檢仔細的聽了大半個鐘頭,方才開口說道:「也就是說除了河道總督衙門支持改海運外,運河經過的地方官員,負責漕運的運河運輸公司,漕運衙門都不樂意改海運。總督漕運兼管河道的崔文升怎麼說?」
沈廷揚猶豫了一下說道:「崔太監說,河道衙門支持海運,是為了減輕維護運河航運的負擔。但河道衙門畢竟人少力薄,只要運河周邊沒有發生大的水災,也沒人願意聽河道衙門說話。
漕運衙門、從前的運軍現在的運輸公司、大運河路過的地方官府,他們都是靠著運河吃飯,漕糧乃是他們收入的大頭,他們自然是要反對改海運的。即便他總督漕運,也不敢輕易出聲支持海運。
否則這些人在漕運上做手腳倒是小事,要是煽動起大運河上的十萬漕工鬧事,江淮之地就成多事之地了。因此崔太監說,如果沒有完全之策,還是徐徐圖之為上。」
朱由檢卻撇了撇嘴說道:「徐徐圖之?恐怕他心裡想的是維持現狀吧。淮陰以南的運河段倒也罷了,從淮陰到天津這一段的運河,為了保持航船水位,水澇時不得向運河排水,天旱時又不能放水,這簡直成了運河沿岸百姓的禍害。
山東段的運河地勢高於南方,這一段的運河上有數十處鐵閘,船隻到此都需要人力進行牽引。朕聽說,如果船工拿不出給閘夫的過閘錢,或是給的少了,牽引之時就有人故意使壞,讓船隻傾覆於河中不是麼?
漕運改成海運乃是勢在必行,但是在改變漕運方式之前,安撫漕工並分化漕運過程中的利益共同體,也是不得不做之事。朕找你們過來,也就是讓你們去辦這件事。」
沈廷揚和張獻忠齊齊起身應諾了一聲,便認真的聽起了皇帝的要求。朱由檢想了想才繼續說道:「漕運改為海運,對於朝廷來說最為麻煩的,還是這些最底層的漕工。畢竟這樣的改革,是要砸了他們的飯碗的。
現在損耗最大的白糧雖然已經全部改為海運,但是每年運往京城的400萬石漕糧,和運往九邊的800萬石軍糧,合計1200萬石北運糧食是不可少的。去年為了運輸這1200萬石糧食,朝廷花去了480萬石糧食的運輸費用,這還是近年來花費最少的一年了。
以江南的米價計算,運輸費用就花去了240萬兩白銀。但是漕工的收入不過七、八兩,也就是說扣除船隻的修繕費用、漕運衙門、運河閘夫的開銷,起碼有三分之一的費用是落在了各級官吏和船頭的口袋裡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急著去高喊把漕運改成海運,而是要替那些漕工伸張正義,要替他們去爭取被官員、船頭剝削去的利益…」
沈廷揚這下總算明白,之前皇帝讓他在運河各碼頭成立工會,吸收那些碼頭苦力和船工入會是為什麼了。雖然他心裡曉得皇帝利用工會組織船工、苦力去對付地方官吏,從而瓦解漕運上的利益共同體,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但是作為一名官員,他天然對這種難以掌握的工人運動感到反感,底層百姓起來攻擊官吏,哪怕就是些貪官污吏,也是一種對現行秩序的破壞。如果不是皇帝提出了這樣的主意,估計沈廷揚就要直接訓斥過去了。
不過站在他身後的張獻忠卻是躍躍欲試,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張獻忠雖然守規矩了許多,但是對於這種能夠以下犯上,打破權威的事情,依然還是心嚮往之的。作為一名從底層爬上來的錦衣衛官員,他對於那些屍餐素位、愚蠢貪婪的官員依然不甚感冒,在某些時候他更願意認同百姓的立場,而不是官員的立場。
沈廷揚耐著性子聽完了皇帝講解,如何組織工人去反對那些貪污和欺壓工人的船頭、官吏後,終於忍不住說道:「陛下,即便是真的按照你說的這些去做,也做成功了。難道那些漕工就會支持朝廷,同意把漕運改為海運嗎?」
朱由檢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會,任何人都天然會維護自己的利益,把漕運改為海運,就意味著他們之中有許多人要失業,他們又怎麼會支持朝廷呢?」
沈廷揚頓時有些愣住了,他不由下意識的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陛下還要這麼做?這不是事與願違麼。」
朱由檢卻回道:「支持工人得到合理的報酬,也就意味著那些支持河運的官吏和地方士紳將無法從中繼續獲得利益,那麼朝中改行海運的反對聲音就會少了很多。
漕工人數眾多,然後又通過工會聯繫起來,最為擔心的是誰?自然是運河沿岸的那些官吏士紳,因為這將首先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無法從漕運中獲得好處,卻要承擔漕工帶給他們的潛在威脅。朕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官吏士紳,是會轉而支持縮小漕運規模的主張的。有了這些地方官吏士紳的支持,我們才能不斷的遣散漕工,縮小漕運的規模。
由天津到徐州的鐵路線路已經在籌備之中,只要這條鐵路開工,我們就能吸納一部分漕工。而鐵路線路完成之後,棗莊到天津段就能改為鐵路運輸,從而舒緩運河北方段的運力不足,並進行河道維護。
此外,導沭整沂工程已經順利完成了兩期,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一些地方已經開拓出了不少良田。朝廷將會繼續推動整個工程完成,除了工程進行的時候可以吸納大量的勞動力,工程完成之後也能招募不少漕工轉化為農夫…
總而言之,先組織漕工打擊那些漕運的既得利益者。再聯合地方官吏、士紳分化漕工,先北而後南,給予裁剪漕工出路,那麼即便有一小部分人還心存不滿,也就不足為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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