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爾,不能再向前,我們都會沒命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兩名部下緊緊的抓住了巴布爾的胳膊,不讓他繼續往巷子裡衝進去。
比常人高了半個頭的巴布爾,是安集延中少有的勇士,即便兩名穿戴著全身鎖甲的近衛騎兵抓著他,也被他硬生生的拖動了好幾步。
聽著前方近衛騎士們傳來的哀嚎聲,巴布爾都快要失去理智了。近衛騎士的數量代表著每一個部族首領的實力,他的家族之所以能夠控制著安集延,在汗王下面保持著半獨立的狀態,正是因為這800餘名近衛騎士。
像其他的輕騎兵,不管損失多少,還是能夠從城市周邊部族的牧民中徵召出來的,畢竟輕騎兵只需要會騎馬會射箭就足夠了,布哈拉汗國的成年男子幾乎都能做到這兩點。
而培養一名近衛騎兵可沒這麼簡單,沒有十來年的騎術和馬上戰鬥訓練,和經歷三次以上的戰鬥,是培養不出一名近衛騎士出來的。
這些近衛騎士事實上就是貴族和首領們的私兵,也是最為忠誠他們的人馬。對於貴族和首領們來說,近衛騎士不僅僅是保衛自己的武士,也是陪伴他們成長的夥伴。
巴布爾帶出的200名近衛騎士,正是和他關係最好的一批騎士,要是把他們丟在村子裡,那麼整個家族的近衛騎士今後都不可能再親近他了。
因此即便兩名親信部下拼命的攔阻他,巴布爾依然不肯放棄,他回頭看著抓住自己的部下說道:「放手,我的兄弟就在前面,只要我們再努力一下,就能把他們接出來了。難道你們打算把家族八分之一多的近衛騎士丟在這裡嗎?那樣我怎麼有臉去見父親,我寧可和他們一起戰死在這裡。」
夏米力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了,他不顧巴布爾的怒罵,極力勸說道:「巴布爾別再衝動了,用你的耳朵去聽,用你的眼睛去看,馬利克他們的聲音並不是向我們求救,而是因為痛苦在哀嚎,他們已經沒救了。
我們前面的那些回兵不是被我們打跑的,而是自己撤退的。如果你還要往巷子裡衝進去,只會把自己也困在這裡。這就是一個陷阱,難道你打算把我們都失陷在這裡嗎?
清醒一點吧,巴布爾。現在我們應該調頭退出村子了,否則等那些惡毒的回兵用火焰封住我們的退路,我們就會和馬利克他們一樣,被火焰活活燒死的。」
在部下們的苦心勸說下,巴布爾終於稍稍冷靜了一些,他抬頭向前方的屋頂看去,很快便看到了屋頂上影影綽綽的人影,顯然前面真的有埋伏。
就在他還在遲疑不定時,又一名部下從邊上的巷子裡擠了過來,向他們這邊大聲的喊道:「巴布爾,我們究竟是進攻還是撤退?屋頂上的回兵帶著許多火槍,我們衝上屋頂的士兵快要擋不住了,要是再不決定,大家就都走不了了。」
巴布爾沉默了片刻,終於掄起了右手的彎刀狠狠的砍在了土牆上,這才恨恨的說道:「撤退,撤退,先出了村子重新整頓人馬再說。等我抓住了回兵的頭目,我一定會把他身上的每一塊肉都烤熟,然後讓他吃下去…」
巴布爾的撤退命令讓沖入村子的安集延兵們如蒙大赦,此時的安集延兵不再叫囂著三十回兵不及一安集延兵了,他們只想著儘快離開這處處挨打的鬼地方。本就沒有什麼隊形的安集延兵,在逃亡時更是失去了組織,只有少數人願意留下來殿後,為同袍退出村子爭取一點時間。
到了這個時候,葉爾羌軍終於恢復了膽氣,開始追擊起逃跑的安集延兵了。在這樣狹窄而曲折的巷子裡,失去了組織的人馬成為了葉爾羌軍最好的靶子。衝破了少數自願殿後的安集延兵的阻擾後,把後背暴露給葉爾羌軍的安集延兵,就如同待屠宰的羔羊一般,自顧往人群中竄去,而無人反身和後方的葉爾羌兵拼命。
剛剛安集延兵向村子裡面進攻時,除了那一百多名被火圍困的近衛騎士外,真正在交戰中傷亡的人數大約還不到50人。但是在這一波撤退中,白白被葉爾羌兵殺死的就已經超過了100人。
而死亡越是逼近,逃亡的安集延兵便越是混亂瘋狂,之前他們追擊葉爾羌兵到大營的場景,現在在他們身上也重演了。隨著巴布爾身邊的親信為了讓巴布爾先逃出村子,對著擋住去路的部下開始動起了刀子後,這一幕很快就出現在了逃往村外的幾條擁堵的巷子裡了。強壯者或是踩著弱小者的身體向外衝去,或是乾脆把堵在前方的同伴變成屍體開路。
這樣的混亂撤退,使得巴布爾想要在村外重整部隊變成了奢望。拋棄了同袍逃亡的士兵們,顯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對於同伴的信任。而隨著進攻村子的安集延兵逃亡,正在後營和葉爾羌騎兵廝殺的安集延騎兵擔憂受到兩面夾擊,也不得不丟下了三、四十具屍體退了回來。
巴布爾被部下簇擁著,一直逃到了距離葉爾羌大營十里外,方才停止了下來。此時他的身邊只剩下了六、七十人,巴布爾派出了30人前去收攏部下,但直到天色將黑時,才陸陸續續的收攏了不到300人回來,其中一半人為了逃亡連馬匹和武器都丟了。
就在巴布爾默默無言的看著剩下的這些殘兵敗將時,海達爾派出的游騎終於找到了他們。到了這個時候,巴布爾自然說不出繼續進攻的話語,只能跟著游騎前去見了自己的兄長,向他請罪去了。
巴布爾的失敗,讓身材瘦削的海達爾心情大好。但是對於巴布爾一次丟掉147名近衛騎士的事實,也讓他失去了嘲笑這位弟弟的興致。
海達爾舉起馬鞭在巴布爾的肩膀上狠狠的抽打了下去,對著這位弟弟惡狠狠的說道:「你居然就這樣將馬利克他們拋給了那些只會陰謀詭計的回子,你還有臉活著回來…」
巴布爾低著頭絲毫沒有躲閃兄長的鞭子,營地中也是一片安靜,眾安集延兵將都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這樣的局面。
海達爾抽了三、四鞭之後便停了下來,對著弟弟冷酷的說道:「你的懦弱讓家族蒙羞,現在我要剝奪你對軍隊的指揮權。夏米力,你帶人護送著他回去,讓父親決定如何懲罰他。艾孜則,你接替巴布爾指揮他的人馬。
今晚大家都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去找那些回子算賬,把馬利克他們的屍身給接回來…」
巴布爾默默忍受了兄長的羞辱,當晚就帶著幾名親信離開了營地,回去安集延接受父親的處分去了。
這一場失敗,使得原本擊敗了葉爾羌大軍的安集延兵收斂起了自己的狂妄,也讓一些人的心裡蒙上了陰影。說到底,安集延只有一座城,而葉爾羌汗國卻是擁有著喀什噶爾、葉爾羌、阿克蘇等城市的汗國,一旦葉爾羌汗國的後續部隊源源不斷的前來,他們又該指望誰來救援自己呢。
布哈拉距離安集延實在太遠,而費爾干納盆地中頗有實力的城市,除了安集延之外,便是最東面的浩罕城。至於兩城之間的瑪爾噶朗城、那木干城,基本上沒有什麼力量,一向是誰強就倒向誰。
和安集延爭奪費爾干納盆地控制權的浩罕城,很難想像對方會傾盡全力來救援安集延。而沒有浩罕城出頭,瑪爾噶朗城、那木干城只會守著自家過安穩日子,哪裡會跑來援助安集延呢。
海達爾雖說趕走了弟弟,擺出了要為死難的近衛騎士復仇的姿態,但事實上他可沒巴布爾那麼勇猛果決。第二天一早他帶著大軍抵達葉爾羌大營時,看著大營外連夜擴大的深壕和修補好的木柵欄,還有站立在木牆上守備森嚴的數百葉爾羌兵,海達爾便放棄了即刻進攻的打算。
海達爾隨即叫來了一名葉爾羌俘虜,讓他替自己向大營守軍傳話,希望能夠和對方的營將在陣前對話。
已經將馬守應視為主心骨的營中的將士,都紛紛趕來勸說馬守應不必答應對方的,他們認為這些安集延人一向狡詐,說不定就在打什麼鬼主意。
馬守應看了看眾人後說道:「我剛剛在牆頭看過,這些安集延兵的士氣還是不錯的,他們的人馬加起來估計不會少於1500,顯然是有了生力軍加入。
我們營中現在能上戰場的,也不過就一千四、五百人,還有三、四百輕重傷員。昨日那一把火把煤油儲備也燒完了,今日若是讓他們衝進大營來,只要斷了我們的後路,再往村子裡放一把火,昨天那些安集延人的下場,就是我們的下場。
不管哪個安集延頭目想要打什麼主意,能夠拖延一刻那就拖延一刻。我想,後軍今天總也該到了。只要後金一到,這大營便再無失陷的危險,因此我還是應該出去和他碰一碰面為好。」
聽到馬守應提及昨天的那場火,不少人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見到昨天打掃戰場時那些抱做一團的屍體,許多人連晚上的烤馬肉都吃不下了,他們可不希望自己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海達爾的優柔寡斷,給了馬守應一個機會。看著對方營中一員將領帶著三、四騎跑了出來,海達爾終於打消了立刻發動進攻的念頭。
在抓住並砍下了葉爾羌軍主帥的腦袋之後,海達爾並不是很相信弟弟所說的,葉爾羌大營中還有主持大局的將領。他認為昨日的守備戰,也許只是那些葉爾羌敗兵的狗急跳牆,他很希望對方找不出一位營將來和自己對話,這就證明了對方營中缺少一位主持大局的人物。
那麼他就會下令部隊立刻進攻,將這群烏合之眾徹底消滅。從而堵住葉爾羌汗國進入費爾干納盆地的通道,等待布哈拉大軍的到來。
看著等待在戰場中間的葉爾羌將領,海達爾嘆了一口氣,轉頭吩咐自己的副手穩住軍隊,而他則帶著六名近衛騎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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