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潤四月末,正在陪黃台吉在永福宮內用晚膳的莊妃,也就是宮內所稱的西側福晉,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名布木布泰。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看著拿著一份大明時報看的目不轉睛的黃台吉,不由小心翼翼的夾了一塊羊肉放在了黃台吉的碗中說道:「汗,不如先吃完飯再看吧。您最近忙於政事,都沒有好好吃飯,臣妾特意燉了新鮮的羊肉,臣妾親自看的火候,您不妨嘗一嘗。」
黃台吉「唔」了一聲,合起了報紙放在一邊,他端起飯碗剛咬了一口羊肉便停了下來。布木布泰頓時有些擔心問道:「汗,可是味道不對嗎?」
黃台吉也不答話,放下了飯碗便用湯勺在羊肉湯內翻找了起來,之後他看著湯勺里的調料不悅的說道:「這些雞舌香哪來的?」
布木布泰馬上解釋道:「是墨爾根代青送入宮內的,據說是今年營口開港時商人送來的上等貨色,墨爾根代青不敢獨自享用,便取了最好的送了過來。」
黃台吉臉色陰晴變幻,終於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只是冷冷說了一句:「墨爾根代青對於哲哲倒是上心的很,沒讓哲哲白白照顧他這些年。」
看著黃台吉繼續低頭吃飯,布木布泰心裡總算是安心了不少。對於黃台吉,她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她總覺得自己心裡不管想什麼,都會被對方一眼看穿。就好比這兩年來,她一直在黃台吉耳邊說豪格的不是,黃台吉明明知道真相,卻依然故意縱容她當眾踩一踩豪格。
布木布泰雖然知道,黃台吉是想要藉助她打壓一下勢力漸起的豪格,大貝勒代善和岳托貝勒現在正向著豪格靠攏,試圖利用豪格來抵擋黃台吉對於兩紅旗的整頓,這使得原本只是黃台吉附庸的豪格一系,正逐漸形成屬於自己的政治團體。
雖說在外人眼中,黃台吉諸子中唯有長子豪格成年且獨掌一旗,並且是努爾哈赤親自冊封的貝勒,因此是理所當然的大清國汗位繼承人。
但黃台吉自己並不這麼想,他現在不過才46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天命汗活了六十八歲,黃台吉並不覺得自己會活不過父親。哪怕以父親的壽限為參照,他也還有22年去思考誰來接手自己的汗位。
豪格這兩年在代善、岳托父子的吹捧下,儼然將自己當成了大清的太子,這種行為自然是惹的黃台吉不快的。所以,他才會在外扶植多爾袞打壓豪格,在內縱容布木布泰去否認豪格接班人的地位。
至於布木布泰之所以要同豪格過不去,原因只有一個。豪格的嫡福晉哈達納喇氏是莽古濟之女,為了科爾沁部族的利益前來同愛新覺羅家聯姻的布木布泰,顯然比她的姑姑更為重視雙方之間的政治聯姻。
科爾沁部族需要大清的下一任大汗身上留有科爾沁部族的血脈,這樣才能保證科爾沁部族在大清國擁有一個特殊的地位。如果讓豪格繼承了汗位,那麼就等於說科爾沁部族過去數十年來對於建州女真的投資都打了水漂,這樣的科爾沁部族和其他蒙古部族在豪格眼中又有什麼樣的區別?更何況豪格對於科爾沁部族也一向不那麼友善,認為科爾沁部族只會用女人來保護自己,並沒有為建州女真貢獻什麼力量。
雖說現在科爾沁部族還有一份投資放在了明國那裡,但是對於布木布泰來說,她可不希望成為被部族拋棄的對象。因此她寧可拉攏後宮的其他福晉去對付豪格,去搏一搏黃台吉並沒有建立太子的打算,這樣才會給姑姑和自己創造機會。
布木布泰思索到這裡,不由有些分神的想到,也許姐姐海蘭珠就不用擔心陷入這樣的兇險鬥爭中去了。科爾沁部可不敢想像一位流著科爾沁部血脈的大明皇帝,而大明的重臣們也不會容許。所以海蘭珠才能夠在明國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必捲入勾心鬥角的政治中去。
黃台吉這邊吃完飯後,並沒有按照規矩留下過夜,而是聲稱還有公務要辦,起身準備離開永福宮。不過在他離去之前,卻回頭向著布木布泰說道:「我大清現在百業俱廢,正是應該努力耕耘的時候,不可過多貪圖享受。
這雞舌香乃南方海上極遠之島才有產出,如今出產雞舌香的島嶼又落在了明人手中。我國若是興起了使用這種香料的風氣,豈不是將本國的財產交付給了明國。你去將剩下的雞舌香都封存起來,非過節之時不得使用,宗室那裡也當將我的話傳下去。」
布木布泰不明白這雞舌香又怎麼惹到了黃台吉,但是看著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得不點頭稱是。布木布泰正等著黃台吉出門才起身時,卻見黃台吉躊躇了一下,又轉過身來向她問道:「你姐姐和哲哲是不是時常有信件往來,她的信中可有提到南面的那個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布木布泰甚是吃驚,黃台吉這副慎重的模樣,自天命汗過世後她已經好久不見了。她自然知道黃台吉所指的南面那人是誰,她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方才謹慎的說道:「據我姐姐說:南朝皇帝的作息甚有規律,每日下午必騎上一個小時的馬或是進行一些球類運動,每七天必要休息一天。
…他對於政事並不會事事親理,但是每日一早必要看上一疊報紙,且外出之時常常會召地方百姓敘話…」
布木布泰搜腸刮肚也只能拼湊出一些碎片來,不過對於黃台吉來說,這些碎片已經足夠勾勒出一個自律且親民的形象出來了。黃台吉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轉身離去了。
布木布泰這才在奴婢的攙扶下起了身子,她並沒有就此返回臥室,而走到了黃台吉的坐位邊上,拿起了他留下的報紙翻看了起來。她這才發覺,黃台吉剛剛目不轉睛看的文章是,明國和東協盟友壓迫巴達維亞低頭,取得了對於出產丁香和豆蔻的香料群島的控制權。
難怪剛剛汗的臉色這麼難看,想不到這片小島出產的丁香和豆蔻運往印度大陸可以抬升到6-7倍,而運往歐洲的話就是10-20倍。香料群島出產的香料,每年可以為大明帶來不少於200萬元的收益,這還不包括這些香料用於海上捕撈業和塞外牛羊肉制加工帶來的附加收益。
布木布泰折好了報紙,臉色平靜的交給一邊的宮婢說道:「收到房裡去,也許汗還要用到的…」
「事必親躬,黃台吉這是把自己當諸葛亮了麼。」同樣在關注黃台吉日常行動的崇禎,放下了從瀋陽傳回的消息,不免嘲諷的說了一句。
呂琦上前收好了關於黃台吉的情報後,這才出聲湊趣道:「也不怪他這麼焦慮,黑龍江上游到結雅河一帶的200多個村子,已經在去年冬天宣布結盟對抗建州女真了。根據北海都護府的估計,這些村子起碼可以集結起3000-4000丁壯。我們已經給他們送去了300副鎧甲、1200根長矛、200具火槍和600副弓箭…今年秋冬時節,女真人的北面估計是安定不了了。」
朱由檢呵呵笑了幾聲說道:「好,很好。我倒要看看,黃台吉的腦子究竟是不是鐵打的,是不是能夠把所有事情都記在自己的腦子裡…」
笑了幾聲之後,朱由檢就放下了對於黃台吉的關注,轉頭向著一邊的王承恩問道:「楊嗣昌走到哪裡了?王化貞能不能趕上他?」
王承恩想了想才回道:「昨日收到的消息,王總督抵達洛陽時,楊總督的棺木尚未經過,估計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抵達洛陽了。」
朱由檢嘆息了一聲說道:「楊鶴在陝西這些年還是乾的相當不錯的,如果不是他的寬仁,估計陝西百姓有不少人是活不下去的。朕都不知道,他居然已經病得如此嚴重了,要是知道的話,就早些讓他返回家中養病去了。」
王承恩馬上勸慰道:「陛下不必如此傷懷,楊總督畢竟已過古稀之年。陛下已經令王總督帶著朝廷的恩典前去慰問,楊總督泉下有知,想來也沒什麼遺憾了…」
朱由檢依然還是有些悶悶不樂,他正懷念著楊鶴時,卻見一名太監前來匯報,說是葉雨軒前來求見。朱由檢這才收斂了情緒,宣葉雨軒前來晉見。
葉雨軒這次返回京城,一是為了回京敘職;二便是以東海巡閱府的身份參加了東協結束戰爭後的分贓大會…奧,是東亞和平會議才對。
不過很顯然,這次他所參加的和平會議,並不是一個平和的會議,在見到皇帝時,葉雨軒的臉上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
朱由檢看著他的樣子,不由詢問了一句,葉雨軒頓時向皇帝抱怨起了這些西洋人的野蠻和無禮。
「…明明是我們大明出的力最大,但是他們卻死活不肯讓我們來分配利益。而且作為戰敗者,荷蘭人居然認為日本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戰後利益的分配,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對於葉雨軒的抱怨,朱由檢卻絲毫沒有動氣,他對著葉雨軒平淡的說道:「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在爭奪荷蘭人手中的利益時,英國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自然是和我們站在一起的。
但是現在戰爭已經結束,荷蘭人願意把手上的利益拿出來分配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是歐洲同胞,而我們則是東方的異教徒,他們抱團取暖,正是害怕被我們侵吞了所有利益罷了。
至於日本,他們還沒有足夠的力量讓這些歐洲人承認,他們也是獵人中的一位。在這個世界上,弱者連呼吸都是錯誤的,柔弱的日本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坐在一起分享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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