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口這座港口城市是建於遼河南岸的潮溝上的,所謂的潮溝就是指遼河衝下的泥沙形成的入海口新造地,因為沉澱不完全,還保留了許多河水出海的通道。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當潮水漲潮時,這些河溝被潮水淹沒,所以被當地人叫做潮溝。
對於營口這座城市來說,這些潮溝不僅是天然的運河通道,也是城市的下水通道。在對這些潮溝修整聯通之後,就形成了一個貫通全城的水上運河絡。不過也因為城內運河的四通八達,所以營口城市的外牆並不是常見的正方形,而是一個半開放的多邊形。面向內陸的一方有城牆,而面向大海的一側只是倉庫、商鋪連接起來的一條街道,把內城和碼頭分隔了出來。
這條街道的南側有一條同碼頭平行的河溝,這條河溝的東西兩側各有一條木橋用於通行。一旦發生了戰爭,河溝就成為了天然的壕溝,而守軍只要封鎖住這兩條木橋就能阻止海上敵軍沖入內城。
當然,明人這麼設計的時候,針對的可不是海上大軍的進攻,而是防備的海盜襲擊。不過封閉的渤海灣內有沒有海盜,還真是一個問題。至於面向內陸的城牆建設,在滿人接手這座城市之後就停了下來。
和明人設計面向大海的防禦思想一致,滿人同樣不認為這座城市面向內陸部分的防禦要建設的多麼完備,畢竟營口面向的內陸就是滿清的後方。於是營口這座城市也就成為了這個時代難得的開放性城市。
面向內陸一方的城牆極為低矮,看起來就是一個座修了一半的城牆,按照明國的新度量衡,也就在2.3-2.5米之間。面向大海一側,則乾脆以一整條排屋當做了城牆。
因此當明軍炮擊了碼頭東西兩側的崗樓,把駐紮在崗樓中的清軍擊殺或趕跑之後,整座碼頭就再也沒有了抵抗力量。而就在明軍運輸船上前靠向碼頭登陸時,營口城內已經亂成了一片。
營口這座城市的管理,其實和滿清大多數城市不同,反倒是和大明的幾座海港城市的管理比較類似。當初這座城市在明人手中時,採取了市政廳加商會自治的管理模式。滿人收回了這座城市的管理權之後,為了這座城市的稅收能夠繼續保持增長,只是在城中增加了一個守備府監督稅收徵收和城市治安,對於其他明人制定的城市管理機構並沒有進行變動,很是老實的一概照舊沿用。
應該來說,這個時候的滿人雖然開始慢慢墮落腐化了,但整個民族卻依舊在上升勢頭中,因此滿人官吏還是能夠接受一些開明而有效的觀念的。當他們見識到明人採用市政廳和商會自治能夠把城市管理的很好,還能夠有效的繳納稅收時,也沒有非要按照自己的規矩來改變這座城市,而是選擇了沿用明人管理的老辦法。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雖然滿人收走了這座城市的所有權,但是管理這座城市的權力依舊還在本城的商會手中。而作為基本壟斷了本城貿易的四海貿易公司,自然也就成為了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雖然瀋陽之前發下了命令,要求營口守備扣押四海貿易公司的職員和商鋪、倉庫,但事實上營口守備只是派出了一隊兵丁在四海貿易公司營口駐地前站崗放哨而已。和瀋陽的滿人不同,營口守備德山倒是很明白一件事,這座城市一旦失去了明商就等於是一座廢城了。
畢竟營口地方都是沼澤和鹽鹼地,即不利屯田也不利放牧,生活在這裡的滿人和漢人都是靠著貿易吃飯的。過去數年裡,大家都仰仗著營口這座碼頭過上了比瀋陽人還要舒服的日子,現在因為范永斗搞出來的破事,卻要斷了營口人的生計,自然也就難以獲得本地人的認同了。
而作為明人控制的貿易港口,四海貿易公司把營口當做了自己的私產,自然也不允許營口的商人去參與瀋陽股票交易所的投機活動,以防止擾亂了營口的經濟活動。
因此在瀋陽人哭天搶地的時候,營口人的損失主要還在大清元貶值這一塊,不過營口畢竟是一座貿易城市,大多數商人不會囤積紙幣,只會囤積物資,因此他們的損失倒也沒這麼慘重。只有幾位偷偷參與了股票市場投機的商號,算是倒了血霉了。
四海貿易公司在營口的分公司就在營口城中心鐘鼓樓西北處,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四合院。營口商會的議事廳就在前院的西跨院內,營口市政廳就在這座大院的東側,而營口守備府在它的西側。守備府的前院和營口商會議事廳的跨院剛好就隔了一堵牆,為了方便守備過來議事,這裡還開了一道小門。
當守備德山聽到碼頭處傳來了炮擊的聲音,又從部下那裡得知明軍從海上而來時,他第一反應不是派人向城外求援,而是趕緊從前院小門衝去隔壁的營口商會議事廳,一把抓起了正和眾人議事的商會會長趙安明就想跑路,口中還大聲嚷嚷道:「老趙不好了,明軍打過來了,咱們得趕緊出城去軍營避避…」
趙安明趕緊拉住了他說道:「我就是明人啊,德山守備你別慌,你來的正好,咱們趕緊商議商議,不能讓戰爭把營口城給毀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城裡,一旦讓軍隊在城裡開戰,大家可就真要傾家蕩產了。」
德山這才反應了過來,這位友人似乎正是明軍來解救的對象。他這才鬆了手,不過口中還是焦急的說道:「明軍過來,你們這些明人商號肯定沒事,但是我們這些滿人可就說不定了。你既然不用跑路,那我可得趕緊疏散滿人出城去…」
趙安明立刻叫住他說道:「現在大明軍隊並不清楚城內的軍事部署,你這本城守備跑了,明軍怎麼可能停手,必然會大索全城,到時事態就不可遏制了。軍隊的性大家可見的多了,就算是大明的軍隊,我們也不敢放心啊。
再說了,你是本城守備,有守土之責,你現在跑出城去,恐怕日後瀋陽那邊也不好交代吧。現在瀋陽那邊正憋足了勁清理莽古濟格格一系的人員,你出身正藍旗又被格格舉薦出任營口守備,本來沒事都要擔心別人找事,你現在跑出城去,豈不是憑白送藉口給別人嗎?」
德山頓時有些茫然了,他喃喃的說道:「可我不是棄城啊,我是去給軍營報信啊。老趙你是知道的,就城內這四百不到的漢兵,讓他們彈壓下街面還成,讓他們去上陣殺敵,他們不鬧個卷堂大散,就已經很對得起我平日的看顧了。我若是留在城內,這不是找死嗎?」
趙安明除了四海貿易公司營口分公司管事這個身份之外,雖然同時還具有大明社會調查部的身份,但他畢竟不是錦衣衛這類情報組織出身,而是半路出家的一位情報人員。在他身上普通人的色彩顯然比情報人員的自覺要更多一些。
普通人養只貓兒狗兒的,日子久了也要產生感情。更何況趙安明親自參與了這座城市從無到有的建設。當初營口還是一片窩棚時,他就已經出現在這裡了。這座城市每一條街道,每一幢建築,不是畫在了圖紙上,而是刻在了他的心中。
正因為對這座城市傾注了如許精力,趙安明自然也就不願意讓這座城市毀在一場可以避免的戰爭當中。對他來說,這座城市代表了他八年多的人生和記憶,而不僅僅是一座可以被摧毀的貿易港。
因此他極力挽留道:「德山守備,你出城也未必能活啊。但是你留在這裡的話,我們可以試著保全這座城市。你在這裡也待了兩、三年了,你的親族也有不少在本城生活,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們一無所有嗎?
馬上就要到冬季了,明軍不可能在這座城市久呆。只要保住了營口,那麼我們終有希望看到港口重開,但若是讓戰爭摧毀了這座城市,我們過去數年的辛苦可就真正毀於一旦了。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全城百姓在冬季到來之前被迫流離失所嗎?」
德山頓時一呆,他雖然沒嘗試過在遼東冬季流離失所的生活。但是他卻親眼看到過,當初天命汗攻下瀋陽、遼陽,那些漢人被趕出城後的悽慘生活,在這樣的冬天裡失去了住所,就和等死沒什麼區別。
營口城此時也有萬餘人口了,其中滿人就占了三分之一。德山苦思良久,終於一屁股坐在了邊上的椅子上,長嘆一聲說道:「也罷,俺這條命就交在你趙會長手上了。你說吧,我們怎麼做才能保住這座城不被戰爭毀了?」
趙安明和議事廳內的幾位商人臉上頓時一喜,他馬上說道:「我的意思就是,明來則降明,明走則反正歸清。只要不讓他們雙方在城內交戰,則城中百姓和商鋪大多都可保全,雙方的軍士也找不到藉口劫掠本城了…」
作為本次作戰計劃的主要擬定者,陸軍參謀官李岩是第二批登上營口碼頭的人員之一。他向孫傳庭爭取來這個機會,除了替孫傳庭打頭陣之外,也是希望能夠約束住軍隊不要過於破壞這座城市。
和皇帝的想法不同,總參謀部成立十餘年後,已經不太滿足於皇帝對後金這種慎戰的指導思想了。到了崇禎十二年,北方邊軍系統算是已經基本整編完成,陸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也超過了五千之數,甚至於野戰軍的兵員都已經基本替換掉了老弱病殘,成為了一支軍紀嚴明而究竟訓練的職業軍隊。
年輕而充滿勇氣的基層軍官、服從而可靠的士兵、充沛的後勤供應,這一切無不讓大明新軍將士們躍躍欲試,想要在北方宿敵身上試一試自己爪牙到底鋒不鋒利。而一些經歷過遼東戰敗的明軍軍官們,則希望能夠一洗前恥,為自己故去的同僚和鄉親報仇雪恨。
因此,陸軍總參謀部制定的作戰方案並不僅僅止步於營口。而想要實施後續的計劃,那麼取得一個完整的營口才是對明軍最有利的,畢竟一片廢墟可無法為明軍提供任何幫助。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s 3.64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