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巒斜眼看了看刑一刀,心道這位平時看不出什麼心性的鐵血大漢,怎麼忽然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孔巒心中也明白,刑一刀儘管最近由於心理原因犯了些過錯,但總的來說,他立下那些赫赫戰功依舊抹除不掉。
袁宗第奉了李自成的命令增防德安府,但他卻並沒有乖乖聽話辦事,帶著十萬兵馬進入汝寧主動來找山東軍。
按順兵以往的尿性,這十萬人肯定是灌了水,莫說到底有沒有十萬人,反正有一點能確定,肯定是不會少了。
說起來,自己去年才進入山東軍,還是個區區的外系主將,儘管現在是副官,但半年以來立的那點功勞和刑一刀一比,根本就不算什麼。
刑一刀在登州和歸德兩次血戰,每次大家都覺得他死定了,但最後他都活了下來,為山東軍的反擊爭取到足夠時間。
就像元末血戰洪都的大將朱文正一樣,在山東軍內威望極高。
前面登州那次孔巒不知道,只能從其他人耳中風言風語的聽說一些,但歸德府會戰他可是親身經歷。
刑一刀死守拓城,渾身殺的像個血人,差點累死在戰場上,但依舊不後退一步,可以說是此戰的轉折點。
如果安東候對他的忠心和能力不信任,自然不會把拓城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給他。
兩次血戰和肩上的赫赫戰功,都證明了刑一刀在戰場上都卓越的指揮才能,有沉穩冷靜的心態。
這種時候少了刑一刀,自己能壓服住嫡系的那些兵將嗎,答案當然是不能。
想到這裡,孔巒站起身說道:
「這樣!我立刻帶著一萬人趕去上蔡,穩定局勢,將那些蠱惑人心的砸碎都揪出來剁碎了餵狗,但是汝寧府城,還要靠刑主將來坐鎮!」
刑一刀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並沒有多說,
看見他這個樣子,孔巒也知道自己再勸不會有什麼用,只能是用眼神提醒參謀,示意借一步說話。
兩個人來到門外,孔巒用急切的語氣和他說道:
「李參謀,這種時候,刑主將千萬不能倒了,不然可就被順賊鑽了個大空子,一旦咱們這邊撐不住,莫說侯爺的南下大計毀於一旦,就連歸德和山東六府同樣有危險!」
這李參謀能被李岩等人選派出來,自然是對王爭忠心耿耿,並且有些真才實學,聽見這話後就知道孔巒有私心。
但孔巒這話說的明白,並沒有遮遮掩掩,看來的的確確是到了萬分火急的時候。
李參謀知道孔巒的立場,他在歸德和順軍勢不兩立,投降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李自成絕對會一刀砍了他。
所以對他來說,能保住身家的唯一靠山就是王爭,能讓自己前程有變化的地方,就只有山東軍,這顆大樹絕對不能倒了。
李參謀心裡全都明白,當下回頭看一眼蹲在那抱著頭的刑一刀,靜靜點了點頭。
孔巒右手握拳擊在左胸,板正的行了個軍禮,沉聲說道:
「上蔡穩定後,末將立刻就會趕回來,李參謀,一定要好生勸勸主將,拜託了!」
說完,孔巒翻身上馬,直奔軍營而去。
後來李參謀和刑一刀說了不少,但刑一刀總歸是聽不進去,整天木訥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六月份的中旬,袁宗第大軍來到汝寧府城下。
開戰前,流賊拿著被殺的山東軍兵士頭盔挑在槍上來回炫耀,什麼難聽的都罵了出來,目的就是要瓦解山東軍的士氣。
山東軍的兵士們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是一片的唉聲嘆氣,主將已經幾天都沒有任何軍令下來了,他們都有些迷茫起來。
城下的流賊頭領好像看出些什麼,大笑幾聲跑回去。
袁宗第立刻下令攻城,山東軍三萬餘人和號稱十萬的順兵再次展開激戰,刑一刀握著鋼刀站在城牆上,看向那些奮力守城的正兵將士,再一次動容了。
忽然間,他握緊刀柄。
「李參謀說的不錯,孔巒說的不錯,這些流賊,還沒那個資格讓我刑一刀就這麼沉淪下去。」
自語到這裡,刑一刀猛的看向身後一名軍將,大聲喝道:
「傳本將軍令,調火器營上城,輕炮重炮,還有鳥銃隊,對準了再打,狠狠的打!」
那軍將一時間驚愕的看著刑一刀,等他再提醒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渾身一個激靈,用力行了次軍禮,大聲朝身後一樣有些驚訝的標兵扯脖子吼過去:
「還愣著幹什麼,主將有令,火器營登城!」
「火器營登城!」
沒多久,城牆上滿是這種充滿亢奮的從傳令聲,標兵們將這道軍令傳到每一個兵士耳中。
早已準備齊全的火器營,推著炮車,拿上鳥銃登上城牆,站成一排,面對城下黑壓壓一片的流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轉瞬間,汝寧府城頭炮銃齊鳴。
「砰、砰、砰——」
儘管這些年以來順兵的盔甲有所變動,但是流民和普通步卒僅僅裝備著皮甲和腰刀,依舊難以抵抗山東軍的鳥銃和火炮。
將軍炮威力巨大,炮手將實心鉛彈換下來裝上散彈,一顆炮彈發射到天空中,往往就會變成數顆鉛彈砸下來,在地上留下道道血坑。
傑姆等人協助改造的西洋佛朗機炮,雖然射程不遠,但是射速很快,並且運送方便,在近距離的守城戰中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沒有多久,順兵那攻城的吼叫聲就變成慘嚎聲,就在他們心驚膽顫的時候,卻聽到城門「吱呀」打開的聲音。
抬頭一看,排成整齊陣列的山東軍嫡系兵馬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走出城,鋼槍如林,亮閃閃的盔甲連成一片。
刑一刀騎在馬上走在最前面,他忽然一招手,靜靜說道:
「之所以有今日的局面,全是本將一人之過,但我山東軍不能讓這些宵小之輩看扁了,此戰之後,本將自會向侯爺請罪!」
說到這裡,刑一刀猛的將手中刀向前一指,眼神如同雄鷹發現了獵物一般,冷聲道:
「山東軍,列陣!」
「喝!」
緊跟著,山東軍的兵士們經過一陣簡單的變換,迅速結成錐形陣,將手中虎槍背在身後,拿出亦斧亦茅的斧槍,邁開步子沖了上去。
「殺!殺!殺!」
兩方短兵相接,就連城內的輔兵都被這種戰況所動容,拾起地上的刀槍衝出來助戰。
......
幾日後,還在上蔡整頓的孔巒接到的標兵奏報,這標兵雖然累的氣喘吁吁,但卻是一臉狂喜。
山東軍翁州府主將刑一刀率嫡系正兵三萬,大破袁宗第所領順兵六萬餘,斬首一萬兩千。
據說這場戰鬥山東軍所有將士士氣如虹,在刑一刀的率領下正面和順軍交鋒,流賊對於斧槍陣一無所知,當即一觸即潰。
山東軍窮追不捨,順兵屍橫遍野,四散潰敗,制將軍牛萬財死在刑一刀手上,主帥袁宗第被他砍成重傷,落荒而逃。
聽到這個消息,孔巒有些失態,手裡的刀都差點沒拿住。
「你說什麼,殺死牛萬財,將袁宗第砍成重傷,三萬人出城擊潰了順軍六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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