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崇禎皇帝的心情很不好,不斷往山東地方派遣錦衣衛和朝廷暗探,可基本都是有去無回。
因為就在前不久,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王爭在睢州集結了幾個部分的官兵,當場手刃廬州總兵劉良佐,誓師征討李自成。
兩個人正銜一樣是總兵,莫說王爭有沒有權利殺劉良佐,就連朝廷總督想要殺參將以上的大將,都要事先稟奏朝廷,經過一系列程序後才能行刑。
所有人都能從這件事中看出一個訊號,那就是這位安東候,已經完完全全不將所謂的朝廷放在眼裡。
安東候王爭做起事賴,愈發的我行我素,眼下就連總兵級別的大將都敢明目張胆的去殺,下一個更大的,又會是誰?
不過真正說起來,這仍然是件好事。
在崇禎眼裡,中原眼下就這兩個賊人,一個是明目張胆的造反,另一個有些不明不白,打著朝廷的旗號,但內中做的卻和李賊屬於一丘之貉。
這兩個人互相打起來,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可崇禎卻一絲一毫都高興不起來。
重要的是,現今的朝廷北虜南賊,到處又是星星之火的鬧餉和作亂,根本不能對山東軍造成有效制止。
據說崇禎在內宮幾日下來,已經接連打死了三個犯了錯的小宮女,搞的大內人心惶惶,但這些事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東那邊傳來的消息又使皇帝震怒。
總管太監王承恩對此矢口否認,聲稱根本沒有這回事,完全是別有用心之人,對朝廷不利的謠言。
京師對山東方向不斷的追查,在北直隸這些勛戚重臣之中,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在某種形式上成了另類的宣傳。
山東的王爭已然是尾大不掉,崇禎皇帝對其不滿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山東軍也從畢恭畢敬的態度轉變成陽奉陰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兩方中間就只剩下那層薄薄的,一捅就破的窗戶紙罷了。
前不久朝廷動盪,江南士子們力挺的首輔周延儒因為謊報軍情被革職查辦,後來錦衣衛又從周府查出巨量銀兩,還有事關漕運的貪污受賄證據,算是狠狠的抽了全體士子一記響亮的巴掌。
有些可笑的是,這件事傳出來後,在南京的東林魁首錢謙益整日憂心忡忡,閉門謝客,根本連門都不敢出。
說這些士子們所想的根本不是天下大勢,真的一點都不假,他們被朝廷打了一巴掌,最熱衷的竟然是要找個機會打回去。
這不,近來關於崇禎皇帝不斷往山東派錦衣衛和密報的消息傳出來,士子們一時間也顧不得其它,不管王爭是自己以往彈劾的對象,紛紛藉此開始抨擊朝政。
文章和奏疏不斷往紫禁城的冬暖閣飛,東林士子們滿口的仁義道德,滿臉的義憤填膺。
這些士子為前內閣首輔周延儒還有山東總兵王爭鳴不平,說什麼朝廷對待功臣有如罪人,若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云云此類。
山東軍議司的文人們聽到了,倒是覺得十分可笑,這種事他們一樣沒有料到,完全屬於朝廷和東林士子自己在那沒事找事。
不少人江南那邊抵制山東軍的讀書人一樣有點蒙圈,朝中的東林官員一向都和那安東候尿不到一個壺裡,怎麼這次卻在穿同一條褲子?
這等事恰恰就是崇禎最害怕發生的,周延儒他可以下獄,因為這是文人,沒有一丁點的實權,想怎麼樣都可以。
但是那王爭不同,是個手握重兵的武夫,現在朝廷怎麼做,一樣是一團亂麻,總不能舔著臉道歉吧,崇禎皇帝可拉不下那個臉。
話說回來,山東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主動湊上來奏什麼大捷了,近些時間都是斬首幾百上千的小勝,可能也是知道沒什麼用。
崇禎皇帝被東林士子們搞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精力顧及李自成轉入陝西和孫傳庭決戰的亂事。
現在他想的,無非是怎麼不失皇家體面的,把這個風波給解決了。
北直隸這邊的動向,基本上過不了幾天,就會原原本本的被人呈放到皇太極桌前,滿清這邊得到消息的時間,甚至比江南、陝西一帶更早。
說起來,這些都要歸功於為他們鞠躬盡瘁,忠心不已的漢人阿哈們。
其實當滿清還是後金的時候,儘管他們還沒有大炮和重型攻城器械,但一樣很少見到有什麼堅城能守住。
各地守將見到衣甲精良的八旗鐵騎附蟻一般的衝過來,往往就會嚇得尿褲子,不用腦袋去想問題,為了保住小命,很少有人死戰退敵。
即便極少數有戰心的遼東將領,一樣像薩爾滸之戰中的總兵杜松一樣目中無人,帶著少數騎兵出城迎擊。
後金兵又不是傻子,等到這些人意識過來想要回城堅守的時候,早就被四面包圍了,主將和精銳戰死城外,最後的結果無非是被後金攻陷。
時間長了,就出了所謂「女真滿萬不可敵」的說法,其實對於這種說法,王爭一直都覺得很假,說放屁倒是在抬舉了。
松錦大戰中,儘管山東軍來橫插一槓,使得滿清付出在意料之外的重大傷亡,但是崇禎皇帝沒有令皇太極失望,他再一次在極佳翻盤的時候,做出正相反的決定。
調走兩厥名王的山東軍,堅守在錦州的遼東軍和勤王的朝廷兵馬成了無頭蒼蠅,最後遼東軍殘部被全殲,祖大壽戰死,冀遼督師洪承疇投降。
松錦大戰的結果,並沒有被王爭這隻蝴蝶的翅膀影響多大,明廷在關外的精銳盡失,只剩下吳三桂困守山海關和寧遠,再無還手之力。
戰後,松山、杏山、塔山等地盡數失陷,皇太極返回盛京調養,緊跟著沒多久,岳託率清軍北上,在草原上征服不服從滿清的蒙古部落。
這支大軍的消息自從三個月前就沒有傳回來,不過盛京內的人並不擔心,這種事情在以往入關幾次間,並不少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到了現在,滿清、明廷,還有中原的山東軍與新順軍,中間雖然有細微的摩擦,但其實都沒有較大的戰事發生。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天下就算暫時太平,新順軍轉入陝西,山東軍在許州誓師之後,據說進入湖廣收服失地去了,明廷則是被東林黨鬧得焦頭爛額。
至於滿清這邊,說實話,算不上是多平靜。
皇太極不止一次的想要讓多爾袞入關到山東軍報仇雪恨,但兩黃旗、兩白旗還有兩藍旗的旗人、貝勒們已經不是衝突一兩次了。
這種衝突還在隨著時間走過而變得更加頻繁,八旗貴族和漢人降臣們近來同樣發生欺壓事件。
比如前幾天,豪格就搶了大學士范文程的一房小妾。
豪格是自己的兒子,兩黃旗少主,虎毒不食子,更何況皇太極身體每況愈下,更要對自己這個兒子謹慎處理。
范文程則是降於滿清的文人之首,皇太極明白,八旗能到今天的地步,這個人功不可沒,所以對他十分倚重。
這兩人一個代表八旗貴族,一個代表漢人降臣,中間的調和需要皇太極費盡心思,再加上八旗內部愈演愈烈的衝突,哪裡還有精力去找王爭算舊賬。
兩紅旗在滿清的各種衝突之中,一樣選擇了龜縮靜待,默然不語,不為這個說話,也不為那個出頭。
皇太極從赫圖阿拉一事之後,身體便是每況愈下,松錦大戰中更是兩次御駕親征,聽說阿濟格敗亡,多年苦心經營的烏真炮營毀於一旦,鼻血曾數日流淌不止。
宸妃海蘭珠在關雎宮亡故,皇太極就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更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皇太極身患重病,經常就連朝政都無法處理。
忽而靈光大發,暴飲暴食,忽而昏迷不醒,不吃不喝,嘴裡常常神神叨叨的念著海蘭珠。
素來健壯的皇太極,眼下卻是如此的老態龍鍾,這使得很多人都將脖子縮回去不再吭聲,滿清上下同樣是一片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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