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明軍列陣以待,打頭的幾個真倭愣了一下。
後頭的那幾十個倭寇已然是氣極,在那邊什麼污言穢語都是罵了出來,不過這對文登營的戰兵來說並沒什麼用處,在他們耳中聽見的只是嘰里呱啦的一大堆猴子叫。
「娘的,這些矮子說什麼呢?」
「不知道,罵罵咧咧的不像是好話。」
王爭下屬的文登營,平日的操訓十分嚴格,保持隊列和按照隊官口令行事早已是深入骨髓,戰兵們冷靜異常,無論倭寇們怎樣抓耳撓腮,都只是端著長槍靜靜等待。
突然間,一個真倭高聲叫了一句什麼,十幾個倭寇沖了出來,黑子有些納悶,心想這些東瀛矮子就這麼看不起人,居然十幾個人沖自己一整哨的槍陣?
這些倭寇雖然面丑,但都是靈活的很,轉眼就衝到跟前,他們手裡拿著的刀文登營戰兵都沒見過,又長又窄,與常見的腰刀相差太多。
見到倭寇衝到眼前,兵士們下意識的將手裡的長槍送出去,但倭寇身材矮小,居然一個滾地躲過了第一輪的槍陣。
一邊持著倭刀衝鋒,一邊又是嘰里呱啦的大喊大叫,一個兵士的長槍還沒有收回來,而倭寇已經衝到眼前,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這個倭寇的刀已經插在了他的肚子。
這名長槍手捂著鮮血淋漓的肚子,到死都沒想通,為什麼倭寇的速度這麼快?
這倭寇面露出一絲不屑,張著滿口黃牙,剛剛前進了幾步,正趕又一個長槍手補位過來。
那文登營兵士大喝一聲將長槍刺出,倭寇身子瞬間縮成了一個大球,從長槍手的胯下鑽過,刀鋒不斷,血腥四濺。
「哨官,這些倭太快了,弟兄們根本跟不!」
「怎麼辦哨官!」
黑子也見到這個場面了,文登營居然在自己手到了這種窘迫的境地,整整一哨的人,協台甚至都能擊敗兩千多水匪,自己卻連十幾個倭寇都對付不了!?
「收縮!緊密結陣,不要讓那些矮子有可乘之機!」
「快收縮陣型!!」
倭寇還沒有死傷,但文登營的兵士已經陣亡四人,傷亡更是達十幾人之多,迫不得已,兩哨戰兵紛紛收縮陣線。
士兵們肩對著肩,身挨著身,密密麻麻的長槍匯聚在一起,倭寇們無處可突破,紛紛撤回。
一個身穿著血紅色衣甲的真倭看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咧開血盆大口笑了起來。
文登營收縮陣型,沒有人顧得其他,小克愣愣的站在原地,暴露在外!
那真倭沒什麼猶豫的,抽出倭刀用極快的速度朝小克衝過去。
「小克!」
「哨官,不要出去!」
黑子長大了眼睛,掙脫兩個戰兵的手,趕在那真倭的前面將小克一把抱起,右手拿著鋼刀,怒目圓睜。
「賊倭寇,想動小克,你還要問爺這口鋼刀答不答應!」
那個真倭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似乎是個明軍將官,當下也是怒吼一聲,揮著倭刀劈過來。
黑子抱著小克,不可能和真倭硬抗,況且這個真倭速度相當快,只能是勉強的側身閃過,不過這個時候,另外兩個真倭趕了來,對黑子形成包圍之勢。
「哨官,我等到了!」
隨著幾聲大喝,黑子下屬的四個隊官紛紛趕到,人手一把鋼刀,形勢逆轉,變成了五打三的局面,另一頭的倭寇也是與兵士們接戰。
這四個隊官都是第一批的老兵,跟著王爭在五文河水寨、寧海州城下、金水河諸多戰鬥中一路摸爬滾打,是文登營中的絕對骨幹。
真倭都是日本來的浪人武士,國內參加過的戰鬥數不勝數,戰鬥力極強,見此場面也只是不屑的哈哈大笑,居然率先發動了攻擊。
倭寇們雙手持刀,邁著小碎步衝過來,隊官們則是揮著鋼刀大吼迎去,黑子覺得有些不好,四個隊官打三個真倭居然是略處下風。
這三個倭寇即為靈活,若是與一個人打的稍微有些劣勢,立刻轉變方向朝另外一個砍殺過去。
「黑子叔叔,我怕...」小克緊緊抱著黑子,唆泣起來。
黑子拍拍小克的後背,輕聲道:
「不怕,叔叔們正殺倭寇呢,你先到那邊的大石後面待著,聽見什麼都不要出來。」
目送小克離開,黑子騰出了雙手,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跳到了那個紅甲真倭身前,暴喝一聲,手中的鋼刀轟然劈下去。
那紅甲倭寇一抬頭,只見頭刀光閃閃,居然沒有逃跑,而是打橫舉起倭刀想要硬抗。
「哐啷」一聲,紅甲真倭手中的倭刀被黑子直接劈斷。
真倭的腦門湧出鮮血,用迷茫不解的眼神看向黑子,直接仰頭摔倒在地,眼見是被直接劈死。
剩下的兩個真倭見到後更加瘋狂,但卻失去了章法,雖然速度很快,但卻被四名隊官圍追堵截,見到先前紅甲真倭的慘相,更加覺得眼前的明軍不同,不敢再用倭刀硬抗。
正巧這時,高亮帶著人趕到,兩面夾擊之下倭寇更是難以抵擋。
戰鬥大約持續了一個時辰,除了一個穿著綠甲的真倭跪地投降,剩下的居然沒有跑一個,都被戳成血刺蝟倒在血泊中。
隊官們圍在一起,此刻也是放鬆了警惕,其中一個隊官看著這個綠甲的真倭,沉聲問道:
「哨官,這倭寇怎麼處理?」
黑子抱起小克,正要說什麼,卻見方才問自己話那個隊官噗的一下將鮮血吐了自己一身,繼而轟然倒在地,眼見是活不成了。
黑子和高亮呆在原地,周圍的隊官也是朝那倭寇看過去,根本沒預料到還會發生這種事。
「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塊,我鄧黑子也就不配再做這個哨官!」
原來是那個穿著綠甲的真倭,在所有人放鬆戒心的時候,抽出腰間藏著的一柄短刀...
此刻這倭寇面露猙獰,又是哈哈大笑,惡狠狠的說了幾句黑子和高亮根本聽不懂的鳥語,眼神中滿是瘋狂。
一腳將那倭寇踹倒在地,黑子手中的鋼刀豁然停在真倭的眼前,冷聲道:
「就這麼殺了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的切下來,以告慰李通兄弟的在天之靈。」
這次高亮沒有說任何話,周圍的隊官也是群情激奮,恨不能將這倭寇五馬分屍。
先前被殺的那個隊官叫李通,從五文河開始就一起跟隨王爭。
就在前不久,大夥還在羨慕,說是李兄弟素來勤勤懇懇,作戰也是沖在最前面,這次回去後一定會得到王爭王協台的看好與重任,光耀門楣也不遠了。
誰又能想到,李通居然死在了這個倭寇的偷襲之下,死的如此不明不白,真叫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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