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郁漪疲憊地回到位於公司附近的一套小別墅,剛進門,就見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扮時尚漂亮的中年女人,不禁怔了下。
女人坐姿優雅得體,宛如一名出生良好的名緩淑女,身上剪裁合身的裙子沒有一絲皺褶,從坐姿到穿著打扮,挑剔不出一絲不好之處,如同她追求完美的性格一般,完美中透著些許傲慢的矜持。
見門開了,她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看過來,當看到江郁漪與江禹城相似的五官,不禁微微笑了下,只是當對上她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眼睛,嘴角又耷拉了,垂下眼瞼,用波瀾不興的聲音道:「回來了。」
江郁漪嗯了一聲,在玄關換上舒服的室內拖鞋,一邊問道:「媽,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自己的女兒也不行麼?」趙馨梨不悅地問道。
江郁漪聽到她這種帶著質問的聲音就頭疼,並不想和她吵,忍耐地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吃晚飯了麼?」
「沒有,等你回來一起吃。」
照顧江郁漪的傭人已經將晚飯煮好了,不過因為趙馨梨在,傭人不好留在客廳里,佯裝在廚房忙碌,見到江郁漪回來,暗暗鬆了口氣,忙將做好的飯菜端出來。
「那就一起吃吧。」江郁漪沒什麼表情地說。
趙馨梨淡淡地嗯了一聲,和女兒一起入坐,不過當看到桌上那簡陋的四菜一湯,保養得緊緻年輕的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你平時就是吃這些?」
傭人給江郁漪盛了一碗湯,聽到這話,頭皮瞬間發麻,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媽,我一個人,這些已經夠吃了。」江郁漪捏著調羹喝湯,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太累了,鮮美的湯喝到嘴裡,感覺說不出的苦澀,只想回房蒙頭大睡一場,什麼也不想。
「胡說,這樣的東西餵趙家的狗都不吃,你作為江家的小姐,怎麼能吃這種?」趙馨梨不客氣地批道,然後話音一轉,溫聲道:「郁漪,聽媽的,回江家祖宅住,你是江家的小姐,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住在那裡了。」
江郁漪不為所動,說道:「這裡離公司近,上下班方便,周六周末有空我會回祖宅的
。」
趙馨梨有些惱怒,不過到底將情緒壓下了,沒滋沒味地陪著女兒吃了一頓飯。
江郁漪同樣也吃得沒滋沒味的,她今天剛出差回來,然後馬上去公司了,片刻都沒有休息,好不容易忙完公事的事情,回到家裡已經華燈初上,整個人都疲憊不堪,這種疲憊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
飯後,江郁漪正琢磨著怎麼將母親勸走時,就聽到她說:「你爸最近有沒有空?你和他有多久沒有見過了?有空的話,約他出來吃個飯吧。」
聽到這話,江郁漪感覺一種難以形容的疲憊從心底蔓開,讓她幾乎累得不想說話。她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說道:「爸很忙,我也很忙,我沒空和他吃飯,我們上個月在公司公議上見過了,也不算得多久。」
趙馨梨似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道:「聽到沒有,約他出來吃個飯,我也想見見他。」
「媽!」江郁漪頭疼地叫了一聲。
「怎麼?難道我支使不動你?」趙馨梨不悅地問。
江郁漪只覺得腦袋一陣抽痛,明白地道:「爸不會想和你吃飯,也不想見你。媽,你們早就離婚了,不要纏著他了!」
「閉嘴!」趙馨梨怒得站起來,指著她氣道:「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的?天底下只有盼著父母好的,哪有像你這死孩子盼著父母分開的?你爸這些年一直沒再娶,我還是有機會的。」
不,二十五年前,你就沒機會了。
江郁漪看她在面前走來走去,一邊生氣地罵自己,身體累加上心累,讓她幾乎忍不住摔門而去,到底多年的忍耐,讓她努力地克制下來了。
這時候,她突然很羨慕江郁齡,她雖然沒有媽媽,江家大多數人也不待見她,但是爸爸非常疼她,對她有求必應,沒有人總是逼著她上進,逼著她做自己不愛做的事情,所以她才能活得這麼任性自在,無拘無束,連爺爺奶奶都拿她沒辦法。
趙馨梨罵了很久,見女兒木木地看著自己,她終於冷靜下來,說道:「總之,不管怎麼樣,近日你一定要約到你爸,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好好吃個飯,聯絡一下感情。」說著,她冷笑一聲,「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幫江家生了個女兒的,江禹城想不認也不行。」
江郁漪垂下眼瞼,心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直到房間安靜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發現母親已經走了。
「小姐……」傭人有些不安地過來。
江郁漪爬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將自己甩到床上,用手蓋住眼睛。
****
睡到自然醒,郁齡終於慢吞吞地爬起床,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
她趿著鞋下樓,恰好聽到門鈴響起,見奚辭原本在廚房裡忙碌,便自動過去開門。
打開門時,發現門外的人是昨天有家花店裡遇到的那個叫林肆的清秀少年,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包裝得很華麗的禮品盒
。
看到郁齡,林肆朝她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江小姐,奚老大在麼?他的快遞來了。」
郁齡目光從少年的臉落到他手上拎著的禮盒上,恍然道:「你們還兼職送快遞。」一雙眼睛不禁探究地看著他。
林肆覺得這美女的眼神有點兒可怕,暗暗地抖了下,說道:「不是的,是別人寄過來放到我們店裡,我負責幫奚老大送過來的。」
郁齡沒說什麼,將他請進來。
林肆有些緊張地跨進門,不過當看到從廚房裡端出一籠灌湯包的奚辭時,又露出昨天剛見到他的那副樣子,眼睛都瞪凸了,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她看了看奚辭,很正常啊。
看到林肆,奚辭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樣子,將灌湯包放到桌上,走過來接過禮品盒,皺眉道:「怎麼只有一支?」
林肆臉皮抽搐了下,說道:「奚老大,這些東西生長期長,這是保存得最好的一支,還有很多沒成熟呢,有一支都算不錯了。」然後又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想說點什麼,礙於還有一個人類在場,到底不敢冒然開口。
奚辭也沒為難他,收下東西後就讓他走了。
林肆如蒙大赦,正要走時,見郁齡好心地給他倒了杯水,忙笑道:「謝謝江小姐,就不打擾你們了。」說著,端著那杯水走了。
郁齡見自己家的杯子被他端走了,倒也沒有開口叫他回來,而是湊到奚辭面前,奇怪地問道:「他怎麼好像很怕你?對了,他叫林肆,和縣城裡的有間花店的林次不會是兄弟吧?」
「他們是堂兄弟。」奚辭拉著她去吃早餐,一邊回答道:「可能是我以前比較嚴厲,加上他的膽子比較小。」
郁齡聽罷,就沒放在心上了。
她坐在餐桌前,接過奚辭遞來的筷子,向剛熱騰騰出爐的灌湯包進發。
美味的灌湯包吃得她差點不顧燙嘴的溫度,恨不得一口就能咬掉一塊。每次睡了飽飽的一覺醒來,她的肚子總是比平常時候更餓,好像睡覺比平時還消耗了更多的能量,加上食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壓根兒就淡定不下來。
「還燙著,別吃那麼快。」奚辭笑著端了一杯放溫的豆漿過來,聽到她突然抽氣的聲音,板起她的臉,捏著她下巴,察看她沾著油汪汪湯汁的嘴唇,透過潔白的牙齒能看到半截紅通通的舌頭,果然燙到了。
他有些無可奈何,覺得一定是米天師那個吃貨帶壞她了,原本懶懶散散的一個人,對吃什麼的都不挑剔,後來有米天師這個吃貨和她搶食後,明顯開始了護食的舉動,吃東西的動作比以前兇猛多了。
他湊過去,含著她半開的嘴唇,用自己的舌頭在她紅紅的小舌上舔了舔,察看它沒有那麼紅後,方才將她放開,讓她繼續吃早餐。
郁齡呆了呆,抬頭看著他自然的樣子,有點懷疑他剛才的行為是不是只是為了給她降溫罷了。舌頭不由自主地在牙床上碰了下,發現剛才被燙到的地方好像不痛了,反而有一種清清涼涼的感覺,不會是他的口水的作用吧……
她木然了會兒,決定還是別想太多,繼續解決早餐
。
吃過早餐後,她將林肆送來的禮品盒打開,當看到裡面擺放在那支不知道有多少年份的老參時,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支老參十分粗壯,年頭一定不小,看起來就快要成精了。
「這是你要送給爸爸的見面禮?」郁齡問道,昨天就見他拿手機發簡訊,估計這就是他弄來的見面禮,真是——非常昂貴的見面禮。
奚辭笑著點頭。
郁齡又看了會兒,方才將它合上,說道:「這東西很難弄到吧?」在江家也不是沒見過年份大的老參,但是沒有這支的年份長,外面基本買不到這種年份的東西,在外面可是有價無市的。
奚辭想說沒什麼,不過想到人類社會中這種年份大的老參確實很難弄到,一般代表了身份的一種,便含蓄地道:「還好吧,只要岳父高興就好。」
——恐怕他不會怎麼高興,說不定到時候會直接將這東西拍到你臉上。
郁齡在心裡暗忖,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喪氣話打擊他,將它重新包裝起來。
奚辭想給即將要見面的岳父一個好印象,所以才會讓人快馬加鞭將這東西連夜送到b市來。雖然他面上並沒有什麼表示,其實心裡還是希望今天的見面能給岳父一個好印象,畢竟他是郁齡的父親,既然愛她,自然也要儘量尊重她的親人長輩。
兩人在家裡磨蹭著,直到快到午時了,方才出門。
奚辭負責開車,紅燈時,他趁機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今天睡足了麼?」知道她因為妖蠱之身,比平常人貪睡一些,所以早上起床,沒什麼事他一般不會吵她,由著她繼續睡到自然醒。
他想,外婆將她從小看到大,應該也是發現她貪睡的習性,要是睡眠不足,便很沒精神,所以縱使嘴裡嘮叨著睡懶覺是壞習慣,但是卻從來沒有在她睡懶覺時去吵她。
郁齡聽得有點窘,怕他覺得自己也是個愛睡懶覺不上進的人——現在她有點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了,解釋道:「我有點貧血,每天需要睡夠九個小時,不然就會很沒精神。」
「原來是這樣。」他笑著順著她的話說,見她抿著嘴鬆了口氣,眼裡滑過笑意。
中午十二點,車子低達山水居。
山水居是附近有名的私房菜館,菜色非常不錯,環境也好,更重要的是,它的保密措施很到位,很多有錢人或者明星都喜歡來這裡吃飯,不用擔心被人打擾。
郁齡和奚辭剛進門,就看到江禹城的秘書李言已經等在那兒了。
看到她,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像個精英人士的李秘書忙過來,笑著道:「大小姐,江總已經在包廂里了,請隨我來。」
郁齡朝他點頭,挽著奚辭走了。
兩人走了,沒看到李秘書一臉驚悚地看著他們,目光落在郁齡挽著奚辭的那隻手上,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這位江大小姐挽著個陌生男人過來參加江總的飯局。
他已經可以想像,等會兒江總的臉色有多難看。
李秘書突然有點不太敢進去
。
沒理會李秘書的糾結,郁齡已經挽著奚辭來到一個包廂前,站在包廂前的侍者見到他們,再看了一眼後頭的李秘書,確認是這個包廂的客人,躬身將門打開,請他們進去。
江禹城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女兒離開b市將近三個月了,三個月不見,江禹城十分想念她,就算有電話聯絡,但是郁齡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不耐煩和人煲電話粥,多說兩句就要掛,所以雖然掛心她,但這三個月內卻和她的電話聯繫並不多。
好不容易她終於回b市了,回來第二天就答應和他吃頓飯,江禹城心裡無疑是高興的,覺得女兒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爸爸的。
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江禹城馬上坐直身,向來嚴肅深沉的臉上含著柔和的微笑,看著門打開,女兒挽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來……
當看清楚女兒真的是挽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來,江禹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然後臉色開始發黑。
李秘書低頭,不敢看老闆從春天般的微笑瞬間變成了隆冬般的冷笑模樣。
奚辭進門後,一眼便看到坐在包廂里的男人。
他今年其實已經四十五歲了,但看起來還沒有到四十,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許多,平時應該有注重保養和煅練,一張非常英俊的臉龐,氣質沉穩,不怒自威,身上有一種久居上位培養出來的氣勢,充滿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這是一個只需要安靜地坐在那裡,就足以鎮壓全場,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男人。
同時也是一個非常難纏的男人。
當然,這是對於那些世家和商場上的人而言,江禹城.的名字永遠代表了深沉和可怕。可對奚辭來說,他就是一個比起其他的人類而言比較優秀有氣勢的人類男性罷了,要不是這是郁齡的父親,他平時壓根兒不會多看一眼的存在。
奚辭禮貌性地朝他微笑,當作沒有看到他發黑僵硬的臉色。
郁齡更乾脆,挽著奚辭朝江禹城叫了一聲爸,然後就拉著他坐下了,自在得很。
江禹城:「……」
李秘書:=大小姐你這麼淡定真的好麼?話說這個野男人是誰?
江禹城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著平靜一些,難得和女兒吃頓飯,並不想一開始就將氣氛弄得太僵硬,問道:「郁齡,這位先生是?」心裡勃然大怒,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敢勾引他女兒!
江禹城目光犀利地打量挨著他女兒坐的野小子,發現他一臉從容,保持著應有的禮貌儀度,甚至還能朝他微笑,並沒有任何局促不安之態,看起來更像小白臉,心裡更不悅了。
「爸,他叫奚辭。」郁齡一臉鄭重,並不走什麼曲線道路,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是我老公,我們結婚了。」
江禹城:「……」
李秘書:「……」
江禹城和李秘書果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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