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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六隻山雀飛了好一會兒才散去,明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卻清楚如果不是情況很危急,對方是不會傳信的。
其實就算沒有信來催,她也沒打算耽擱。
殷時自己身中劇毒,因為軍醫說了能解他才沒有動藥引子,可要是時間一久,對方等不及了,自己將藥引子用了,那一切都將前功盡棄,她不能冒那個險。
今天晚上就得做點什麼才行。
她回了狗舍,十幾隻人肉飼養起來的惡犬正在籠子裡對著她齜牙咧嘴,泛著腥臭的涎水一直垂到地上,她緊了緊腰間的刀,有了個主意。
想要進殷時的營帳不容易,那就把殷時引過來吧。
她去燒了壺熱水,將水槽已經凍成冰疙瘩的水化開,趁著這個小動作,她將藥粉拿出來撒了進去。
這還是從謝蘊身上拿過來的,當時拿著只是想多點防範,沒想到真的會用上。
乾涸許久的惡犬爭先恐後地湊過來飲水,明珠遠遠看著,眼底一片冰涼。
等確定所有惡犬都喝了水,她才遮好臉轉身走遠了一些,等天色暗下來的時候,狗舍那邊傳來尖叫,看管狗舍的將士十分驚慌,雖然他們是人,可有時候,狗就是比人值錢,若是殷時怪罪下來,他們這些人,可能都活不了。
狗舍的混亂很快就傳遍了軍營,守衛來通報的時候,殷時正在接見伊勒德。
他還被楚鎮禁足,但因為豐州疫病的事,看守已經鬆懈了許多,最近他頻繁召見伊勒德,並借他的手暗中聯絡了幾個攻城意向十分明顯的部族,打算招為己用,共同對抗楚鎮,伊勒德就是有所收穫,來向他稟報的。
殷時正高興,就聽見守衛說,狗捨出事了。
「狗舍怎麼會出事?」
殷時原本還滿臉含笑,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陰沉下去,那可都是他專門挑的惡犬,特意養成的凶獸,如果出事,他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怎麼回事?」
守衛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回皇上,馮銳將軍正在搜查,發生了什麼還不清楚。」
「那朕的寶貝呢?」
守衛的頭垂得更低,「軍醫正在救治,但已經有幾條死了。」
「什麼?」
殷時騰的站了起來,臉色陰鬱猙獰的可怕,他快步上前,一腳踹翻了守衛:「廢物,連幾條狗都看不住,朕要你們有什麼用?!」
伊勒德目光閃了閃:「皇上要不要去看看?興許就因為那些只是狗,才有人疏忽大意。」
殷時似是從這句話里聽出了別的意思,臉色又難堪了幾分,抬腳就要往外走。
守衛連忙爬起來攔住了路:「皇上息怒,統帥說您現在不能……」
「混賬!」
殷時再次一腳將人踹開,卻不肯罷休,追過去一連又踹了好幾腳,每一腳都往腰腹處用力,生生將人踹得吐血暈厥了過去。
伊勒德這才上前將人拉開:「皇上息怒,為了這等低賤之人髒了腳,不值得。」
殷時氣喘吁吁地收回腳,陰鷙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誰再攔朕,這就是下場!」
守衛們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可抓著長槍的手卻越握越緊,等殷時走了,他們才上前將那暈厥的守衛抬起來,匆匆送去了軍醫處。
殷時卻是頭都沒回,乘著軟轎徑直到了狗舍處,這裡已經點滿了火把,映得半邊天空都紅了,也將十幾具惡犬映照得十分清楚,它們還沒斷氣,正伏在地上劇烈的喘息。
森白的牙齒瞧著十分可怖。
殷時臉色陰沉:「竟然敢對朕的東西下手……給朕查,朕要他生不如死!」
馮銳掃了他一眼,面露嫌惡,他是豐州過來的將領,但在豐州的時候,楚鎮不怎麼讓殷時露面,他們便也不知道他本性竟是這幅樣子,後來逃到了蠻部,沒了豐州行宮的高牆大院阻隔,他便徹底暴露在了人前。
一想到自己追隨的是這樣一個人,馮銳心裡就說不出的憋屈,但他又是真心信服楚鎮,便也只能忍耐。
他憋著氣上前:「皇上,恕臣直言,這些畜生食人血肉長大,這幅下場是活該,您還是莫要太在意的好。」
殷時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錐子一般釘在了馮銳身上:「你說什麼?」
馮銳毫不退縮,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殷時臉色越發猙獰,眼底甚至閃過了殺意。
伊勒德連忙上前勸諫:「皇上息怒,這麼多將士看著,莫要傷了和氣。」
可他越這麼說,殷時越覺得自己丟了臉面,一心想要找回來,態度不但沒有緩和,反而更陰鷙起來,氣氛逐漸緊繃起來。
明珠躲在暗處窺探著眼下的情形,心裡默默算著時間,在她睜開眼睛看過去的時候,地上奄奄一息的惡犬忽然接二連三的暴起,朝著周遭的兵士就衝過去開始撕咬,連帶著殷時也沒有放過。
慘叫此起彼伏,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她這才混在人群里朝殷時迅速靠近,匕首也被拔了出來,隱在了袖中。
她遠遠看向殷時的發冠,就是那一頂,她只有一次機會,必須要快准狠。
她深吸一口氣,步伐驟然加快,可下一瞬卻有一道影子比她更快,幾乎離弦的箭一般,朝著殷時就沖了過去:「禽獸,還我姐姐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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