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處宅子,還是新置的。
郢都居大不易,可對賀氏這等世族來說,買個宅子是易如反掌的事。難就難在,要買個宅院甚大且位置合適的。
賀相山在郢都官場已然沒了什麼人脈,這也是皇帝放心讓他來查徹查銅鐵案的原因。
他便是有,也不會在此時用起來。
幸而,這麼多年,他與長公主駙馬何晏還偶有書信往來。
長公主常年居於京郊,駙馬何晏亦不過是名閒散貴族,兩人手中並無什麼實權。這般人物接觸起來,皇帝也放心。
因而,早在年初他去信給何晏時,便托他留意著,看看郢都是否有合適的宅子。
如今這處宅院,正位於在城東的安仁坊內,其間多是達官貴人的宅邸,離皇城也近。
要說能買到這處宅子,也是趕了巧。
朝中前任御史大夫要致仕回祖籍,何晏得了消息,便立時將這宅子拿下來了,正巧留給了賀相山這位新上任的御史中丞。
賀府管家早就帶人先行到了郢都,將宅子又稍加修繕了一番,便是煥然一新。
這是座三進三出的宅子,雖則比不得賀氏在臨川的故宅那般寬敞,但在寸土寸金的城東,已然不算小了。
許是前任主人尤好園林,宅內可謂是一步一景。
亭台樓閣的建造,頗有幾分古意,再搭配著假山池沼,以迴廊曲橋隔開,遠看近看,都是一副美景。
此時正是初夏,花木扶疏點綴其間,好生妙意!
這般好的宅子,不知多少人搶破了頭想要。
若不是老御史想著回鄉後繼續築室種樹,修建園林,資耗必多,而賀氏這番出的價格極高,又加上駙馬何晏軟磨硬泡,這宅院怕是落不到他們頭上呢。
賀相山瞧著院子,心下滿意:「何駙馬這次可是幫了咱們大忙,改日,咱們可得設宴好生答謝一番。」
「好。」宋氏笑著道,「等這兩日安置下來,妾身好好安排。」
他們如今重回郢都,物是人非,十五載的時間,足以讓無數家族沒落,又讓許多不起眼的人物崛起了。
駙馬何晏算是他們這麼多年,唯一沒有斷掉的聯繫了。
宅子不小,院落亦眾多。
主院自是留給賀相山夫婦來住,至於族中一道來的幾位年輕後輩,已然及冠,不好再留在後宅之中,自當住到前院去。其餘僕婦婢僮、護從侍衛亦各有安排。
畢竟趕了多日的路,宋氏安排好了各人去處,便叫人先回自個兒院落去歇息了。
賀令姜所住的這處院落,是她特意另選的,離主院稍有一些距離,但環境卻很是幽靜。
她素日要修習玄術,安靜些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宋氏本覺得她一個小娘子,住的稍微偏遠了些,可見她執意如此,也只好隨了她的意。
院落已然由賀成派人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是日常起居所需之物,還是要再另行安排布置。
於是,剛進院子,青竹瓊枝幾個便開始忙碌起來了。
賀氏這次到郢都來,自是不可能將府中所有僕婢都帶來。
賀令姜身邊也只帶了青竹、瓊枝、阿滿,連帶著兩個小婢。這幾個人,收拾起偌大的院子,自然是不容易。
幸而管家已然在郢都重新置辦好了人手,也調教了月余的時間,當下還算得用。
有了這些人,這院落收拾起來便快了。
賀令姜坐在廊下,支著下巴,看僕婢們進進出出來回忙活,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腰間的錦囊跳了一跳。
賀令姜垂頭扯開錦囊,低聲問:「怎麼了?」
「記得給我備間屋子。」縮成一團的尺廓在袋子裡道。
他才不要一天到晚地住在這錦囊里呢。
「知道了,知道了。」賀令姜回道,「不過你白日裡可不要隨便出來。」
尺廓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怎地不成,我又不怕光。」
「你是不怕光,可這些人怕你啊……」
她雖然已經用術法壓制住了尺廓那一笑就讓人倒霉的怪異能力,也給了賀府眾人護身符隨身帶著。
可這些新的僕婦婢僮身上,是沒有她親手繪製的符籙的。
若是尺廓這處出個什麼意外,溢出了一兩絲氣息,倒要叫人平白倒霉一場了。
更何況,賀令姜涼涼瞥了他一眼:「你見誰家的小娘子院中,時不時有男子的身影在其間來來去去的?」
她是不在乎這些,賀府眾人對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尺廓也見怪不怪了。
畢竟自家娘子身懷異術,身邊有個什麼奇奇怪怪的朋友,也不足為奇。
可是這些新的僕婦婢僮,卻是不知曉的。
她也不打算現下便讓尺廓出來,去滿府溜達惹人注意。
人多嘴雜,賀氏又初入郢都,正是引人矚目的時候,一切還是當心些好。
宋氏先前便下令,讓跟著一道來郢都的僕婦婢僮、護從侍衛們都謹言慎行。
如今府中這些新入的僕婢雖然已經由管家篩選調教過一遍,可卻還不知具體秉性,想來過不了兩日,她就會著手在府中再篩選一波下人。
尺廓眼中一轉,明白了過來:「哦,你這是有防人之心啊……」
「你既知道,就先老實些。」賀令姜抖了抖錦囊,「等府中整頓好了之後,只要不進不該進的地方,屆時隨你怎麼遊蕩。」
尺廓被她晃得一陣頭昏腦漲,罵罵咧咧地蜷成一團,自去睡覺了。
賀令姜這般低頭喃喃自語的怪異模樣,青竹几個是心知肚明,可是對那些新來的僕婢來說,便是覺得萬分奇怪了。
一名婢女遠遠地瞧見了,不由和身旁的同伴議論:「七娘子這是在念叨些什麼呢?」
她們離得遠,賀令姜說話的聲音又極輕,自是什麼都聽不著。
「誰知道呢?」那婢女抬頭望了一眼,又埋頭繼續幹活。
她手上一面動作,一面閒閒道:「聽說咱們七娘子乃是通曉玄術之人,許是身邊跟著什麼東西,是咱們瞧不見的呢。」
「嚯!」先前發問的婢女頓時心頭一跳,撇了撇嘴巴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你可別嚇唬我!我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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