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程紫玉,因著先知帶來的優越感,因著解決完了私鹽事端而生出的鬆懈感,頓時消散一空。
她再次緊張了起來。
一場雷電,一場追殺而就能讓朱常安想起這麼多,那麼下次呢?那他回憶起所有,也是遲早吧?
她沒法控制住他的記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還跑在他前面,儘量防範和努力。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程紫玉下了個決心。
重生回來,有個抉擇一直擺在她的面前。
她一直有些遲疑,在掌有先知的優勢下,她是該利用先知,鋒芒畢露地儘可能強大到一般人撼動不了她?還是憑著先知持操履,斂鋒芒,一切都從保全家族的立場出發,死守住一片天?
此刻看來,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一旦朱常安醒來,作為前世扼殺了他所有美夢和前程的罪魁禍首,她一定會被報復!
所以,她必須快速成長壯大!
機會很快將至——太后皇帝將南下。
上一次,老爺子的五年心血——紫金泥一朝問世,被製成了九龍陶板獻給了皇帝。龍顏悅,嘉賞到,程家地位再次高升一步,一時風光無限。
而她則傾盡了全力,搏得了太后的歡心和信任,為她的人生贏得了一枚重要的籌碼。
那麼這一次,她必須更加努力!
決心下定,她反而倒是舒了口氣……
「程小姐此行是……?」朱常安靠著引枕,看向她時滿是柔和。
「您和王小姐在我家地盤受傷,我實在過意不去,來看看您二位!」程紫玉指了桌上的幾瓶藥。
「黃公子是貴人,什麼世面和好東西沒見過,我翻來找去,卻是除了金銀之類的俗物再無其他。公子高潔,自然看不上那些阿堵物,我便唯有帶幾瓶好用的金瘡藥來,還望黃公子莫要嫌棄。」
她樂於看到朱常安聞言後的嘴角一抽,尷尬一笑。天知道,「高潔」的他有多想要她的阿堵物!
強挺了許久的王玥見兩人「眉來眼去」,到底還是恰到好處地暈了……
「王姐姐醒來後頭一樁事便是想親眼見見公子狀況,正好我也想當面探望公子,這便跟著姐姐來了。姐姐一片痴心,聽到公子呼喊後嚇了一大跳,進來時撞上了門框摔倒了,只怕是傷口裂開了……」
程紫玉邊解釋邊吩咐婆子們去找大夫。
王玥滿身的血看上去觸目驚心,朱常安明顯有不小的觸動,看著她時柔和的眼底里竟還閃過了一絲心疼。
王玥的功夫沒有白費,她終於收穫了來自朱常安的第一份正式主動的關懷……
他親手將他的一件織金披風蓋到了她的身上……
很快,朱常安院中便人滿為患,不用看也知,又是一場戲。
程紫玉退了出來。
朱常安見狀趕緊詢問他定製的貨物,可程紫玉裝作未聞,任由他的聲音被一大片聒噪淹沒……
魏知縣已匆忙趕回,他滿頭大汗,渾身濕透,顯然已經忙得腳不沾地。
此刻的他即便識破程紫玉是敲詐也幾乎無暇顧及,見了她只叮囑了幾句後便爽快地給出了一千四百兩的銀票。
程紫玉坦然收了。朱常安一個窮困皇子,自然捧不出這筆錢銀,那麼從這乾脆利落的效率來看,這筆銀子只能是來自朱常安的准「姻親」——王家。
又是一個人情。
這投資,只怕王家巴不得呢!
……
「打聽到沒?」馬車上,程紫玉瞧向入畫。
入畫點起了頭。
今日,她給入畫布置了一個任務。
在她和王玥進了朱常安房裡後,入畫便在門口與那倆守衛嘮起了嗑。
她長得好看又機靈,嘴巴又甜,當日高晞都被她哄上了鉤,那倆年紀輕輕的守衛自然不在話下。
一盞茶的時間,對她來說,夠了。
入畫與倆守衛一起站在廊下看雨,那倆守衛站了好久,此刻多了個可愛的小姑娘自然一下分了神。
倆守衛從不理不睬到偷瞄入畫,再到搭上話也就短短十幾息的功夫。
院中玉蘭花開得正盛,入畫求著幫采幾朵簪著玩,明艷一笑叫倆守衛頓時心軟……
幾朵花摘下來,倆守衛見她毫無心機像個小妹妹,也就戒備小了不少。
入畫看著南邊烏雲,表示擔慮,只怕又是一陣雷雨。
她捂嘴笑著,說她和他們的主子一樣,最怕驚雷。
不過即便怕,她也就是捂捂耳朵,而不會像他們公子,怕得蹲地發抖……
倆守衛也聽聞了主子怕雷這事,此刻被嘲笑,頓時臉一紅,自然要捍衛主子面子。
他們表示主子膽子從來不小,也從不怕雷。這次只怕是有原因的!
大概是前一陣坐船南下時,有一晚因喝多了酒,摔到了頭,暈了一晚上才醒來。那次之後主子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估摸就是那次受了驚嚇尚未恢復……
「撞到頭暈倒?」程紫玉呵了一聲,竟是和她一樣?
「是!據說後腦勺撞到了,當時就失去了知覺,一直到第二日才醒過來。」
「前一陣?是什麼時候?」
「奴婢沒能問得太清楚,但說是剛一上船沒幾日。」
那麼……大概就是三十多日前……
朱常安那個時間摔傷了頭,可不正是與她幾乎同一時間嗎?
今日碰上雷電天氣他才做噩夢,難道他南下這一個多月都沒碰上雷雨嗎?
「姑娘,北路都旱著呢!魯地幾處今年統共就下了幾場雨,就咱們這兒今年夏季這也是頭一回雷雨。」
「嗯!」
入畫打聽來的消息進一步論證了她的推斷。
是雷電,暗殺和熟悉的人,事,地刺激了他,叫他在夢裡想起了那些最令他刻骨銘心的片段。
他連太湖這樣的小細節都已想起來了,那麼下次,他想起的只會更多……
程紫玉帶著憂心而回,可她沒想到,與她的忐忑相反,她一進莊子聽到的,卻是一陣陣來自男子爽朗的笑。
不是李純,而是她祖父。
老爺子回來了!
還很高興!
她沒讓下人通傳,只一人循著笑聲打傘走去。
竹林竹亭,說說笑笑。
李純不知正在說什麼,哄得老爺子哈哈直樂。福伯等人湊在一邊,也個個眉飛色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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