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入大園子,裡面的景色更是別有洞天。有十幾處獨棟的小樓,錯落有致且各有特色。道路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綠植,中間還有一個假山做的噴泉,泉水下的池子裡好多紅色大鯉魚。
石浩一邊指引著路,一邊興奮地跟大家說著小時候在這裡玩耍的趣事。然而,我卻隱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車子停在了其中一棟三層小樓前。剛下車,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他便是石家的老爺子。
老爺子瞧見眾人露面,目光不經意間在我們幾個陌生面孔上多盤桓了數秒。緊接著,他滿含熱忱地與石浩和石雨詩相擁,又朝著厲新南輕輕頷了頷首。石浩趕忙向老爺子逐一介紹我們,石老爺子的目光帶著些許好奇,將我們細細打量。
母親臉上掛著溫婉的笑意,和聲說道:「石軍團長,我叫張慧在政保局任職,就在李士軍麾下做事,擔當特訓組的組長。」石老爺子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意:「好些年沒聽到有人這般稱呼我軍團長嘍,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莫要再提。你呀,要麼喚我老石,要麼稱我石老,別再叫軍團長咯,你在政保局工作,怪不得對我有所知曉。」母親忙不迭地回應:「老石、石老這等稱呼,實非我們晚輩該叫的。我稱呼您石老爺子,不知您是否介意?」「不介意,隨便怎麼叫都成。你既然在小李子手下當差,那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小李子雖說不是從我手底下的人里選拔出來做特勤營營長的,可他媳婦孫秀卻是我軍團的人!哈哈哈,想當年孫秀可是咱們軍團里的一朵鮮花,結果就被這小子給拐跑了。」
老爺子微微眯起眼,似是陷入了往昔的回憶之中,「那時候啊,軍團里的小伙子們,可都為孫秀暗中較著勁呢。每次訓練,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就盼著能在她面前露一手。孫秀不僅模樣生得俏,還心地善良,常跟著醫療隊照顧傷員。有一回,戰場上形勢危急,她不顧危險,穿梭在槍林彈雨中,硬是救回了好幾個重傷員。自那以後,她在軍團里的威望更高了,也更讓小伙子們傾慕。」母親專注地聽著,不時輕輕點頭,「原來孫大姐還有這樣英勇的事跡,真是令人欽佩。」石老爺子擺了擺手,「別提了,可就是這樣,她卻一個也沒看上,卻看上李士軍這小子。現在他們小兩口在政保局也算是安穩吧?不過,如今這局勢,依舊波譎雲詭,誰也無法預料。雖說去年「四人幫」已被成功打倒,可陰霾仍未全然散去,我心裡還牽掛著諸多仍未被平反釋放的老戰友。每念及此,讓人不禁心生感慨。
石浩趁著眾人進門的間隙,悄悄對我說道:「以前外面的十幾棟房子都住滿了人,那時候多熱鬧啊,鄰里之間處處都是歡聲笑語。可誰能想到,那幾年的這場變故,一下子空了一大半呢!人去樓空的落寞,實在是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石雨詩一直親昵地挽著石老爺子的胳膊,撒嬌地說道:「爺爺,哪有一直站在門口待客的道理呀?您也不嫌累得慌。」石老爺子被孫女逗得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快進,快進,我這不是一時高興嗎,真是老糊塗了嘛!」
眾人隨著老爺子的腳步進到房裡,屋內乾淨整潔,陳設簡約卻透著歲月的韻味。一個紅木的長沙發擺在客廳中央,略顯年代感,卻也承載著往昔的記憶。一位白髮老婦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書,雙腿蓋著一個毯子。見我們進來,她並未起身,只是緩緩摘掉眼鏡,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笑呵呵地張開手說道:「哎吆,快過來我的好大孫,我的乖孫女。」石浩和石雨詩忙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一人扶住老婦人的一邊胳膊。
這時我才留意到,石雨詩的奶奶竟然沒有雙腳。石奶奶輕輕撫摸著他們的頭,眼神里滿是慈愛,笑著說道:「有兩年沒來了,都忙些什麼啊?放假也不來看看我們?是不是把爺爺奶奶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石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奶奶,我這不是才轉業了嘛,雨詩也才剛剛高中畢業,最近又趕上一些新的情況,這不一有空就趕緊來看您和爺爺了。」石雨詩也在一旁連連點頭,說道:「奶奶,我們可想您了,還給您帶了些您愛吃的點心呢。」說著,便將手中的點心盒子遞了過去。石奶奶接過點心盒,笑得越發燦爛,說道:「還是你們倆有孝心,奶奶沒白疼你們。」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中也湧起一股暖流,然而,對於石奶奶雙腳缺失的疑惑,卻又不便貿然發問。
我滿臉笑意,帶著一絲好奇與調侃,對母親說道:「孫姨居然如此厲害?真沒想到她還是軍中的一枝花呢!」母親輕輕打了我一下,嗔怪道:「別亂說話,快叫石爺爺,石奶奶。」我趕忙微微躬身,禮貌地叫道:「石爺爺,石奶奶好。我叫胡易天。」石爺爺目光帶著頗為濃厚的興趣在我身上打量著,開口說道:「呦,小伙子,瞧你這身形長得挺壯實的嘛。看這樣子,應該是有把子力氣。要是在以前打仗的時候,你這體格,使把大刀,那可不得了,多少鬼子都不夠你砍的。」我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呵呵直笑。石奶奶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死老頭子,你這看誰都是以能殺多少鬼子為標準。上次說人家老馬的兒子,可差點沒把老馬給氣死。」石雨詩也在一旁呵呵笑著,好奇地問道:「爺爺說啥了?」石奶奶笑著講述起來:「他啊!說人家老馬的兒子就跟小雞子似的,瘦瘦弱弱的,十個都不抵人家一個鬼子厲害。」石雨詩聽了,伸出手指著石老爺子,笑得花枝亂顫:「爺爺,您也太損了吧?馬爺爺不得被你氣死。哈哈。」石爺爺卻毫不在意,繼續說道:「我這還算是嘴下留情了。你看他馬文正的兒子又干又瘦,那模樣就像是從德國集中營里跑出來的猶太人,他孫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想著和咱們家攀親家。說什麼只有他孫子和我們家雨詩才是絕配,我呸呸呸。」
喜歡掠奪與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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