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向影帝
馬場距離長途汽車站並不遠,當初建立這條交通線路的時候大概也是依據它的地理位置而創建的。
車上其餘的幾個乘客看上去像是來這裡工作而非遊玩,下車後頭也不回就離開了,留下四個人站在原地張望灰敗的天空和荒涼的四周,正是裴冀一行人。
&著這條馬路直走就是馬場了,」小景舉著手機說,「地圖上是這麼顯示的。」
事實證明地圖是正確的,不出五分鐘他們就走到了馬場門口,一個服務員立刻迎了過來,「您好,請問是來騎馬的麼?」
&的。」
&問您有會員卡麼?」
&沒有。」
一串枯燥的買賣環節掠過不談,一切辦理妥當後,四個人跟隨工作人員進入馬廝挑馬。
裴冀向小景遞了一個晦暗的眼神,小景會意,開始尋找宴柔出事時騎的那匹馬,然而他一周看下來,卻並沒有看到那匹全身雪白鬃毛帶花色的馬。向工作人員尋求幫助是不會成功的,他只好向滿懷期待的三個人搖搖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裴冀無奈,卻也覺得找不到事意料之中,那匹馬闖出那樣的禍端馬場怎麼可能還留著它,只好隨意挑了匹馬草草了事。
兩個助理都沒有挑馬,只有裴冀一個人牽著馬走出馬廝,他見周且聽也雙手空空,覺得奇怪,「來都來了,還不騎騎馬?」
周且聽搖頭不語,徑直走向他牽出來的那匹高頭大馬,一邊撫摸梳理著它的鬃毛一邊向著馬具摸去。
將尾隨的工作人員打發走,裴冀好奇地看向周且聽,「你幹嘛呢。」
那馬突然打了個響鼻,把沒騎過馬的呂品嚇得直接躲到了小景身後,後者自然是一頓嘲笑。
周且聽與馬接觸起來似乎十分嫻熟有經驗,他一邊安撫著那匹馬一邊向著馬具的下方摸索過去。
裴冀站在一旁看出了名堂,「你想模擬當時的情況?」
周且聽一邊抽巃出手一邊瞧了他一眼,手又伸向馬肚,「差不多。我想找一個……找到了。」
周且聽說罷手下不知在做什麼,擺巃弄了一番後馬兒突然有了隱約的反應,緊接著他把手再次伸出來,十分鄭重地攥巃住韁繩回頭對他們說:「離遠一點,十米以外。」
裴冀有些緊張地上前一步,「你要幹嘛?」
&說了離遠點。」周且聽不容置疑地又重複了一遍。
呂品膽小,早就兔子一樣跳得遠遠的,小景略顯遲疑,隨後也拽著裴冀向後退去。
裴冀面露凝重的神色,「周且聽,你要幹什麼,別胡來啊。」
周且聽頭一次聽到他叫了自己的全名,回過頭不明不暗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確認了距離足夠,旋即收回了目光,突然一隻手握緊了韁繩,另一隻手狠狠將腳蹬向下壓去!
只見肚帶鬆懈到幾乎脫落的地步,腳蹬繩更是在他施力的瞬間便松斷,整個馬鞍在沒有坐人的情況下已然晃動巃欲墜!
那馬兒立刻受驚,只見馬頭與馬耳轉動不停,明顯透露出驚慌不安,下一秒前蹄就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飛速高舉起來,整匹馬四蹄站立時已是將近一個成年男子的高度,此時受驚揚蹄更是愈顯巨大,一團黑影遮住日頭籠罩著身邊的人,周且聽一米八幾的個子在它面前頓時對比得瘦弱起來。
裴冀當時心裡一緊,先是被那馬的異動嚇得倒退一步,緊接著瞬間冒出一身冷汗,「周且聽!」
周且聽的聲音透著嚴厲,頭也不回地低喊:「閉嘴!」
裴冀也反應過來現在高聲呼喊只會越發刺激馬兒,於是扭頭眼光中帶著些微猙獰地看向小景,「快,去把最近的馬術師叫來>
小景連回答都沒來得及說就迅速跑開,一轉身就看見呂品整個人已經嚇木在了原地。
周且聽勒緊了韁繩,毫不畏懼地站在那匹受驚的馬身邊,只見那馬鞍已經搖搖欲墜,堪堪懸掛在馬背上。
他絲毫沒有慌亂,甚至比剛才還要冷靜,安撫性地撫摸著馬背,將身體挪到受驚的馬眼前,喉嚨中發出持久且極其柔軟緩和的聲音,甚至伸出手去撫摸它頸部的鬃毛。
他的動作並不大,而那匹嘶叫的馬卻真的奇蹟般地安靜下來,等到馬術師匆匆趕過來時,那匹馬已經不再危險,看著周且聽的眼睛不時打著響鼻。
馬術師在聽到第一聲嘶叫時就迅速向這邊跑來,路上看到迎面而來的遊客面帶驚惶更是心裡直突突,一路上大腦亂得幾乎一片空白,生怕過去之後看到無可挽回的畫面。誰知等他遠遠看見那該死的馬和陷入危險的遊客時,卻發覺場面被控制得極好,等他終於跑到近前的時候那馬早就平靜了下來,手攥韁繩的那名遊客居然毫髮未傷,且神色無比自然冷靜。
然而那馬鞍卻幾近掉落。
周且聽看著眾人舉起馬鞍上那斷開的一段繩子,語氣平緩道:「這就是起因。」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裴冀越靠越近徹底被激怒的一張臉,隨即他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拽離了馬的身邊。
&他媽不要命了啊!!」
咖啡機工作的聲音穿梭在公寓中嗡嗡作響,電視機安靜放映著某部講述海洋的紀錄片,解說純正磁性的英音聽上去就像被絲綢包裹住一般酥巃軟,落地魚缸中穿梭著幾條養尊處優的艷巃麗熱帶魚,正在海草間嬉戲追逐。
入冬後午後的暖陽散發出蜂蜜色的光澤,照進公寓中成為一抹亮彩,氛圍安逸靜好。
多好的環境啊,周且聽無比難過地想,讓他就著這樣的環境安安靜靜喝一口咖啡怎麼就那麼難。
&什麼咖啡!你還喝咖啡?還喝我家的咖啡??你犯病的時候怎麼不惦記惦記我們!一句話說就敢玩極限遊戲啊你,你還挺會玩心跳啊你,嗯!?那馬壯得跟頭牛似的你也敢動手?你倒是也壯成牛你再跟人家過招啊!你知不知道那馬揚蹄的時候你有多小嘛!」裴冀來來去去地在他眼前走動,說著說著叉腰的手直接伸到乖乖並腿坐好的周且聽眼前比劃,險些直接戳他臉上,「就這麼點,看見了沒,你當時就這麼點!萬一你韁繩沒攥巃住怎麼辦,嗯!?萬一它沒看見你一蹄子踹過來怎麼辦,嗯!??萬一你沒控制住它怎麼辦>
他越說越激動難以自制,呂品和小景早就十分識相地跑到廚房去準備晚飯了,偌大的客廳就留下周且聽一個人恨不得縮成一團坐在沙發上聽訓。
&話不會好好說嘛,哦說一句我覺得是馬具鬆動出的事很難嘛,啊!?我們是聾啊是傻啊非得你前景重現一遍才能懂?自己一個人馴服了那麼大一匹馬挺自豪挺驕傲的吧,你他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瞎逞能啊!做事有點分寸能死不,啊!?能死不?跟我們說句話能死不?能死不!你鼻子底下那玩意兒專門用來吃飯的啊!」
裴冀怒氣值和他的分貝成正比,越說聲音越高,最後震得廚房裡那倆圍聽群眾都打了個哆嗦。
周且聽帶了點小委屈地艱難開口小聲為自己開脫:「我以為你們知道我要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成功引起了裴冀又一輪怒火,簡直更勝之前,「我巃□□說什麼!?你以……你說你以為我們知道?你他媽哪來那麼多以為!我還以為你要被那馬踩死了呢!你他媽被踩死了麼?嗯!?你以為……你以為頂個卵用啊!」
周且聽頓時閉上了嘴,發誓再也不說話了。
&別跟我這兒裝啞巴!知道錯了沒有!」裴冀說著盯著周且聽那張明顯起皺的巴掌臉,「說話!張嘴!」
周且聽扭扭捏捏不情不願地擠出來一個字,>
&什麼哦,我問你知道錯了沒!」
「……知道了……」
&後還犯不犯了!」
&犯了……」
&犯怎麼辦!」
周且聽仰起頭來,可憐巴巴地問:「你要對我做什麼?」
裴冀一看他那副恨不得泛出巃水光的狗狗眼就覺得怒火澆滅了一半,一口老血卻湧上喉頭。明知道這傢伙渾身都帶著戲想哭想委屈想楚楚可憐都是秒秒鐘的事兒,可還是有些抵抗不住平時不嗔不喜的大男人跟他裝萌,那衝擊力確實不小。
他一屁巃股跌坐在沙發上,撐著青筋直跳得額角喘了口氣鬆懈下來,「媽的……」
周且聽見他似乎不打算再□□自己,就暗搓搓地想伸手去夠那杯看上去極其可口的咖啡,結果手剛伸出去一半就聽見裴冀餘威猶存的一句「住手——誰允許你喝我家咖啡了。」說完自己卻粗巃魯地一把奪走仰頭一飲而盡,剛才連吼帶嚷說的這一堆的話,渴死他老人家了。
周且聽繼續委委屈屈地縮回他那一角。自打成年以後他都多少年沒用當年這一套街頭生存絕招了,沒想到愣是叫裴冀硬生生又給逼得不得不重出江湖……
人家好歹把那馬安撫下來了嘛,怎麼還掛著個臉,連咖啡都不給喝。
周且聽偷偷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紀錄片的裴老大,暗搓搓地在心裡批判:小氣!
而遠離戰火地帶的呂品縮回探出去圍觀的小腦瓜,對身後的小景小聲評價道:「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小景這回難得和小孩兒觀點相同,聞言萬分贊同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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