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謹言終是被那沉重的打擊擊敗病倒,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莫永哲每日都會來看他,岑明也來過,不過是給莫永哲送請柬。
他不敢將這件事告訴池謹言,可最終他還是知曉。
他以為池謹言會很激動,他卻異常地平靜。
他躺在病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撫摸著自己的臉,燒傷已經快要痊癒,可他卻不想繼續治療。
良久他終於開口,「莫永哲,mrtc是什麼?」
莫永哲對他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但並未過多深究,只是如實回答道:「那是一種針對嚴重抑鬱症患者、自殘傾向者、精神分裂及其他各類情感障礙的治療方法。
它通過精準的脈衝電流刺激大腦,以達到緩解症狀的目的。其副作用也顯而易見,就是會導致部分記憶的喪失」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追問:「是不是岑夏?她她是不是也接受了這種治療?」
「難怪,難怪她會不記得你。」
池謹言擰起眉,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胸口,那裡藏著一團烈火,正在緩緩灼燒著他的心。又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在他的心上狠狠划過。
「她是真的想過死」岑明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蕩。
「她不僅對你殘忍對自己更是殘忍,她是得有多恨你才會選擇那種治療啊!」莫永哲深嘆一聲,「你可知道那種治療的後遺症,頭暈頭痛只是小打小鬧,會嚴重損害記憶。
也有的患者會患上痴呆症,是絕望的精神類病人的最後一個選擇,治療過程因人而異,需要多次,十分痛苦。」
池謹言靜靜地聽著他的話語,手掌卻不自覺地緊緊捏住床單,他的每一個字都讓他痛不欲生。
他不敢再去追問更多的細節,那個名稱本身就已經足夠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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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剛剛踏出體育館,手機便像是知曉她心情的精靈般響起,她微微駐足,嘴角露出笑意。「喂,阿明,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她的聲音溫柔甜蜜,「嗯,還算順利,這是最後一場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你那邊怎麼樣了?好。」
林夕抬起頭,伸出手掌輕輕遮住頭頂灼熱的陽光。這個夏天是她喜歡的,雖然即將要告別,但她依舊要活得有聲有色。
一個黑色身影,從她走出體育館時就一直盯著她。
池謹言的左臉上,覆蓋著半張銀色面具,他俊逸的臉龐終究還是留下了傷疤。
他的目光緊隨眼前靚麗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都被那幽深依戀的眼眸截取,滴到心間,刻在骨血里。
渴望的眼神望著那遙不可及的夢,他想,哪怕她能回頭看一眼,哪怕只有一個目光是屬於自己的,他的心就像開滿花的山坡,充滿希望。
他本不想再來打擾她,可思念像泉涌一樣爆發,不可收拾,瘋狂想要觸碰,卻又不敢相見,每一個暗夜裡,都思念她到心痛。
池謹言如影隨形地跟在她的身後,她的步伐輕快,他便毫不遲疑地邁開大步,緊緊相隨。
當她步伐稍緩,他便故意放慢腳步,似是在欣賞周圍的風景,然後再悠然自得地緩緩追上。
林夕注意到身後有人,那種危險的感覺令她心生恐懼,她有些後悔拒絕岑明來接她,又後悔沒有開車。
在一個偏僻的轉角處,林夕迅速閃身躲進了牆邊的陰影中,她屏息凝神,等來人出現時,她迅速伸出手擒住男人的肩膀將其摔倒,她的空手道算是派上了用場。
她冷聲質問,「你為什麼跟著我。」
池謹言呆立在地上,許久之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眼前的岑夏,早已不是昔日那個他可以輕易掌控的女子。
他緩緩站起身,努力保持平靜。
林夕此時也注意到了他半張臉上的面具,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悸動。
她輕輕捏了捏手指,似乎想要驅散那份突如其來的情緒。「是你,我丈夫說,那天是你救了我。」她微微俯身,向他表示謝意,「萬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你的臉」
池謹言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沒事,我,受了點傷。」
林夕倒也不埋怨那天他買下所有的票了,「我一直想找到你,親自表達我的感激之意。你,是想要我的簽名嗎?」
池謹言微愣,她竟將自己當成她的粉絲,他卻是她最忠實的擁躉,這一點,他從未否認過。
林夕微笑,看著他的著裝也不是缺錢財的人,可她還是不想欠別人,尤其是天大的恩情,「我該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池謹言深深地看著她,想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可深知自己此刻的模樣,根本無法與她相配。
他低下頭,「能請你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林夕有些吃驚,不過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咖啡屋,「就去那裡吧!」
伊曼咖啡。
林夕點了兩杯黑咖啡,她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你喜歡黑咖啡嗎?」
池謹言注視著她的臉,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只輕輕點了點頭。
林夕剛落座不久,就有人來找她簽名,她很有禮貌地跟人打招呼,微笑著答覆每一個問題,不拘束不做作。
這樣的岑夏是池謹言從未見過的,他想,她真的這麼有名麼?
林夕笑著伸手與那兩個粉絲告別,端起桌上的咖啡輕抿一口,「嗯,味道還不錯。」
池謹言仿佛回到了那段她為自己磨咖啡的日子。
她端著咖啡的手指纖細,真的很適合彈琴,可惜這樣美好的她竟被自己拉入淤泥。
「你的故事還沒有醞釀好嗎?」她問。
池謹言輕輕一笑,「的確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低下頭,將自己與一個女子相愛相殺的故事敘述給她聽。
最後,林夕陷入沉默,池謹言輕輕掃過她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能回憶起過去的蛛絲馬跡。
「你用了三年的時間來折磨她,將她推給別人,又用了三年時間來懺悔忘記,可…這一切好像就是你咎由自取。」林夕輕道,這是她總結出來的。
池謹言放在桌上的手指動了動,她的話像刀子一樣切開了事實。
他自嘲地歪起嘴角,她像颶風一般闖進他的心,驚濤駭浪起,一片狼藉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似乎從未來過,獨留自己收拾殘垣斷壁,刻在心裡的深深裂痕,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人記得。
「從前,她說喜歡我,我從未給過一絲認真的回應,我想如果她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將心裡的話盡數相告。」
「那你找到她了嗎?」林夕慢悠悠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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