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君穿著件黑色寬鬆皮夾克,內搭深灰色高領毛衣,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茄紫色劉海隱隱遮住擰成疙瘩般的眉毛。
他看了我一眼,確認我沒事後,轉向張子琪:「張子祺,你在這發什麼瘋?」
我連忙解釋道:「不是的,張子祺幫了我來著。」
剛才喬雲商對我多番羞辱,若不是張子祺幫我解圍,我估計會忍不住對喬雲商動手。
在這裡動手,顯然不太合適。
「哥,你、你不是去十八處麼?」
張子祺身形一滯,臉上飛速掠過一絲慌亂,馬上又恢復了神色。
她淡淡瞥了我一眼,抱著胳膊冷哼道:「人家小染是有老公的,用你操哪門子心?」
張子君淡淡道:「染染是我朋友,我關心她還需要同你請示麼?我看你太閒了,道德經罰抄五遍。」
「憑什麼!」
張子祺瞪大眼睛看著張子君:「我又沒做錯什麼?」
張子君搖了搖頭,伸出戴著黑色皮質半截手套的手,比出個「六」的數字,道:「六遍。」
「哥,你知道的,我最怕抄那個了。」
眼見著張子君就要比出「八」的手勢,張子祺連忙上前,把張子君的手硬生生按了下去。
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抄就抄。」
張子祺掃了我一眼,低聲氣道:「一個渣女,一個賤男舔狗,你們倆鎖死吧」
說完,張子祺頭髮一甩,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包間。
「你沒事吧?」
張子君扯過一把椅子坐在門口,面對著我道:「我一聽老闆娘說張子祺闖進來,就趕過來了。」
「張子祺那臭丫頭,不壞的」
「我知道的。」
我點點頭,掐著手指道:「剛才喬雲商在的時候,她還幫我說話呢。」
「喬雲商有沒有欺負你。」
說話間,張子君身體朝我的方向微微傾了傾,我抬眸剛好對上那雙滿是焦灼的眼睛。
「沒有,你能不能不要罰張子祺,她幫了我.」
我嘴唇輕抿,心裡忍不住難受。
張子祺那番話雖然難聽,卻沒有冤枉我。
張子君看著我,微微嘆了口氣,道:「我是故意罰她在家裡抄書的,免得她自己跑去十五棟。」
「十五棟現在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他說著,語氣越發沉重起來。
「多虧馬家那位以身入局,把關於十五棟的情況說了出來,否則不知道還要死多少無辜的人。」
語罷,張子君面帶歉意地看向我:「對不起啊,今天忽然有事,我去了趟十八處,所以沒能陪你一起。」
「你不用道歉的,張子君,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
我和柳墨白就像是兩條交纏在一起的麻繩,恩恩怨怨的,這輩子都扯不清楚了。
我註定不能回應張子君的深情。
只希望他能對我不那麼好,不那麼周到,這樣,我的良心才過得去。
茄紫色碎發下,那雙清亮的眸子沉了沉。
張子君笑容僵硬道:「說什麼胡話?我是你老闆,老闆對員工好一點有什麼問題麼?」
「張子君,別裝了,那天你喝酒時根本沒有斷片。」
我深吸一口氣。
人長了嘴就是要用來說話的。
有些事若繼續憋在心裡,只會讓我越來越難受。
「張子君,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對我那麼好,我給不了你任何你想要的回報。」
記憶回籠,我腦海里浮起張子君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他說:「陶安染,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心臟有些沉重。
我看著面前一臉沉色的男人,等著他罵我不知好歹,然後負氣離開。
張子君面色如常,只是呼吸粗重了幾分。
約莫過了幾分鐘,他才緩緩開口道:「我不要你的回報,我只是單純想要對你好,這不可以麼?」
心中慌亂更甚,我幾乎脫口而出道:「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愧疚」
張子君冷笑一聲。
「因為你愧疚,就可以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力麼?陶安染,你不要以為任何人的好都是需要回報的。」
「你不該這樣」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張子君身上出現那種上位者才有的威壓。
畢竟是風水世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會是我以為的那般玩世不恭。
張子君目光凝在我的身上,似乎是不容許我否定他說的話。
我輕吸一口氣,拎著包就要往門口走。
與張子君錯身而過的瞬間,手腕被一隻長了薄繭的大掌握住。
張子君自小練習張家的本事,手掌並不同柳墨白那樣修煉成人的動物那般光滑。
薄繭貼在我的皮膚上,微微發癢。
我眉心一緊,剛想甩開,就聽張子君沉聲道:「你就不關心一下李芳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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