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陳世忠走了進來,將一份報告呈給盧傳廷。
「小爺,昨天下午至今天中午,已經招兵七千多了,是嚴格按照第二軍的招兵細則執行的,還要繼續招嗎?」
「當然繼續,老百姓當兵也是為了吃口糧,不是血海深仇的,有幾個人是奔著賣命去的。這無錫的百姓估計口糧也不富裕,就連顧炎武這樣的家族都過午不食了,派人去鄉間宣傳,告訴他們,不但自己能吃飽,還有軍餉發,隨便他們要銀子還是糧食。一旦錄用,先發一個月軍餉。」
明末的市面上流通著各種質量參差不齊的銅錢,白銀反而很少見,一方面原因是白銀都在大族手上拽著,一方面是因為明朝本就極度缺銀。
特別到了明末清初這個時期,市場上以物易物非常常見。雖說漢家軍都有軍餉,但其實到現在一個銅板都沒發出去。
戰士們不是要糧,就是換取各種各樣的東西送回家裡。
特別是普通的手電筒,非常吃香。要六個戰士合夥才能換一把。
也就是說當兵半年,換個電筒,你說冤不冤。
當然了,換取手電的幾乎都是家裡沒什麼人,或者家裡人也是為漢家軍服務,根本不缺吃食。
等陳世忠走後。
盧傳廷取出紙筆,將新軍的篩選細則寫下來。
估計等招兵結束,能得到一萬以上的新兵。
選出一部分人裝備機槍。
首先將世家大族參軍的排除在外。
世家大族裡面也有很多是忠心報國的,但因為他們出身便自帶利益牽扯,難保不會因為家族利益而出賣戰友。
然後就是聲名狼藉的,以及自私自利的也要排除在外。
再經過各種審查,最後再和幹部談話。
一套組合拳下來,幾乎將渣滓全部摘出去了。
挑選出來的就會成為真正的漢家軍戰士。
而其餘的正常訓練就行了。
兵團出擊的時候可以攜帶彈藥,挖掘壕溝,打掃戰場之類,編為輔助兵種。
而為什麼張渚鎮招收漢家軍時審查沒有這麼苛刻呢,是因為他們本就是門口人,自帶忠誠光環,肯定優先裝備他們。
當然無錫也算門口人。
只因機槍有限,當然要優中選優。
堪堪編寫完成。
胡大牛走了進來。
湊到盧傳廷耳邊低聲的報告。
「小爺,倉庫都找好了,比在張渚的大多了,防潮工作也做好了,人已經全部撤走,是晚上再去還是怎麼辦。」
盧傳廷想了想,今天招了這麼多兵,後勤是要發糧的,還是現在就去把物資取出來吧。
兩人大搖大擺來到新倉庫里,盧傳廷大手一揮,堆積成山的大米便堆滿了倉庫。
胡大牛滿臉笑意的拍著馬屁。
「小爺你這隔空變物的本事越來越嫻熟啦。」
從開始時一袋一袋往外拿,每次都把盧傳廷累的要死。
不得已只能帶著胡大牛幫忙。
直到有一天空間器靈提醒他,只要將倉庫準備好,空間會按照指示自動幫他打包。
知道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整整錘了自己一天,參謀部的老將都以為少帥瘋了,一天都沒敢招惹他。
將該準備的準備好,胡大牛又變身為後勤總長。從張渚帶來的那一批手下也走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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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城秋日的烈陽下,一千多民夫正揮汗如雨。
終於將一百五十門紅衣大炮全部裝上了船。
隨著十幾條板船緩緩的離開碼頭。
衣衫襤褸的他們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汗珠。
便被驅趕到了城牆下的一處溝渠里,這是城中排污的水道。
因為昨夜的一場秋雨,卷落了太多的枯葉,將這裡堵了個嚴嚴實實,城中的污水已經漫到內城的街道上。
眾人被清兵驅趕著跳進坑道,拿著尖鎬方鍬吃力的挖掘著。
隨著外圍被一點點刨開,四四方方的坑道口顯露在眼前。
可是內城的水並沒有流出來。
只能繼續往前刨,水道內黑暗腐臭,只能容的下一人彎腰進去,眾人全部看向了工頭。
上面押著他們的清兵已經開始罵罵咧咧,有幾人已經拔出了腰刀。
工頭咬了咬牙。
隨手點了幾個人,拔了棵雜草,分成了幾段。
握在手中舉到了幾人面前。
「抽吧,最短的在前頭。」
幾人也似早已認命,當即一人抽了一根。
相互比較一下,最短的那人矮身進了坑道,後面的幾人依次排著。
前面的人挖出來一點,後面的人接過後依次往外傳。
隨著一個一個的往裡延伸,已經進了六個人。
這時坑道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呼喝。
「通了,快退。嗚嗚,嗚嗚!」
即便跑的再快,又怎能快的過開閘的水流,除了最後一人勉強撲到岸邊,其餘人皆被翻滾的洪流卷裹著衝進了滾滾長江之中。
工頭一把撈住撲向岸邊人的胳膊,朝著早就準備在水道末尾的民夫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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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緊漁網,救人!」
眾人紛紛拽緊手中早就準備好的漁網,只是他們還是低估了洪水的力量。
持著漁網的民夫被巨大的力道撕扯,要麼撒手,要麼連人帶網一起被捲入洪流。
有幾人還在水中冒幾下頭,大部分就像沉入水底的沙塵,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湧起。
工頭看著被沖得遠離江岸的民夫,無奈的擦了把臉,不知道擦去是汗水還是眼淚。
招招手,帶著眾人趕去了下一個做工點。
太陽落下,大地開始變的昏暗,一天的勞作終於完成,僥倖活下來或者死去都變的無關緊要,他們的眼中早就只剩下了麻木。
落宿在江岸邊,一天的勞累早就將他們的氣力掏空,連驅趕蚊子都變的奢侈,索性隨它們叮咬,就當是為下輩子積點德吧,不要再投胎到這樣的鬼世道。
江岸邊回流中。幾個年輕一些的正在洗澡,這是屬於他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消遣了。
上游飄來一大片白花花的東西。
在岸邊看著不敢下水的幾個同伴大聲的呼喊。
「有『江漂兒』,大家快上來。」
江漂是俗語,指漂在江面上的死屍。
水裡嬉戲的幾人哈哈大笑。
「怕甚,說不定老子明天就跟他們一樣了。」
有一個瞄了一眼上遊說道。
「估計哪塊又發生了大戰,怎麼一下來了這麼多。」
其他幾個游泳的青年也拔高了水中的身體,眼中有了一絲恐懼。
「亮哥兒,咱還是上去吧,這麼多,看著瘮的慌。」
被稱做亮哥兒的青年倒是挺心細。
「上面打仗的人莫不是都脫光了衣服,怎麼全都是白花花的。」
「莫怕!看看!」
都是二五郎當的年紀,被同伴視作膽小可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沒有一個上岸的,只是往岸邊靠了靠。
那一大片東西終於漂到了眼前,其中幾具被回流卷著朝著幾人而來。
亮哥兒最是膽大,一把拖住一個,借著還沒完全黑透的天光,他終於看清了是何物。
一聲驚喜的大叫聲劃破夜空。
「是豬,是被淹死的豬,快,快去叫人。」
剛剛還靠近岸邊隨時準備上岸的夥伴們聽見是豬,立即兩眼冒出了綠光,是飢餓的綠光。
噗通聲中,再也沒有一絲的害怕。
一人撲向了一個。
岸上的夥伴也反應過來,一溜煙跑去苦力營中叫人。
不多時,便來了上百人,雖然他們已經沒有了力氣。
但聽到這個消息時,飢餓終究將他們骨子裡的力氣都給壓榨了出來。
大家七手八腳的將死豬拖上了岸。
鼓脹的豬肚子裡面因為腐爛後產生的沼氣,終是經不住這樣的拉扯。
「砰!」的一聲,猛烈的爆開,腐爛腥臭的內臟濺了眾人滿頭滿臉。
工頭笑呵呵的說。
「沒事,沒事,肉還是照常能吃的。」
「娃子們,使把勁,多撈一點,讓大家都開開葷。」
「會水的全部去撈,快,一會就沖遠了。」
營中升起了篝火,今晚註定是屬於他們的狂歡。
巡營的清兵提著腰刀過來查詢發生了何事。
工頭舉著一塊烤熟的肉舉到了他的面前。
「兵爺,你要不要嘗嘗。」
刺鼻的臭味差點令他將剛吃的晚飯都吐出來。
嫌棄的擺了擺手,終究將快要出口的惡語吞了下去。
吃吧,吃了興許明天還多點力氣,多幹些活。
暗夜的天空中,一架無人機盤旋在他們的頭頂。
操作無人機的溫良看完了錄像後滿臉的淚水。
「少帥說的對,這個世界真的有太多受苦的人了。」
因為白天用望遠鏡看見民夫被衝進江中的那一幕。
晚上用無人機勘查地形時,便不自覺的朝苦力營飛了一圈。
因為沒有網絡的支持,無人機只能錄像拍照,並不能實時的進行數據傳送。
這是屬於炮兵的千里眼。
短距戰爭中自然用不到,但是在這種隔著城牆或者視線受阻的炮擊中,其發揮的作用簡直無法想像。
如果攻城戰,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平民傷亡,且最大程度的打擊敵人。
探測已經完畢,一根標記杆插在炮營的正前方。
時間慢慢的臨近,溫良發布了命令。
「11點方向,炮擊距離4公里,遞次推進,每門50發。」
炮擊最遠距離大約5.5公里。
而炮台距離應天內城牆大約5公里左右。
因為靠近內城居住的幾乎都是達官貴人。
全部炮彈傾瀉到內城的話純屬浪費。
所以選了4公里這個位置開始發射。
九門炮全部調整好了方位和仰角,只等到達少帥指定的發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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