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盧傳廷曾經有指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所以沈不浪派出了一支小隊去幫助顧三麻子,才讓他不至於被清軍剿滅。
後來顧三麻子對漢家軍也有過幫助,送宋啟智去奉新的舟船就是他安排的。
一來二去便有了友誼,顧三麻子也洗心革面,雖未表示效忠,但卻是堅定的抗清派。
信仰相同,目標一致。
變成自己人也是遲早的事情。
閻應元接著安排作戰任務。
「汪把總率領兵馬兩萬,加上守衛江陰的漢家軍戰士,追擊清軍的右翼,不必心急,徐徐追趕即可。」
「我與沈處長帶領其餘兵馬追擊清軍左翼。」
「有軍情及時溝通。出發吧。」
汪有義拱手領命,江陰三門的吊橋放下,各自領軍出征。
這時候一中年文士氣喘噓噓的爬上城樓,與閻應元見禮。
「閻公此去定要小心,你可是江陰軍民的主心骨。」
閻應元哈哈一笑。
「江陰有你馮公在,便塌不了。」
來者正是抗清三公中的馮厚敦,任江陰訓導一職。
閻應元說完,握著他的手,眼角有些濕潤,畢竟同舟共濟一場,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情感。
「我走之後,江陰就託付給馮公了,少則半月,多則一月。我等必會肅清外敵,到時候江陰再也無憂。」
「唉,是啊,一切如在夢中!閻公行軍在外,當愛惜自己。」
「馮公保重。」
「閻公保重!」
激烈的西風卷著灰塵,形成了一個個氣旋在地面上翻滾。
被大軍踐踏過的土地早已滿目瘡痍,黃沙迷眼。
驕陽剛剛升起,霞光灑滿大地。
豎起的旌旗兩面搖擺。
一位義兵抬頭望了望東邊,喃喃自語。
「風向要變了!」
汪有義率領部隊自北門而出。
全城的百姓自發的擠滿了城門兩側。
手中拿著自己都捨不得吃的雞蛋,塞進了漢家軍戰士們的懷裡。
推脫之間竟讓隊伍停止了前進。
沈不浪站在了城頭,舉著喇叭喊著。
「父老鄉親們,我們有軍紀,絕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別讓戰士們難做。」
那怎麼能夠答應,強塞的人群更多了些,後面的生怕輪不到自己,更加往前硬擠。
沈不浪也是無奈,這是老百姓濃濃的情誼。
拿著喇叭大聲說道。
「大家都退一步,別耽誤了出征,漢家軍戰士每人拿老鄉一個雞蛋,不能再多了,多謝鄉親們。」
眾人這才罷休,高舉的手中籃子,渴望的眼神看著漢家軍戰士伸手。
身邊的義兵滿臉的羨慕。
更有一人錘了李澤淡一拳,笑罵著。
「狗日的,今早我婆娘煮了雞蛋,還以為是犒勞老子出征的,沒想到便宜了你這個小混蛋。」
李澤淡將雞蛋踹進懷裡,露出了陽光般的笑顏。
「你衝鋒的時候,我會幫你婆娘保護你。」
兩人默契一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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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劉良佐而言。
世上最難打的仗便是撤退之戰。
弄不好就是個全軍覆沒。
他很氣惱,只因在江陰沒有建功,清廷便翻臉不認人。
留下他一支孤軍斷後。
望著城裡浩浩蕩蕩出來的義兵,恨的咬牙切齒。
進攻他是沒有勇氣進攻的,城頭上黑洞洞的槍口令他不寒而慄。
但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令旗揮動,三萬步兵率先拔營,朝著西南撤退。
留下一萬騎兵斷後,自己率領五千精騎護衛中營。
帶不走的輜重被拋棄,所有人輕裝簡從。
緩緩開拔。
江陰義兵也並不追擊,只是隊形呈扇面形,遠遠的墜在後方。
行軍一日,別說接戰,連相互試探都沒有發生。
兩邊都防備著對方,走的非常緩慢,大半天時間只行軍七八里地。
這不由得讓劉良佐眼皮狂跳。
雙方早在江陰城的攻防之間殺紅了眼,雖說現在江陰義兵並未占據多大的優勢。
按理說,也該找他拼命才對。
可如今的表現令劉良佐感覺有些不妙。
對手一蹦三丈高,有的是法子治他。怕就怕對手不但沉默,還冷靜的可怕。
他也征戰半生,雖未通讀過兵法,但卻不是個二愣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著地圖,前方便有一條運河擋住了去路。
據哨騎來報,河上的橋樑已被全部炸毀。
已近申時,不能再繼續往前走。
若想不到法子過河,今夜歇營的地方都沒有。
臨河紮營是兵家大忌,即便是要背水一戰,背的那個水也要足夠大才行。
前面的運河自然構不成背水一戰的條件。
傳令全軍停止前進。
三萬步兵分作300個小營盤,呈『器』字形分布。
一萬騎兵分作四部各占一角,自己領五千精騎築營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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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營前挖掘壕溝,設置拒馬。
黃昏時候,營盤已經十分紮實。
沈不浪端坐馬上,在離著劉營三百步外來回梭巡。
這樣的營盤看起來很堅固。
但對於他和他的特種兵來說,幾乎形同虛設。
兩輪炮擊加上一個衝鋒便能撕開缺口。
他不明白少帥為什麼不讓他進攻。
閻應元也優哉游哉的騎馬過來,巡視一番後一言不發便回營睡覺。
沈不浪也是無語。
統帥們都喜歡搞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管我們這些小民的心情。
當真可惡。
如此行了三日,今日終於進入了鎮江地界,五峰山已經在望。
劉良佐看看天色,命令部隊全速前進,趕到山邊,靠山紮營。
一條山溪在山腳處蜿蜒而下,溪水清澈,先頭到達的騎兵捧上一口,清冽甘甜。
劉良佐審視著地形,靠山有水,正是紮營的好地方。
連日來雖未發生戰爭,但整個軍營瀰漫的頹廢氣氛壓抑的令人抓狂。
天色漸漸的暗下,炊煙也寥寥升起。
敵軍詭異的行為讓他越來越心慌,連著巡視了三遍營寨,確定無一處遺漏,才稍稍放心。
他也曾無數遍的安慰自己,江陰佬只是把他趕走便會罷手。
可是往往事與願違。
上游的交通已被隔絕,算算日子,博洛大軍應該已經抵達應天。
這樣下去不行,不等敵人來攻,自己的軍心便要崩潰。
陰鷙的眼神中漸漸流露出一絲狠辣。
這裡背靠大山,正是決戰之地。
娘的,不和這幫江陰佬幹上一仗,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既然已經作出決定,心緒也隨之變的安寧。
把軍中的總兵全部叫來,商量到半夜,制定了作戰計劃。
五峰山下,大戰一觸即發。
勝負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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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十五,滿月的光輝灑照大地,東風挾裹著潮水往長江上游衝去。
一年中最具威勢的潮汐嶄露頭角。
即便是遠離海岸的應天,滾滾長江也被潮水頂的失去了威勢。
水面變得平緩且靜謐。
燕子磯下游的江岸邊,十幾個身影在草叢中閃爍,極力隱藏著身形。
他們每人腋下都夾著一塊木板,行動雖算的上敏捷,但依然掩飾不住瘦弱單薄的身軀。
領頭的一人在江邊停下身子,側耳細聽。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才小聲的說話。
「待會大家下水都輕些,今日過節,雖然看守的鬆了些,但難保不會被發現。」
後面跟著的人全部點頭。
一個接著一個,一根繩子將他們連接在一起。
全部下水後,朝北邊游去。
堪堪離開江岸不遠。
營中突然有人呼喝,五六名清兵極速來到岸邊。
十五的滿月實在太過明亮,把江中泅渡的眾人照的無處遁形。
清兵在罵罵咧咧中搭弓射箭。
「咻咻」的聲音似在耳邊。
一人驚慌的問道。
「亮哥兒,咋辦。」
一聲大笑響起,語氣倒是顯得有些輕佻肆意。
「怕甚,將木板頂在頭上,今日老子既然下了水,清狗就奈何不了咱。」
其餘眾人也嘿嘿大笑。
一輪箭雨襲來,扎在上木板發出「咚咚」的響聲。
引來一陣鬨笑。
江中間傳來少年嘹亮的聲音。
「清狗,等著,你家刑爺遲早會回來找你們報仇!」
越漂越遠,留下岸邊咬牙切齒的清兵。
脫離了危險,眾人也變得輕鬆了些。
一個滿臉麻子的少年當先開口說話。
「亮哥兒,你說哪日在江北打炮的人還在不,別我們過了江卻尋不到他們。」
這些都是苦力營中的少年,正是有了哪日溫良的一輪炮擊,才讓他們生出了逃跑的希望。
因為看管的太嚴,一直找不到機會。
今日中秋節,清軍將官全部都回城過節,餘下些小兵也是各自喝酒。
終於等來時機,刑亮帶著三個夥伴去偷取木板和繩索。
沒想到被工頭撞見,再三逼問下只好老實交待。
工頭沉默許久後,抹了把眼淚說。
「咱這些老骨頭,死便死了,也早受夠了這個世界。」
「但你們才看了幾個日頭,就這麼死了著實不該,放你走可以,把娃子們都帶上。」
就這樣,邢亮的四人逃跑小組變成了十八人。
在工頭的掩護下他們成功的來到了江邊。
邢亮想著心事,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
既然被清軍發現了,工頭估計逃不了一頓毒打。
眼神變的犀利,甩開膀子,朝著北邊猛游,大聲說道。
「找不到也要找,只有他們才能把苦力營的叔伯兄弟們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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