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明傳 第56章 野蠻昆蟲

    首先要把應天城洗劫一遍，不能留給敵軍太多的錢糧和人口。

    然後拿下劉澤清，分水陸兩軍沿江而上，進入鄱陽湖後，傳令武昌的左夢庚，以崇山峻岭作為依託，守住安慶。

    再調集大軍屯駐九江和洪都，把敵人鎖死在江南。

    不得不說這個計策很有清軍風範，首先是洗劫應天這一條，就甚得攝政王歡心。

    這塊地方馬上就是別人的了，當然不需要再假裝什麼狗屁的仁慈，女真人就應該比虎還猛，比熊有勁，比狼更加嗜血。

    蒙古人自比雄鷹，但攝政王好像更加喜歡禿鷲，因為它們不挑食，連死人都吃。

    滿洲八旗很快的集合到了一起，派去蒙漢八旗中擔任牛錄的滿人，也統統被叫了回來，這種大家發財的事情怎麼能不帶上他們。

    去年從京師帶出來的兩萬女真騎兵，經歷大小數百場戰役，居然還剩下一萬六。

    如果除去炮擊應天時被炸死的三千，也就是說，在江淮大地上肆虐了一年多，才折損了一千多人。

    這一千多裡面還包括意外摔死的、淹死的、爽死的。

    至於怎麼爽死的，這種事情綠帽子王最有發言權。

    而蒙漢八旗這些僕從兵，死多少都不會心疼的，反正把價值壓榨乾淨後，也不會留著養老。

    攝政王下達了洗城的命令，應天城一下子變得人騰馬沸。

    搶劫首先是從靠近皇城的這一圈開始的，因為這裡的人都富的流油，至於那些郊區的苦哈哈，又有多少油水可撈。

    蒙漢八旗當然沒有資格享受這場盛宴，因為不配，他們就該頂在城牆上，為貴族們爭取撤退的時間。

    近兩萬手持利器的禽獸，挨家挨戶的搜刮，不需多久，就把應天城攪得雞飛狗跳。

    開始時還能保持一點風度，乖乖交出錢糧後，幾乎沒有殺人的舉動，但是好景不會太長。

    在江南的這一年，多少還是受了點薰陶的，女真人已經變得紳士了許多。

    但野獸終歸是野獸，要想不傷人，除非把它關在籠子裡，沒有其他別的辦法。

    何況女真人自己都覺得比野獸還狠。

    牛錄們最先動手，當揮刀砍下第一個人的腦袋時，心中還是有點忐忑的，畢竟他們雖然不擔心這些兩腳羊，但偽善的王爺可不好相與。

    這種舉動今日並沒有招來懲罰，甲喇額真們的眼中，似乎還隱藏著鼓勵。

    凶性一旦被激發，幾乎不可能會自己住手，雞飛狗跳的應天城很快變成了人間煉獄。

    獸性被徹底的釋放，除了少數幾個有點地位的降臣沒有遭到洗劫，其餘的無一倖免。

    不知道這些以投降清廷為榮的漢奸們，此刻心中是什麼滋味。

    沒有辦法，保命要緊，獻上了錢糧，再獻上妻女，連有些風韻的老娘也被拉出來待客。

    一座世界上最具文明的大都市，一個時辰內變回了原始社會。

    畫外音也變得沒有情感：「韃子來了，動物們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只是女真人並不像他們自詡的那樣，大多時候並不是所謂的猛獸，而是昆蟲。

    比如有著『蛇蠍美人』之稱的螢火蟲，它們會在交配時吞食同類，螳螂也是。

    昆蟲是為了生存，而女真人純粹是為了殺戮時的快感。

    只有鮮血才更加刺激獸慾，讓人性見鬼去吧。

    野獸行為是符合自然界野蠻邏輯的，於那些漢奸而言，正好應驗了八個字。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消息很快傳到了城外，盧傳廷拿著手中的情報一陣愕然，他還是低估了禽獸的底線，儘管已經早早的作出了警告。

    軍令迅速被傳達，漢家軍全線對應天城發起了進攻。

    城南七門僅僅一個小時就被全部攻破，各路軍隊迅速占領了城牆。

    突然爆發的戰爭讓攝政王措手不及，大罵敵軍不講信用，明明離限定的日期還差一天。

    僕從兵沒有女真人壓陣，潰敗的很快，外城裡到處都是脫離了編制的散兵游勇，再想組織起來難上加難。

    而沒過多久，內城的聚寶門和通濟門也遭到了攻擊，雖然攻擊規模不是很大，可是一旦城門被攻破，漢家軍便會直達中樞。

    如果在錢財和性命中做個選擇，我想只要腦子沒有瓦特的，都會選擇後者。

    沒有了命，要再多的錢有何用，攝政王腦子很好，沒有壞掉，所以迅速的把女真騎兵召回了身邊。

    城市又恢復了文明，儘管戰爭在繼續，但至少還有道德底線。

    殺人或者被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相比於循序漸進，浴火重生好像更加驚艷世人。

    攝政王帶著滿人發財的美夢被打斷，但這一年的積累還是很可觀的，所以無論怎樣，王爺都不會是一個窮人。

    大撤退拉開了序幕，這是漢臣們為他的主子披上美化後的外衣。

    其實大多數人心中都清楚，這是真正的潰敗，而且是大潰敗。

    搬運物資錢糧的人流，從神策門一直延伸到外金川門，沒用多久碼頭旁邊已經堆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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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一直在持續，正午時分，外城南邊已經全線失守，零星的戰鬥也拖延不了多久。

    攝政王果斷的下令不再搬運物資，全軍撤退到城北，前鋒部隊已經開始渡江，這麼多人和物資，必須先在江北打下一塊立足之地。

    尼堪貝勒負責斷後，等全軍撤出內城後，一把火燒了應天府衙和皇宮，帶不走的物資也會付之一炬。

    攝政王是鐵了心連根毛都不給漢家軍留下。

    接到命令的尼堪，帶著親衛兩千人很快進入了內城，蕭風霆、孫德勝、方成漢等人從沒到過應天，一路上像個好奇寶寶。

    輕輕鬆鬆進入內城，王公略嘴角露出了冷笑，手勢揮動，第一師義兵改編的第一團、第二團所屬的戰士，迅速從隊伍中脫離出來，往應天府衙而去。

    眾人眼中皆都露出了興奮的光芒，特別是蕭風霆，這次真是得了個美差，拿下皇宮的任務便是交給了他。

    而最苦逼的是孫德勝，他負責進攻鼓樓、清涼山、朝天宮等區域，等王公略拿下應天府衙後，還要趕去聚寶門，把雨花台的漢家軍迎進來。

    內城的清軍其實已經不多，除了皇宮裡有一支博洛的勁旅外，已經沒多少有戰鬥力的清軍。

    皇宮裡貴重的物資已經全部搬空，博洛是在保護攝政王搜羅的美人們。

    而蒙漢僕從軍都是從佛臨門撤退的，那裡屬於外城。

    漢家軍的作戰方式已經形成了慣例，發現敵人後幾面包抄，前面的衝鋒，中間的掩護，後面的點殺，一頓突突後戰鬥基本就結束了，難搞一點再扔幾顆手榴彈，毫無觀賞性。

    跟這樣的作戰模式比起來，顯然王公略打仗更有看頭。

    一架架梯子搭上了府衙的院牆，負責掩護的第二團在牆外拋射箭雨，八輪箭雨後，發起攻擊。

    不是沒有更多的箭，而是正常人的手臂拉力，只能承受連續八次的射擊。

    主攻的第一團已經爬上了牆頭，厲害一點根本就不用梯子，一個縱身便落到了院中。

    殺翻靠近的敵人，挑開門栓，外面的一擁而入，然後便是刀刀到肉的拼殺，武舉人王公略的一桿長槍舞得風雨不透，後邊的戰士也是悍不畏死。

    府衙的清兵早就吃慣了安樂飯，怎麼可能是對手，沒多久便招架不住，文官吏員們更是嚇的瑟瑟發抖，鑽到桌底抱著腦袋，好像一個個受驚的鵪鶉。

    作為一個自小練武的的人，馳騁疆場是王公略的終身理想，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天經地義。

    只是還沒來得及賣出去，大明便亡了，這讓他消沉了好一段時間。

    所以今日，落魄的明星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舞台，要把原本屬於他的榮耀全都奪回來。

    無論是一丘之貉，或是蠅營狗苟，都會過『七沖』越『焦海』變成一坨大便。

    點點寒光夾雜著厲芒，陣陣破風聲如龍吟虎嘯。

    『挑』如靈猴捉月。

    『刺』如蛟龍出淵。

    『砸』如晴空霹靂。

    『掃』如疾風驟雨。

    摧枯拉朽，無一合之敵。

    戰鬥很快結束，沒有繳械，沒有捆綁，因為應天府衙里有個大大的牢房，不管是地面上，還是地面下都有。

    原本被關在牢裡的放了出來，看守或者審判他們的清廷官兵被關了進去。

    這很公平，敵人的敵人不一定算得上朋友，但至少不會是仇人。

    即便牢裡面關著的是江洋大盜，至少沒有在外族人面前卑躬屈膝。

    就這一點，死罪可免！

    府衙四周的混亂和廝殺聲終於傳進了皇宮，滿宮忙碌的宮女和奴僕匆匆的出宮，博洛帶領著三千餘騎，押著攝政王心愛的幾百個美人跟在後面。

    皇宮西華門開啟，寬闊的太平街看不到一個人影。

    博洛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面，奴僕美人們健步如飛，兩隊騎兵各在兩側。

    太平街北面的廝殺聲已經漸漸弱了下去，說明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這讓博洛心中有些不安。

    今日的天色陰沉，好像隨時都會降下瓢潑大雨。

    博洛加快了速度，很快便來到長街的盡頭。

    一隊騎士遠遠馳來，藍色的龍旗閃耀，這是尼堪麾下的騎兵。

    博洛當然知道分給尼堪的是什麼任務。

    不由鬆了一口氣，情況看起來還不是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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