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有機會的!」
那身影逆著光,沉穩得猶如鋼塞鐵屠,就像一瞬間高大了萬倍,帶給人無窮信心,仿佛有他在,就能將一切鎮住。
一瞬間,眾人以為他帶來了光。
有的人,註定會不平凡,無論他當時在做什麼,是貧是富,哀愁抑或驕縱,當命運的竅孔與之重合,迸發出的異彩,足以開天闢地。
也許這只是時間長河的一次小小巧合,帶來的,卻是管中窺豹般令人受啟。
秦縱沒有想那麼多,在座各位也沒有想那麼多,他們只是單純地要脫離險境。
藍光一閃,秦縱已經到了車尾處,二話不說斬開甲板。
「遠山!燃料管是哪條!」
「左邊第二條~等等,你該不會是——「傅遠山一回頭,未完的話被噎在喉嚨里。
火光中,藍色的人影抱起一根水桶粗的管道,泄漏的液態氘與不知名的元素混在一起,將他身上打濕,那號稱五十輛懸浮車撞不爛的反應裝甲竟接連爆出火花,逐漸暗淡下去、幾欲熄滅。
那人影一晃,看勢就要倒下。
「小子!」「秦御參!」
秦縱踉蹌著站穩,猛地把管道一砸,死死踩住,閃爍著光弧的軍刀同時出手,並將卸下的甲板架在身上。
光、熱、衝擊力…巨大的能量蓬勃而出,轟開周圍一切,將車速又提高了一層次。
車廂中,秦縱咬著牙,腳下、手上都傳來了足以滅他十次的力道,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反應裝甲上的液體正慢慢揮發,這讓他多了分堅持的自信。
廢墟上,鏖步難行的重車由火箭推動,與那崩裂的邊緣苦苦角逐。
那殘影「呼」的一聲飛過,帶來了光與熱,隨後是不斷崩塌的土地,黝黑大口鍥而不捨,始終吊在火箭尾焰之後。
挺住,一定要挺住!
不知過了多久,秦縱恍惚中醒來,看到那顫抖的地面越來越遠,不斷下陷的土地變為平靜,而那火箭,已經不像初時一般莽烈。
「突圍了?」
肌肉的酸痛敵不過欣喜,他艱難地扭過頭來,迎來的是隊員們熱切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嗓子因脫水而變得沙啞,但還是明確表達了自己的不確定:「我們…得救了?」
看見幾名隊員啄米雞般點著頭,那邊的人禁不住笑了起來,不小心扯到發酸的肌肉,痛得他弓成蝦米狀,面罩下的臉幾乎擠成一團。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意,劫後餘生的欣喜迴蕩在車廂中。
突然,秦縱的笑聲停止了,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停止,是突然截斷,如卡碟般的停止。
第一時間看過去的是倪舒兒,縱使隔著面罩,她也能感覺到秦縱情緒的變化,順著對方的目光,她緩緩回過頭,其餘隊員也儘是疑惑,紛紛看向車頭。
碎裂聲,逐步響起……
震動,漸漸傳來……
前方不遠,視線所及之處,地平線緩慢凹陷下去……
某一刻,廢墟上的光閃了閃,徹底湮滅。
摘星紀元/1008年7月12日晚,一隊發掘隊伍,於那時間長河中,遭遇到不一樣的浪礁。
而同一時間,與星球同步的軌道上,一艘船,慢慢駛進港口,普天下萬民歡呼。
………………………
「一定要穩住——」
失去重心的車體在引力與火箭的作用下胡亂翻滾,夜空中猶如煙火般魅麗,車上的人卻不這麼想,即使是穿著反應裝甲的秦縱,也只能堪堪保持清醒。
耳畔風聲呼呼作響,上下方位不斷交替,快得讓人嘔出血來,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經歷。
「撲通~」「咕~」
車頭重重一頓,整個外殼震得癟不成型,幸運的是沒有一個受傷,未等他們平定胃裡的翻江倒海,真正的翻江倒海就涌了進來。
水瞬間填滿了車廂,等秦縱反應過來時,已不知在深處多少米。
火箭的反應堆仍然在燃燒,推著車廂繼續下潛,多虧車內沒有進行環境封閉,組員們都穿著防護服,才得以在無氧環境下保持呼吸。
車廂在水裡的速度比地上快得多,秦縱將反應裝甲開到極限,一步一下鑿開甲板,用來固定自身,朝火箭爬去。
面罩上傳來實時的壓力值告訴他,時間不多了,或許再過一會,就撞上水底,抑或者在那之前,他們都被水壓厄死。
他用盡全力趴在甲板,一步步往上移,湍急的水流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他只能以最穩的姿態作業。
十米……五米……三米……
秦縱揚起軍刀,線狀的粒子流在火箭面前顯得毫不起眼,卻有著非凡的破壞力。手一翻,刀身嵌入甲板,划過一道半圓,切斷了火箭十分之一的連接。
他收回軍刀,又在身旁鑿一道口,然後挪過去,再重複剛才的操作。
當他切斷了幾乎所有與火箭連接的甲板時,剩下的部分已經折成直角,秦縱抓住甲板,猛地踹出一腳。
「嗊!!!」
火箭拉著焰尾,眨眼不見蹤影,秦縱趴在受到影響而翻滾的車廂,直到重心平衡下來才看敢放鬆。
一恢復,他就游向車頭,替他們斬開縛帶。
「都還好吧?」
除了老戴昏迷未醒,其餘人都能勉強地點點頭。
「帶著這個,你們先浮上去,我再找找有什麼可以用的。」
倪舒兒分給秦縱一個老式對講機,及備用電池,傅遠山接過秦縱遞來的物資,黃家明、黃家良則扛著老戴,四人向他點點頭,轉身向水面游去。
秦縱覺得有點奇怪,將通訊頻道打開,發現裡面全是干擾的亂波,這才明白倪舒兒的用意,他把對講機放到收納盒裡,著手搜索物資。
過了約十分鐘,水裡傳來輕微的波動,伴隨著聲響,應該是火箭撞擊水底造成的,根據時間,秦縱算了一下水深,得出的結論嚇他一跳——遺蹟居然有這麼大量的水。
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未經發掘的文物。
不知該說他好奇心旺盛好,還是該說死性不改好,剛脫了危險就想著發掘,所謂缺根弦,大概就是說這種情況。
但無論怎樣,終歸是平安度過了,將所有能找到的物資打包,秦縱開始往水面游。
像置身星海宇宙,有一艘脫離母艦的弱小巡航機,漸行漸遠。
等待他的,或許是更可怕的未知。
也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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