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傳 第十五章 大戰在即

    掐指一算，段雲龍被販到突厥營地已經半月有餘。

    不過所幸他是跟著左大臣阿舍利混差事，因此在生活上也並未多受欺凌。

    這裡半月里，阿舍利也慢慢教他認了些突厥文字，和簡單的突厥語，起碼在伺候其他客人的時候，他也能夠聽懂對方一些簡單要求。

    這個小子倒是好文采，只是可惜是個啞巴！

    阿舍利見段雲龍在書法方面頗有造詣，顯示出在中原是受過教育的，只是可惜由於嘴不能言，加上他似乎不願意提起往事，因此阿舍利也就沒有進步一逼問段雲龍的身世。

    好在這個小子做事倒也是麻利、聰明，即使相處短短半月，阿舍利在心裡也已經喜歡上這個容貌不凡的奴隸起來，畢竟昔日他也是從奴隸中出人頭地的嘛！自然很容易對段雲龍的身世感同身受的多些。

    「小雲子，這幾個字你可學會了？」

    阿舍利在書卷下寫下幾個突厥文字指著它們問道「這幾個字就是我日常文書工作的批文，有『急辦』、『暫緩』、『不批』這三類含義。」

    段雲龍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只見他握著羊毫分別在對應的突厥文字下，流利快速的寫下對照漢語的意思。寫完後讓阿舍利低頭一看，竟然分毫不差！

    「好！好！孺子可教也！」

    阿舍利呵呵大笑一陣滿意的拍了拍段雲龍結實的肩膀，稍後收起捲紙說道「你不僅來自中原，而且也是踩著天邊的晚霞到達的營地，故而老夫將你喚作『小雲子』，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心中喜不喜歡這個稱呼啊？」

    「唔······啊······」

    段雲龍咿呀張嘴哼哼著，然後伸出雙手豎起大拇指對著阿舍利直比劃，這幅滑稽的模樣，逗得眼前這位白髮皓首的突厥大臣「呵呵」直樂。

    在莫名失去妖力之後，段雲龍只能暫時委身在突厥營地，否則一旦身份暴露，就很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阿舍利見段雲龍一臉乖巧精明的模樣，心中也越發對他喜歡不已。本來突厥之中就沒多少有墨水的傢伙，加上格爾泰那幫武夫成天咋咋呼呼，讓阿舍利心中無比寂寞和孤獨。

    如今多了眼前這位啞巴小雲子，自然也多了一份往日在中原經歷的美好回憶嘛，阿舍利當然也可以慰藉那顆長期寂寞的心。

    「大人，緊急軍報！」

    正在主僕二人歡欣不已時，一名小校卻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奔入大帳中。

    「何事驚慌？！」

    於是阿舍利抖抖裘袍端坐在大案後，而段雲龍則自然的站在大人身後，垂手低頭不敢亂動。

    「據報！『回訖扎馬部族』親率大軍五萬，聯合『吐番阿拉部族』五萬鐵騎，共計十萬大軍，正浩浩蕩蕩向我們突厥部族開拔過來！」

    小校說完後身子骨不由微微顫抖，咬著牙不敢在講下去，生怕讓阿舍利大人更加擔憂。

    實際不僅是十萬大軍這麼簡單，就連「玉門關」的大唐鐵騎也於七日前開拔，目標直指突厥的漠北草原核心地域，哪裡是突厥最肥美的草原之地，一旦被唐軍攻陷後果不堪設想。

    格爾泰將軍一早就親率三萬大軍火速趕往救援去了。

    只是眼前這回訖和吐番的十萬大軍，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於是頡利可汗才讓人來請示阿舍利大人，看看究竟是抵抗呢？還是乾脆派出使者求和！

    阿舍利聽到軍情奏報後心中頓時「咯噔」一聲！他萬萬沒想到，昔日草原臣服於突厥的兩個部族，會在同一時刻向他們發難！

    在這來勢洶洶的背後，又加上大唐鐵騎的完美配合，這一切如果說不是陰謀的話，那麼可真讓阿舍利百思不得其解了！

    莫非，他們三家？！！

    只見阿舍利「啪！」將手中的羊毫給捏斷，往日那個沉著冷靜的左大臣，現在枯坐在營帳中竟急的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大人，可汗要您速做決斷！我突厥生死存亡，皆繫於此啊！」

    小校跪拜在地上言辭懇切的說道「可汗有令，只要是大人的決斷，統統毫無條件的堅決執行！」

    這？！······

    阿舍利此時心亂如麻哪裡還能馬上做出決斷，他只能揮揮手讓使者暫且退下，容他好好思量一番對策。

    「果真是，天不遂我突厥麼？！！」

    阿舍利仰天長嘆一聲雙眼垂淚。

    十萬大軍豈是說退就能退的，更何況突厥的主力全部東進去抵禦大唐的大軍，哪裡還有更多的精兵猛將來去和回訖、吐番一較高低呢？！

    難道只剩求和了麼？！

    阿舍利痛苦的閉著眼睛。兩家被突厥欺凌的歷史由來已久，而今抓到這掃縱即逝的復仇機會，恐怕對方也不會輕易善罷干休！縱然求和，也許也只是突厥一廂情願、自取其辱罷了！

    「啊······啊······」

    突然一陣咿呀的囈語打斷了阿舍利的思緒，他緩緩睜開眼睛一看，見到段雲龍正在他面前來回伸手比劃著，似乎心中有話想說。

    「小雲子，你想說什麼？」

    阿舍利重新擺上文房墨寶，然後嘆息一聲對神情激動的他說道「你就寫下來給老夫看吧！」

    段雲龍也不客氣的提筆微微凝神後，毫不猶豫的在紙上寫下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他要戰，我便戰！」

    阿舍利苦笑的盯著眼前翩翩少年，雖然他全身豪氣沖天，但是無耐兵家之事又豈可兒戲呢？！

    「十萬大軍，可不是小孩兒過家家！」

    阿舍利站起身來看著帳外慌裡慌張的臣民們，語重心長的說道「實在不行，也恐怕只能先求和看看！」

    不然一旦戰事有失，突厥的廣大子民可能就要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段雲龍於是又在紙上奮筆疾書一番，然後捧著紙跪拜於阿舍利面前。

    哦？！

    阿舍利見小雲子依然充滿幹勁，於是趕緊將他攙扶起來接過宣紙細細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敵遠我近，以逸待勞！心懷鬼胎，分而破之！」

    哎呀！果然是良策！

    阿舍利看著手中的十六個大字後心中頓時如大夢初醒！看來此仗也似乎暗存一線生機啊！

    「小雲子，你果真是人中龍鳳啊！老夫卻是沒有看走眼！」

    阿舍利猶如醍醐灌頂般大徹大悟，他慈祥的看著眼前目光灼灼的段雲龍，心中已經做好計量。

    「傳令兵何在？！」

    隨著阿舍利一聲呼號後，一直候在帳外的小校匆匆跑進來跪拜說道「大人，請示下！」

    「你去和大汗說！」

    阿舍利站在案前奮筆疾書一封戰書後，用力交到小校手中說道「明日午時升帳！老夫自有退敵之策呈於帳前！」

    「得令！」

    小校將書函小心收入懷中，在離開大帳之際始終按耐不住內心的驚惶，回頭問道「那敢問大人，我們到底是戰是和呢？！」

    只見阿舍利冷笑著將手中的毛筆狠狠擲到地上，然後對著帳外滾滾四起的狼煙朗聲說道——

    「他要戰，便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