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屍匠 第三百四十章信念的力量

    三個人都已再次怔住，他們都在看著面前的灰塵，但實際上，他們看到的是風。

    風居然也在這間屋子裡！

    灰塵被風吹動，只是風還很小很小，小到他們根本感覺不到。

    但是風卻的確來了。

    就在這間密閉的屋子裡。

    高超再也顧不得肋骨上的劇痛，他已向著夏青撲了過去，從夏青手中搶走長刀。

    他咬著自己的牙關，似已將牙齒也都咬碎了，一陣陣劇痛襲來，他只擔心自己會不會突然昏倒。

    所幸，他並未昏倒，他高高的舉起了長刀，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叮」的一聲，將長刀劈入地板上的裂縫中。

    高超已倒下，他已再次昏死過去。

    「吱嘎」一聲，地面上被掀起了一塊厚重的鐵板。

    風已大了，鐵皮門也已被風吹開，似是有什麼東西已從那門縫鑽了進來，所到之處，連瀰漫在空氣中的灰塵，也立刻被凍結了一層冰霜，轉眼間，這房間裡似是已見不到一點塵埃。

    風變得肆虐，它已絕不是風，更像是無數鋒利的刀片，只要從這房間的牆壁上、地面上掠過，就會聽到刀鋒劃擦的聲音，這聲音無論讓誰聽了，都會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風依然在發狂，只是房間早已空了。

    水泥洋灰的地板上。那塊厚重的鐵板早已重新蓋下，他們又在哪裡？

    三個人都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所幸這塊地板，並不是樓上的那一塊。

    昏暗的燈光籠罩著他們的身軀，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塵埃，依然是死寂一片。胖子被嗆得大聲的咳嗽著，夏青掙扎著從地板上爬起來，向著一邊躺在地上的高超走去。

    高超已然昏迷不醒。

    夢，總是混亂的，高超如今就在夢中。

    他的夢中，也是混亂的，他在夢裡看到了很多人。

    很多熟悉的人。

    大老黑的手裡端著槍，笑呵呵的朝著他走了過來，大老黑還是那個樣子。他很少笑的，不過現在他卻在笑。

    「大老黑，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已經……已經犧牲了嗎？」。

    高超對大老黑說話，大老黑卻只是還在笑，他沒有說一個字，就像是他根本沒有聽到高超說的話。

    「不對，你……你已經犧牲了，這不是真實的。你只不過是在我的夢裡。」

    高超不禁後退，他一轉身。身後卻還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精赤著上身，並不高大的身材，卻很結實健壯。

    「江吉？」高超不禁喊道：「是你嗎？江吉，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這人正是江吉，他也在笑，看著高超在笑。可是他的嘴角里，卻在滴血，他的胸膛上還有一個彈孔，彈孔中也在淌血。

    高超不禁又開始後退，可是他又看到兩個人。這兩個人，無疑也早就死去了。

    他們是老賴和王連八，他們老哥倆站在一起，向著高超走來，他們也在笑著，像是很開心的樣子。

    只不過，他們誰也不說話，不說一個字。

    高超不住的後退著，但是無論他怎麼後退，他們和他的距離，卻始終未變。

    高超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很渺小，忽然覺得他們在變大，他們越來越高，越來越大，他們都在笑，笑聲震耳欲聾，卻像是在哭。

    這笑聲聽起來，就是哭聲。

    高超仰起頭看著他們，他已變得不如一隻螻蟻大小，他蜷縮著自己的身體，他在不住的發抖。

    他是在害怕。

    儘管他很少害怕。

    「難道我也死了？」

    高超忽然想到了這句話。

    也許他已死了。

    死，是可怕的，可是當高超想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不再害怕了。

    死，有時候並不可怕，它反而是一種解脫。

    高超的呼吸還在，但是很微弱，夏青用拇指按在高超的人中穴上，高超的呼吸漸漸變強。

    他的睫毛開始抖動，他的雙眼雖未睜開，但是眼珠已在旋轉。

    胖子還在咳嗽，不過他已蹲在高超身旁，將他慢慢攬在懷裡。

    夏青打開水壺的蓋子，餵了一點點水到他的嘴裡。

    高超漸漸甦醒過來。

    他剛剛恢復一些意識，劇痛又再次向他襲來。

    他不禁收縮著自己的身體，攥著拳頭，他忽然在想，為什麼不讓他就這樣死去。

    不過他立刻就已憤怒，是因為自己而憤怒，他在心裡責怪自己，責怪自己怎麼能這樣自私。

    「我還不能死，我如果死了，胖子和夏青怎麼辦？」

    「我如果死了，他們也得死。」

    「我們決不能死。」

    高超在心裡不停的對自己咆哮著，不過他直到現在為止，卻還說不出一句話。

    他的肋骨肯定是斷了。

    無論是誰，也能看得出，高超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他雖然醒過來，但是他的臉色已慘白得可怕。

    胖子還在咳嗽，但是他除了咳嗽，似已不想再說一句話。

    夏青也已沉默，只是輕輕的把水餵給高超。

    他們顯然都已在崩潰的邊緣，他們是否已經放棄？

    只要不放棄，就還有希望。

    人，是有潛力的，在危機時刻，這種潛力才會被激發出來。

    高超知道現在已經是危急時刻，他們面前已再無退路，他們只有繼續前進，才可能有生的希望，他還不想死，決不能死。

    「老高，你……」

    胖子又開始咳嗽起來，不過他已顧不得自己，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身前的高超，他似是不能相信發生在他眼前的事情。

    高超已自己從胖子的懷裡坐了起來，然後他竟慢慢的的站起身，他扶住一邊的牆壁，慢慢的站直了腰。

    夏青也在看著高超，她趕緊要去扶他一把，高超卻阻止了她。

    「我沒事，我感覺好多了。」

    當高超這麼說的時候，他竟真的感覺好多了，好似那從肋骨間傳來的劇痛，竟真的一下消失了。

    於是他試著呼吸，深深的呼吸，他的肺部在膨脹，肋骨在被撐開，他甚至能感覺到肋骨間在咯咯作響，可是真的很神奇，他竟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他似是真的沒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