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兄弟倆的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以前找的都是師父?所以,師父也做過這樣的活?
我愣住,卻不太相信他們的話!
我的「手藝」全是師父教的,他親口與我說過,這種事不能做,又怎會幫姜家?
我想再聽下去,想知道更多,可影壁後已沒有了兩人的談話聲。
我沒忍住探頭看了眼,兩人已經趁著我走神的功夫走到了廂房門口。
看來在這裡是等不到什麼新的消息了,我快速騎車回到家裡,翻開了師父的手札。
但凡是師父經受過的屍體或事件,他都會記錄在手札上。他離世後,手札便傳到了我手上,我也靠著這個在學習很多師父還沒來得及說的。
這一翻,我才發現沒有哪一件與姜家的院子相關。
不過有一點很是奇怪,根據師傅的手札記載:近五年的時間裡,陳發家裡的長輩一個接著一個離世。
算上如今的姜小弛,已經整整死了五個人。一年一個!
我收起手札,轉頭看向堂屋裡供著的一大一小兩個神龕。
香爐多數是用來祭祀,一般人家裡擺放也只會放在神龕上。像姜家那麼大一個的石香爐只會在寺廟道觀里見到,那是用來供奉大神的東西,平常人家根本用不上。
所以,陳發是在家裡供奉著什麼?會跟他家近幾年死的人有關嗎?
我又將手札翻了一遍,沒再找到任何有關的事,腦海里突然出現了孟濤的臉。
是了,近兩年開始,屍體都會送到殯儀館,孟濤必然會知道點什麼!
收拾好東西,我又匆匆下了山。
趕到姜家門口時,姜大海恰好從裡面出來,一見我就道:「魚丫頭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睡過去了!」
「抱歉,海叔,收拾東西去了點時間。」我說著看向院子裡,「人抬出來了?」
「還沒呢,你發叔還在裡面哭。」姜大海說著又忍不住嘆氣,「好好的一個人,怎得就沒了呢。不說了,我進去瞧瞧,你也快進來。」
我點頭,瞧著他的背影,偏頭看著這座剛修沒幾年的宅子,想到方才翻開的手札,不禁眉頭越皺越緊。
「小小年紀皺什麼眉。」身旁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頭,竟是孟濤!
「孟叔?怎麼是你?」眼下距離天亮還有些時間,姜家也沒催啊。而且,他一個負責人,什麼時候輪到他親自來拉屍體了?
「有點事,丫頭你過來我與你說。」
孟濤說著把我拉到一旁,問:「你來給他家收的屍?」
他的表情很嚴肅,好像這是什麼天大的事。
我思索了一瞬,點頭,「是,咋了孟叔?」
「你,你咋不早說?!」孟濤語氣有點焦灼,「丫頭你咋亂來!你知道他家什麼情況嗎你就來!」
孟濤果然知道什麼!
我裝出無辜的樣子,「孟叔,你說啥啊,他家什麼情況?不就是收個屍體嗎?再說了,我這半年接的活不少都是你給我的,咋的今天就不行了?」
「你這丫頭,那我介紹給你的還能錯了?但這是姜家!你,你知不知道姜家什麼來頭?」
孟濤越說越急,我也跟著急,「我知道什麼?我平日裡山都不咋下,村子裡的事我咋知道?你知道你就跟我說啊!」
「他家這院子」
「魚丫頭!你快些來!」
孟濤還沒說完就被匆匆跑出來的姜大海給打斷了,只見他雙目驚恐,臉色青白。
「海叔,啥事?」我有點煩躁,明明只差一點就能問出來了!
「小馳,小馳的眼睛,睜開了!」
「哦,半睜的話很正常的」
「不是,不是半睜!是全部!全部!」
我一怔,連忙跑進了院子。
呼——
恍惚覺得一陣風吹過,又像是有人在我耳邊吹了口氣。
我猛地回頭,只見那左廂房門口的鏈子晃了晃,又歸於平靜。
第二次了!
這左廂房裡必然有什麼東西!
眼下自然不能去看,我先進了廂房,撩開白布便看到了姜馳的模樣。
濃烈刺鼻的香燭味被白布遮擋著,整個靈堂里煙霧瀰漫,兩根白色的大蜡燭一左一右插在靈床前,跳動的紅色燭火映在牆上如閃爍的鬼影般。
木板上,原本是閉著眼的姜馳此時怒目圓睜,慘白的臉上一雙碩大的瞳孔瞧著十分滲人。
我咽了下口水,握緊兜里的符紙,才轉頭問:「你們碰到了嗎?」
「怎麼可能碰呢!」姜馳的媳婦宋雪聽到連忙揩揩眼睛站起來,「媽說她進來陪我,怕我帶著孩子受不住。誰知小馳的眼睛就睜開了!」
花姨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剛進來跟小雪說了兩句話她就說肚子痛,我尋思是孩子踢她了,正要看看,那木板砰的一聲,我還說是耗子呢,怕啃到我兒子,結果,結果,小馳眼睛就睜開了!」
花姨說著說著哭了起來,「那眼珠子,就,就這麼直愣愣的瞪著我啊!我可憐的兒啊!」
我不喜聽到別人的哭聲,但無法制止,只得問一直待在裡面的陳發,「發叔,你可看到了?」
陳發張了張嘴,「我,我」我了半天,他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
「魚丫頭,我丈夫是不是還有啥話沒說?」一開始的害怕過去後,宋雪的心裡突然升起了幾分希冀。
她一下抓住我的手腕,著急道:「我,我聽老一輩的人說的,這人死了睜開眼,就是因為死不瞑目,是是他有什麼事情還沒做完對不對?」
「可能是。」
人死如燈滅,但也確實會有這麼一些人,因為死前怨氣過大留下一點小症狀,一般來說問題都不大。
我看了眼周圍,再次拿出了柳條,「發叔,這下你同意了嗎?」
陳發愣愣的看著我,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但還是多說了兩句:「這也是為了讓姜馳走得安心,你要是心疼,輕輕碰兩下即可。」
「一個小姑娘,也懂這個?」
冷漠又略帶嘲諷的語氣打斷了我的話,我抬眸看去,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偏頭盯著我。
那眼神,像陰冷的毒蛇一般,我後背驟然冒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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